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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一号:“......”
刺客二号:“......”
池月眉头微皱:“二位若是冲本宗来的,我池月奉陪到底。江莫愁如今不过一介弱质女流,牛刀杀鸡只恐有损高手之威。”
你他妈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燕不离用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表达着对池某人的不满。
刺客二号望了眼地上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沉的沧桑:“我要带江莫愁走。”
燕不离闻言浑身一震,刺客一号也惊愕的看向他。
池月冷笑一声:“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算何人敢带她走?”
“他不是......”
“我是!”燕不离飞快的打断对方,抬起头望着刺客二号,眼中依稀泛着水光,“我是鬼门宗主的夫人,会陪他到最后,不会和任何人走的......”
师父,您何必来救我?弟子身堕无间炼狱,早就不能回头了......
徐真卿心知他认出了自己,一时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世人皆道清玄三圣超脱不凡,他自认清修多年,已勘破了生死离合、天道轮回。可当听到燕不离复生消息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坐视不管!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快要入土的凡人罢了,十几年的师徒情分近乎父子,如何能让白发人再送黑发人?!
这个徒弟自小聪敏伶俐,却天生脾性倔强。徐真卿知道他为了复仇未必肯跟自己走,所以今夜前来本是打算行刺池月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是要对燕不离下手......
执剑的手微微一抬,剑尖带着森寒的杀气指向了池月,却有一人闪身挡在了剑前。
刺客一号背对池月站在刺客二号面前,用手中断掉的筷子,像握剑一样向下轻轻一勾一点。
徐真卿和燕不离俱是一惊,这个起手式分明是清玄山剑宗的执剑礼,此人怎会晓得?!
“......是你?”仔细琢磨了一番,徐真卿眼中掠过一丝异光,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剑。
刺客一号没有答话,他缓缓退了几步,转身跳出了窗户。徐真卿再度看了燕不离一眼,无奈的叹口气,紧随其后飞了出去。
这俩神经病一样的刺客搞得池月莫名其妙,燕不离也是一头雾水。
那刺客与师父相识,似乎是清玄山中人,为何会对江莫愁痛深恶绝,屡下杀手?
池月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心有余悸的问道:“怪我一时大意,让夫人受惊了,你没受伤吧?”
燕不离心不在焉的揉了揉臀:“无碍......”
“倒是真没想到,夫人原来对本宗情比金坚啊。”某人面对刺客威胁时的坚决表态,让宗主大人非常满意。
“呵呵,你开心就好。”把情比金坚换成仇比海深就对了。
“不过我怎么看后来的那位剑客似乎认识莫愁呢?”
燕不离反将一军:“我也觉得老想用筷子戳我的那位挺护着宗主呀。”
俩人相视一眼,皆干巴巴的笑了起来:“呵呵呵......”
池月率先投降,扶额道:“你别多想,本宗当真不认识那刺客,要不我现在就下令封锁碧落谷,把他捉回来让你拿筷子扎成筛子如何?”
“你也别多想,我也不认识那个玩剑的老头儿。”燕不离摆了摆手道,“宗主放心,我就算红杏出墙也是找女人,绝不会找男人的——诶哟!”
一只大手拍在他的屁股上,疼得某人一声惨叫。池月慢悠悠将魔爪收回来,歪着嘴角道:“女人也不行,除了本宗你谁也别想......想了也是白想。”
燕不离悲愤的捂着腚吼道,“这都肿了明天怎么坐花轿?!”
“不是你娶我吗?”池月轻笑道,“本宗坐轿好了。”既然有人要对江莫愁动手,不如就把她放在守卫云集的人堆里,想必那刺客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燕不离一愣,旋即惊喜道:“真的?!”
“本宗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么?”
“把‘像’字去了就对了......”
“夫人放心,我这便去安排。那两个刺客就让湖澈丹他们头疼去吧,顺便以监守不利之罪罚他们半年工钱,啧,又省一笔开支......”
燕不离弱弱的赞了一句:“宗主您真会过日子。”
池月心情甚好,在黑暗里笑出几颗亮白的牙齿:“以后由夫人当家,敛多少都是你的。”
某人眼前一亮,顿时觉得碧落谷里的蚂蚁都该缴呼吸税了......
“这窗户也得补好,总不能明日大婚还让黄泉殿破着相。”池月边说边往外走,忽然身体向前一倾,不由的用手扶住了桌沿。
该死......方才对战刺客时还是动了真气......
他忍着心口的剧痛,指尖几乎嵌入硬实的桌面里。
“宗主......你怎么了?”燕不离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支撑的身影。
“没什么,头晕了一下。”池月松开手站直身子,语气如常。
燕不离见他从怀里掏出什么吃了下去,忍不住道:“我就说那个长相伴是烈性春|药,你吃多了肯定头晕。”
池月差点呛着,强自稳了稳气息道:“莫愁,成亲前夜双方不宜会面,你先回奈何院歇息吧,那里也算是你的娘家。”
咦?鬼神不畏的池阎王还会讲这种规矩?燕不离心中虽然狐疑,却也无从反驳。待池月召了人过来,便由海上飞亲率一队暗卫,将他送回了芥子峰。
作为新娘出嫁的地方,奈何院早被布置得焕然一新。满院四处烛火通明、张灯结彩,就差给鸡窝和茅厕也披红挂绿了。
屋中更被侍女们打扫得纤尘不染,沿墙摆满了朱漆髹金的妆奁,窗上贴着鲜红夺目的巨幅喜字,仿佛空气里都弥漫着吉祥喜庆的味道。
燕不离拨开叮咚作响的赤玉珠帘,走到深色的花梨书案前,看到自己画的那幅《春水王八图》已经用雪绢裱了起来。
徐徐展卷,仍是天高云淡,池绿水浅,雨燕风荷。蒹葭深处的乌壳王八依旧趴得自在安然,左下角的留白处却多了两行洒翰银钩的字:
“千年春风不解语,燕啄池心清波起。天涯地角有穷处,唯有相思无尽时。”
燕不离念完那首诗,胸腔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他快步走出房间,来到奈何院门口,对守在外面的海上飞道:“我要回黄泉殿。”
“夫人恕罪,宗主命属下彻夜守候在奈何院,保证您的安全......”胖子一脸为难的答道。
“但他没说过要软禁我吧?”燕不离冷声道,“你们愿意跟就跟着,不愿意就在这呆着......”言罢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夜色中。
“夫人、夫人且慢!您别走了!”海上飞在他背后连连惊呼。
燕不离不耐烦的站住脚,偏过头问道:“怎么,你还想拦我?”
“我哪儿敢啊姑奶奶......”胖子颠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急惶惶的跟了过来,“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何同宗主一个喜好,专拣有悬崖的方向跑啊......”
......
一干人等去而复返,火燎燎赶回了黄泉殿,刚到门口便被中尊和众守卫们拦住了。
湖澈丹一脸义正言辞道:“宗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黄泉殿。”
燕不离:“汪汪汪!”
众人:“......”
湖澈丹擦了把汗:“夫人请别为难属下,明日便是大婚,总是能见到宗主的,何必急于一时?”
燕不离当即拔刀在手,一把银龙明晃晃的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让开!”
海上飞吓得肚子都瘦了,连忙圆场道:“夫人您别冲动,您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全得陪葬......要不咱换个人,把刀架中尊脖子上试试?”
湖澈丹狂瞪他。
“我就这么进去见宗主,他绝不会因此降罪于你。”燕不离饱含深意的笑道,“否则你就等着另半年的工钱也扣光了吧!”
这话比杀了湖澈丹都管用,对方立马软了下来,叹着气侧身让开:“夫人请进。”
燕不离疾步走入黄泉殿,却发现殿中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昨日早晨撞见的那个男人。
“河不醉见过夫人。”对方转过身,不亢不卑的抱剑行礼。
原来此人就是高尊,燕不离打量了他两眼,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免礼,宗主现在何处?”
“卧房。”河不醉谨慎的说道,“劳烦夫人先将匕首交给属下保管......”
奇怪......防范得这么严密,池月是在里面生孩子不成?燕不离将银龙交给他,放轻脚步来到了卧室门前,却听到里面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搞不好池老魔都已经就寝了,自己却一副寂寞难耐的样子跑过来,岂不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正当犹豫之际,里面忽然传来一声瓷壶摔碎的响声!燕不离吓了一跳,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
四面银灰的帷帐将大床牢牢遮住,地上是一滩反光的水迹和亮白的碎片。燕不离刚向前走了两步,便听到床帐里传来池月的声音:“莫愁?”
“额,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回来取一下。”燕不离听出他声音有些干哑,问道,“宗主可是要喝水?”
“......嗯。”
燕不离重新点上烛灯换了壶新茶,端着茶碗走到床边,便见一只手从银帐的缝隙里伸了出来,稍一碰触便感觉到一片汗湿、五指冰凉......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疑,猛地一把掀开了帷幔,愕然看到池月赤着上身坐在床中,竟是汗流浃背、面色萎靡,连眼神都有些涣散,完全是一副虚弱脱力的模样!
燕不离先是一诧,随即转了转眼珠,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宗主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