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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到了下一家,还是门户紧紧关上,岳长卿再一次走向下一家。如此从杨柳巷到牵牛巷,再到马蹄巷、杏花巷等等小巷子,岳长卿不知道走了多少家。
其中有几家,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上前去敲门,可半天没任何人回应。天太冷了,天色又黑,一般人家都早已睡下了了。
岳长卿万般无奈,只好继续走下去。在下一家的门口时,岳长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又小,不比成人,正是最难抗饿的时候。这般饿的情况下,脚步都走得有些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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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天的雪,路上都是深雪掩盖,岳长卿这小小的虚浮的脚步根本就走不动。只好尽量选择走一些人家房屋屋檐下的路。
这一次,他在这一户董家的门口走过,顺着屋檐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冲出了一只比之岳长卿人还要高大的狼狗。
“汪汪汪!”
顿时,激烈的犬吠响彻天地,那狼狗龇牙咧嘴的狂吼大叫,模样之凶恶可怖,把小小的岳长卿给吓得魂飞魄散。
幸好,那大狼狗被铁链子拴着了,小岳长卿惊吓之余及时的跑开,才没被那大狼狗给咬伤。
小岳长卿惊魂未定,瘫在董家门口,半天起不来。
但那大狼狗犹自不罢休,继续狂吠不停。
可饶是这样,这么大的动静,董家乃至周边的家家户户都没一个人出来看看。其中董家的主家有人在看着,但是他们就是不出来,一是看是岳长卿,二是怕大狼狗把小孩吓着了,他们一出去,反而是个麻烦。
终于歇息够了,那恶犬也不吠了,但还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小岳长卿。这一刻,小岳长卿发现人有的时候真不如狗。
他跌跌撞撞的从冰冷的地面上起来,刚才慌乱之下一只手扑进了雪里,现在这只手还冻得通红。
小岳长卿向着下一家走去。
天色越来越晚,家家户户的大门闭得更紧了。小岳长卿又累又饿又乏,身上的衣裳已不足以提供足够的温暖,他感觉前进的脚如石块一样又沉又僵。
终于,在走到一家小院的门前,小岳长卿实在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靠在小院门上,昏昏欲睡。
“睡吧,岳长卿,睡着了就不冷不饿了,睡吧……”
“陆无双”看着幻境中的小岳长卿这般就要睡着,现实中的岳长卿也是呆傻的站着,睡意深沉,她发出一声声诱惑的引导。
岳长卿在这诱导之下睡意愈加深沉,虽然还是站着,可眼睛几乎全闭上了。
睡着睡着,幻境的中小岳长卿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像是他爹岳山河,又像是他娘柳茹依。
小岳长卿似乎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一个咕噜爬起。但是到底身体跟不上,一下子跪倒在地。
可他顾不得疼痛与冰冷,四处张望,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爹,娘,你们在哪儿啊?”
“爹、娘,孩儿想你们了,你们出来见见孩儿吧。”
“爹,娘,孩儿好辛苦啊,好苦啊!爹、娘,孩儿做错了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啊!”
小岳长卿泪如雨下,匍匐在地一遍一遍的呼唤爹娘,可是没有一个声音回答他,没有一个人看看他。
“爹、娘,他们都说是孩儿克死了你们,是孩儿命中犯煞,连累了爹娘。孩儿不敢不信,又不敢太信,爹、娘,你们出来见见孩儿,告诉孩儿到底是不是啊!”
“爹,你出来吧,只要您来见孩儿,揍孩儿屁股孩儿都高兴!娘,孩子饿了,好想娘做的野菜粥啊!”
“孩儿不怨爹娘、不怨别人,也不怨这苦命的命,怨只怨这雪,又下了来……”
哭诉间,小雪纷纷飘扬而下,落在小岳长卿的头上,落在身上,落在脸上,混进泪水中。
小岳长卿突然一声大叫,一下子爬起,一边向着家的方向跑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命,是爹娘给的,爹娘不要我睡,我就要活,我就要活啊!
踉踉跄跄,不知道跑了多久,小岳长卿终于在自家的门前一头栽倒。他虚弱的抬起头来,看到门槛边上,一晚热气腾腾的粗米粥正摆在上面。
小岳长卿如获至宝,一把拿起那碗粥,顾不得烫口,咕噜咕噜全喝进了肚子里。
一喝完,小岳长卿北朝自家大门,一下子跪了下来,仰天大喊道:“好心人!谢谢你,谢谢你!”
喊完,小岳长卿咚咚咚连连磕头,三个响头之后,小岳长卿才爬起来,把碗拿进屋子洗干净后,才正式入睡。
对门的一户人家,一个个头不比岳长卿高多少的孩子,站在窗户前打开一个窗户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岳长卿喝了粥磕了头,然后进了屋子,他才不在继续看。
这孩子很高兴,笑得也十分温暖,那碗粥是他亲手煮的。
想着明天就要离开龙川镇了,给对门一家的小弟弟煮一碗粥,胜过他读书万卷。
这个孩子,比小岳长卿大不了多少,孩子名字叫陈长安。
幻境中的陈长安转身向床边走去,准备上床睡觉。突然,他一转身,亮晶晶的眸子直直朝着某处看过去。
这一看,就像是跨越了重重时空、跨越了无数山河岁月、跨越了虚幻现实,直视着这乱葬岗中的“陆无双”。
“陆无双”悚然一惊,惊声喃喃道:“玲珑心,竟是玲珑心!”
说完之后,“陆无双”眼中的所有幻境一下子全部破灭,而岳长卿也陡然从幻境中醒来。
“陆无双”看向岳长卿,眸子里的清冷之意分毫不减,但她突然展颜一笑,道:“岳长卿,你赢了。”
岳长卿听得一愣,他完全不记得刚才入了幻境,还在思索魔物是否说了什么完全退出陆无双身体而不伤及陆无双神智的妙法,结果就听到“陆无双”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正惊疑间,“陆无双”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然后就见到一团黑气从陆无双身上飞出,在空中化作一个人形。
这人形虽然一身黑衣,但是婀娜多姿、容颜秀美,正是一女子。只是,美则美矣,她身上却是邪意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这魔物一退出陆无双的身体,陆无双顿时一软,往地上倒去。
岳长卿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陆无双,但是却狠狠盯着魔女,喝道:“你把无双怎么样了?”
“岳长卿,我只是依你的话从她身上出来了啊。放心,没有损伤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的。”魔女轻笑道。
岳长卿将信将疑,感知了一下陆无双的情况,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魔女又是一声轻笑,道:“岳长卿,今日你看到了我夕颜的本体,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在尚都等你,你可要来哦。哈哈哈……”
说完,魔女身上黑气一绕,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