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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塔位于星寰皇宫东侧,是一座由黑色石块砌成的九层巨塔,一到八层供奉着赫基王族祖先的骨灰,顶层则封存着皇家典籍。
塔体内壁挂着历代赫基主君及其王后的画像,周惟沿黑色木质扶梯一路向上,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大型照片墙,越看越是迷惑——为什么这些人长得都跟他不像?就连传说中的亲爹也是?
“这里挂着的画像去哪儿了?”走到接近顶层的地方,周惟发现墙上有一块空白处,像是曾经挂过一幅画像,但是被取下了。
“抱歉我不知道,陛下。”厄玛说,“我从没来过这里。”
周惟驻足看了一会,发现这个空位就在他的先君爹旁边,没意外的话从前挂着的应该是他老妈。
于是为什么会被取下来呢?其他主君的王后明明都好端端挂在那里……周惟四下看看,不得其解,片刻后倒是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怪不得骑士族的后裔会越来越少,这里挂着的王后倒有四分之一是男人。
“好基油”真是名不虚传!
厄玛似乎生怕自己的目光亵渎了逝去的先君们,低着头快步走上顶层。周惟跟着上去,发现这里像是个圆锥形的阁楼,穹顶极高,扇形木质书架靠墙而立,围成一个大圆圈,圆圈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圆桌,旁边是一把厚重的木椅。
“您请坐吧,陛下,我这就去把典籍给您搬下来。”厄玛用羽毛掸子将桌椅清理干净,恭敬道。他干活的手法十分娴熟,显然经常伺候人,周惟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些遗憾——这么出色的青年,如果不是因为奴隶的身份,应该会有更加辉煌的人生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这样怜惜的感情,感觉怪别扭的,于是皱了皱眉,道:“我自己来吧。”
“不,请由我来侍奉您吧。”厄玛将一座带滑轮的木梯推过来,身手矫捷地爬上去,道,“您的时间非常宝贵,关系着所有赫基人的生死存亡,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的态度温和而坚决,周惟无法拒绝,只好在桌边坐下来。厄玛依照书架编号找到最早的典籍,用羽毛掸子扫干净,搬到桌上:“先看这些吧,陛下,早期文献中提到龙的可能性大概更高一些。”
周惟点头,拿过典籍慢慢看起来。泛黄的书页上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文字很少,倒是插画居多,看上去通俗易懂,讲的大多是皇族宫廷的日常事务,有点像漫画版主君起居注,繁杂琐碎。
翻到最后面,周惟的手忽然顿住,那是一张纯黑的纸页,像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上面用刀子浅浅雕刻出繁复的纹路。他对着光线看了看,看不懂,索性闭上眼睛用手指去摸——
一种奇怪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凉飕飕的,仿佛细细的冰丝沿着手指爬上手背,继而爬上胳膊……冰越来越厚,越来越冷,凌冽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瞬间席卷了他的身体,周惟猛地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冰封雪盖的地方,四周烈风呼啸,雪花翻卷,头顶乌翻滚,电闪雷鸣!
忽然,脚下的冰川轰然开裂,炽热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如同赤红的巨龙张开双翅,向他咆哮袭来。
“啊!”周惟轻呼一声,瞳孔一缩,眼前幻境倏然散去,只听得一个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呼唤:“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周惟深呼吸,发现自己还好好地坐在木椅上,那本夹着黑色纸页的典籍被合上了,一只修长的右手压在书封上,是厄玛。
“您还好吧?”厄玛担心地看着他的眼睛,“您怎么了?”
“……我没事。”周惟回过神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道,“有水吗?”
“我这就去拿。”厄玛说,却不走,又问他,“您真的没事吗?您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周惟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发现这是厄玛第一次直视自己的眼睛,透过那对绿得像深潭一样的眸子,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不,没什么。”周惟直觉地说了谎。
厄玛垂下眸子,离开了阅览室。
周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重新翻开那张黑色的纸页,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幻觉却再没有出现。于是他猜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龙之语,无法阅读,无法书写,只能雕刻在某种特制的纸张上,通过精神去感悟。
真是高大上啊……那么刚才那个冰川是哪里?火山又是什么?传说中封印龙的二分之一火山吗?周惟摇摇头,带着疑问翻开了另一本典籍。
几分钟后厄玛回来了,带来一套精致的黑石茶具,升起炉火,给他煮了一杯酸甜可口的茶放在手边。
周惟道了谢,心不在焉地继续翻阅皇家连环画。厄玛再没有多问什么,站在木梯上替他清理接下来要看的典籍,偶尔下来帮他添一点茶,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妥帖无比,比五星级酒店精心训练出来的侍应生还要完美一百倍。
刚才那种危险感应该只是错觉吧……周惟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厄玛太乖觉,太称职了,即使像他这样冷淡的人类禁断症患者,也觉得对方又体贴又识趣,赏心悦目、令人怜惜。
比冷艳高贵的自由猎手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
“阿嚏!”远在“天裂”空间城的某猎手狠狠打了个喷嚏,差点喷了他亲爱的兄弟一脸。
格里佛飞快蹬着滑轮椅逃开,斥道:“打喷嚏不会提前说一声吗?起码捂着嘴行吗!”
珀西揉了揉鼻子,抱歉道:“忽然鼻子不舒服,想打就打了。”
“真恶心!”格里佛将放在他旁边的咖啡倒掉,又像防治瘟疫一样用消毒液把他周围所有的地方都喷了一遍,嫌恶道,“你是不是身体太差沾染什么病毒了?要死死远点!”
“够了吧你!”珀西怒拍兄弟的狗头,“一看见我就洁癖发作,想再打一架吗?”
“滚!”格里佛拂开他的手,“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快点说正事,我在这破港口待了三天都快积灰了!”
我在星寰待了三天就不糟心吗?珀西一想到周惟那张巨大的铺着豹纹皮的“龙床”就心慌气短血压飙升,再想象一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面瘫男在华丽的兽皮上玉体横陈的样子……哦,为毛和主君大人同床共枕的是那个该死的胖熊猫?难道只有变成萌宠才能和主人同床共枕吗?!
算了,比起整天蹲在港口积灰的中二病我还是很幸福的……珀西殿下默默安慰着自己,正经脸道:“我得想办法找个正当理由待在星寰皇宫,摄政王太难缠了,这三天已经找各种理由想把我赶到港口来。我怀疑他把周惟找回来根本不是想让位,而是酝酿着什么阴谋。”
“什么阴谋?”格里佛感觉自己离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终于走近了一步,两眼放光地问。
“……我怎么知道?!”珀西没好气道,“我才在星寰待了三天而已!周惟身边所有的扈从都是摄政王的人,有一个晚上我还发现他那个娘娘腔的小奴隶偷偷溜进来偷窥我们……好吧是偷窥周惟。总之这帮人都很诡异,嘴巴也很紧,我这两天想尽办法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
“如果换我去一定不是这样。”格里佛不以为然地说,“你在军校里学的那些个情报课都太教条了,挖八卦这种事还是要我这种资深猎手来……”
“你可以闭嘴了。”珀西打断了他的废话,“要不要我告诉父王你的情报学其实是我帮你考的?”
格里佛于是真的闭嘴了。
“总之摄政王千方百计想把我从周惟身边支开,一定是怕我查出什么来。”珀西皱眉道,“我预感他会对周惟不利。”
“那要干掉他吗?”格里佛瞬间忘记了“保护疑似注定伴侣”什么的,兴奋点漂移到了杀人越货的事业上,掏出自己的超时空徽章往胸口一按,蓝光闪过,右手变出一柄匕首,接着换成短剑,然后是西瓜刀和菜刀,走马灯似的变了一圈,最终定格成一把折凳,“乔贱贱你怎么看?”
“……”要不是自己的机甲还在周惟那里,珀西真想立马变出个折凳把这该死的中二病拍飞!
“你敢再给我的机甲重命名你就死定了!”珀西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闪电般利用dna登陆渗透进格里佛的机甲,从他胸口把徽章拿下扔到远处的垃圾桶里,“我会把你和你的机甲送进同一个垃圾熔炉!”
“啧!”格里佛蹬着滑轮椅逃开,滑到垃圾桶旁边把他的机甲捡回来揣兜里,“好了别玩了,说正事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到底是谁一直在插科打诨浪费哥宝贵的时间?珀西扶额,道:“首先我得找个正当理由待在周惟身边,然后再想办法把你弄进星寰皇宫,这样我们就可以利用二重身互相掩护探听情报。彼尔德王身上疑点很多,但他身边安保严密,我们很难渗透,不如从他的两大马仔瓦龙汀和厄玛身上下手。”
“想待在周惟身边很容易啊。”格里佛耸肩,“你只要说免费给他当保镖就行了,上次袭击事件是个好借口,他那么怕死又贪财,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你。”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不怕死也不贪财。”珀西根本听不得人说周惟坏话,自己兄弟也不行,“你这种纨绔是理解不了底层平民的生活哲学的,你没穷过也没有失去过亲人,你所谓的洒脱和骄傲只不过是无谓的穷矫情而已。”
“你可以闭嘴了。”格里佛黑着脸道,“怎么你被伟大的麦考大帝附体了吗?现在我们要开个‘关于格里佛.拜的□□大会’吗?你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周惟的代言人了吧?现在还不知道他属于我们谁呢!”
珀西气结,为什么每次和格里佛谈正事都要搭上两倍的时间来互相吐槽?努力说服自己无视他的中二病,道:“总之我会说服他雇佣我作他的保镖,然后把你弄进去。我们一起盯着瓦龙汀和厄玛……老规矩。”
石头剪刀布,最后确定由珀西盯着瓦龙汀,格里佛盯着厄玛。
不知为何,珀西对自己的傻逼兄弟能不能hold住金发碧眼小妖精有点淡淡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