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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换上了一张“新脸”的扎尔便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件行礼,包括一尊尚未完成的木雕,搬到了“乌勒兹的消毒刀”。对此,半精灵卡迪乌斯是非常赞成的,扎尔甚至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相处四年以来最开心的笑容,看上去就像终于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一样。
当扎尔背着一只小行囊来到诊所时,乌勒兹已经给他找好了新的“床铺”——另一个储物间。对于这个位于大门旁边的新居所,扎尔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而且从环境上看,还要比之前好上不少,这也算是一件非常令人欣喜的事情了。
简单安置好自己的行礼与杂物之后,扎尔以二百枚银台的代价用来彰显自己的“聪明”,送走了代表着风崖城律法,以及城主威严的黑锋卫士,这群沉默寡言的“铁皮人”拿起钱来可是从来不会毫不心慈手软的。
对于自己的损失,扎尔隐隐有些肉痛,尤其是在还没有想到筹钱办法的当下,扎尔发现光是这个任务,就已经掏空了四年以来攒下的所有家底。而且这还不算上次任务中敲来的那笔横财,问题是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而且多干上几次的话,自己都有可能成为被猎杀的目标。
抛开如影随形的窘迫感不提,诊所中的日子显然要比想象中轻松了许多。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乌勒兹给扎尔的双手找了个新的活计——充当他的手术助手。对此,扎尔有些怀疑当初那场关于双手的对话是老月妖的心里话,还是寻找苦力的温情戏码。
但是不管怎么样,扎尔还是挺喜欢他的新“职业”的,为患者缝缝线,处理处理伤口,顺便从经验丰富的老月妖手里偷学点知识。这样的日子不但不会枯燥,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的解剖学造诣竟然得到了可喜的提高——恩,为了更快更好的杀人。
说到诊所老板乌勒兹先生,他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老者。虽然有时候让扎尔觉得有些古板,但是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诟病的大事。作为一名医师,他的态度非常肃穆严谨,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的手术过程。扎尔从未想过有人能将处理伤口这件事完成的如此优雅精致,就像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
不过抛开医师的身份不提,乌勒兹就是一位非常有趣的老人了,他的思维敏锐学识渊博,很显然。他在年轻的时候游历过许许多多的地方。更夸张的是,当他幽默起来的时候,不正经的吓人。当扎尔第一次听到这位学者一般的老人讲起黄丨色笑话时,他笑得浑身发颤,差点趴到桌子下面去。是的,各个种族的黄丨色笑话,他都有涉猎……
至于诊所中的第三人,木精灵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漠高傲的脸孔,她的全名叫加维拉?影刃。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加维拉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刺杀者。而那天交手时的“隐身”技巧,扎尔则在后来才知道,那是采用了一种名叫“影沙”的东西,这也是木精灵刺杀技能中的核心物品之一。
不但如此,扎尔还从侧面了解到,加维拉也是一名“左耳猎场”的猎手,并且名次还比较靠前,甚至能排进前一百名左右。这也成为了木精灵用来嘲笑扎尔的常用话题之一,对此,扎尔只能报以沉默。谁让他的确排名靠后呢。
不过相比于扎尔手术助手的身份来说,木精灵的生活就稍稍有些繁忙了。就像地精之前所说的那样,许多不知名的小角色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向乌勒兹发动了不少次刺杀行动。但是很遗憾。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能从木精灵的双匕下活着离开这里的。
甚至最后已经发展到了外面正在杀着人,里面的扎尔和乌勒兹一边做手术一边看戏,顺便点评下的地步。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扎尔偷懒,而是相比于帮忙做手术,木精灵显然更喜欢用另一种方式打发无聊的时间。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扎尔始终没有问起乌勒兹的对头到底是谁,又或者因为什么等等与任务相关的问题。他知道,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可就在扎尔马上就要忘记自己还在“任务中”的状态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终于意识到,两万银台的任务根本不可能轻松,同时,这二百积分,也绝不好赚。
落日时分,浓密的铅云低低地压在头顶的天幕上,晦暗的街道没有多少行人,伴随着几声低沉的轰鸣,似乎天上的云层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诊所中还剩下最后几组伤者,乌勒兹和扎尔正为一名后背上被来了一刀的人类缝合着伤口,加维拉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是在房顶上,也许是在其他什么地方。总之,这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时刻。
“你知道我在圣斯兰学习医术时,听说过的最夸张的一台手术,死了多少人么?”乌勒兹手中的曲针在伤口的两边飞快穿梭着,似乎躺在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诸如衣料布匹之类的东西。“一个银台,我跟你打赌,你绝对想不到……”
扎尔用棉布处理着缝合处的血水。“看在主神的份上,还能死多少?一个,或者两个?”他说,“一台手术一共才有几个人?不过,你总要给点线索吧?”
“好吧好吧,那场手术是在截肢,恩,准确地说,是在锯腿,”月妖随手指着手术台上人类的小腿,比划了一下。虽然对方没有吭声,但是扎尔明显看到了一丝抖动,“一位医师、一位助手、一位学徒、当然,还有患者本人!以智慧之名起誓,绝对不是个复杂的手术。你说,死了几个?”
扎尔瞟了一眼老月妖。“两个?”他猜了一个数字,“手术失败了,患者死亡,医师因为内疚,没多久便自杀了。”他耸了耸肩说道。
“三个。”一个声音从屋外飘了进来,精灵的身影从屋顶落下,优雅地攀住门框,反身一荡。飞进了诊所。当她落地时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稍稍看了眼进行中手术,便安静地坐到了墙角处的椅子上。
“你们都说完了?”乌勒兹问着,手上缝合的动作却没有停。“你们都错了!四个。全部死亡!” 他怪笑了一声,公布了答案。
“怎么可能?!”扎尔和加维拉同时说道,就连手术台上的人类,都忍不住挣扎着抬头瞅了一眼。
“怎么不可能?”月妖挑着眉毛解释道,“医用麻醉剂的历史可没多久。孩子们,数百年前的手术比的可不是谁做得好,而是谁做得快!”他说,“一刀下去,助手扶着小腿的手指被切下来了,最后死于伤口感染;手术失败病人死于失血过多;站在旁边的学徒被直接吓死;而医师本人呢,后来失踪了,被发现时已经变成了河里的浮尸……”
扎尔和木精灵听着,一起小声骂了一句。“这是真的么?诸神在上,这是治病还是要命?”扎尔又擦了一下伤口上的血水。极其郁闷地抱怨道。
“当然是真的,”乌勒兹的声调瞬间高了几度,“这还是当年我的老师给我们举的例子呢……恩,我记得当时我们的表情并没比你们好多少。”月妖说着,似乎发现手术台上的人类越来越不老实了,“见鬼,别动,你想让我在你的背上绣出一个签名么?而且还是书写体的!”
“抱,抱歉……尊敬的医师先生,”人类的脸已经被刚刚的事例吓白了。“您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么……我可不想成为您以后教学的例子啊……”
乌勒兹则立刻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放心吧,想死,哪那么容易!”他在人类的脑袋上按了一下,继续完成着余下的几针。
“如果是我。几百年前的话,我宁愿去找那些疯疯癫癫的巫医或者炼金师,弄点药水灌下去,也不会轻易把腿放在手术台上的。”扎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精灵坐在椅子上摆弄着匕首,轻轻哼了一声。“伟大的森林女神早在数千年前便教会了我们如何处理伤口……”她用刀尖点了月妖手中曲针,“与此相比。圣斯兰的‘研究’粗鄙的就像未经打磨的石头……”
扎尔和乌勒兹的动作同时一听,对视了一眼。“赞美戈琳蒂娅……”他们一起说道,换来的却是木精灵更加愤怒的眼神。
熟练地打了个绳结,啪的一声剪短肉线,乌勒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好啦,起来吧!给他上好药,然后打上绷带,”他对扎尔说着,随后叮嘱人类道,“不要发力、不要沾水、酒也别喝了,一个自然周期之后过来拆线,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正被扎尔包扎着伤口的人类又是一抖。“是是……”他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五枚银台递给了乌勒兹,在完成了包扎之后,便抱着自己的衣物,逃命似的冲出了诊所。
屋外的雷声越来越响,黯淡的天色就像涂了墨一样浓重压抑。“要下雨了,大雨……”精灵轻声说了一句。
“恩。”扎尔向外面瞟了一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乌勒兹则拿起木柜上的酒瓶灌了一小口,对坐在门口处的,剩下的几组伤者招了招手。“接下来该谁了?过来吧,让我看看伤在了什么地方。”他说,“希望不要太糟……”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伴随着低沉的脚步声,踏进了诊所的大门。扎尔一边擦拭着手术台上残留的血迹,一边说道:“抱歉,先生,我们今天已经……”但当他抬头看向来者时,却直接闭上了嘴巴,缓缓站直了躯体。
走进来的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兽人,浓密粗硬的黑色长发在脑后绑成了一束冲天髻,随意披散在肩膀上。他的眼睛很亮,但更亮的却是里面闪烁着的狂野之力,两颗下颌上外露的兜齿镶嵌着黄铜打造的饰物,浑身的肌肉随着他的步伐在微微抖动着,撕扯出道道狰狞的纹理。
他的两个手腕全都缠着乌黑的铁链,从铁链的缝隙中,赤红色的纹身满布了整个前臂,看上去就像浮在绿色皮肤上的烈焰一般。
角落中的精灵也站起来了,将乌勒兹挡在了身后。武者的直觉都是敏锐的,加维拉和扎尔都清楚,眼前这个绿皮兽人,非常危险。而且,他们还在兽人的周围,感到非常明显的,躁动的气流——这是绝对不寻常的现象。
当的一声,兽人将背后双手斧顿到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诊所中的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兽人却操着低沉的口音说话了。“抱歉,我的名字叫格罗尔?血拳……”说着向乌勒兹躬身行了一礼,“在我们的族群中,灵魂医者都是受人崇敬的存在,即便您不是兽人,但我也会报以最诚恳的敬意……”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想这么做,但是,因为参加‘鲜血竞技场’,我需要大量的银台,而我至今没有找到自己的资助人……”他低声说道,“所以,这一单,我必须接……我是来杀你的,乌勒兹先生,在此之前,其他与此无关的人,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兽人说着,突然将搭在斧柄上的手掌向下一按,咔的一串脆响,他脚下的石砖竟然龟裂着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门口处的几名伤者一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反射着惊恐无比的目光,他们小心地向外挪动着,最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诊所内只剩下隔着手术台,对视着的双方。“带他上去,这里交给我……”扎尔脱掉了手套,静静地站着,将双手拢进了斗篷里面。这是他和精灵依照各自的战斗风格,在事前约定好的,加维拉应对刺杀,扎尔应对正面对决,始终保持有一个人在乌勒兹的身旁。
“小心……”加维拉挡着乌勒兹向后退去,慢慢登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兽人的目光没有动,直视着扎尔。“杀了你,才能杀了他,是吧?”他的声音很粗重。
“没错。”扎尔答道。
“请原谅我,大地之母……”兽人突然动了,顿在地上的双手斧猛地在他的身前卷起一轮璀璨的乌光,远远地向着扎尔劈了下来!突然之间,扎尔听到了撕裂空气的炸响,下意识地侧身一躲,一道狂烈的气劲轰的一声劈碎了地板,直接将扎尔面前的手术台炸成了纷飞的碎木!
与此同时,扎尔已经飞到了空中,飞扬的斗篷像团漆黑的流光般压向了兽人所在的位置,如水的寒芒从斗篷下面抖了出去,伴随着一连串金属撞击的脆响以及炸散在空中的火花,扎尔的攻击被飞舞的双手斧尽数挡下,兽人向后退了半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促的一瞬交错在一起,就在这时,一声穿云裂石的雷鸣炸裂在天地之间,哗的一声,暴雨,还是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