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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现在看来也没别的选择了?”江迁月无奈地说道。
“正是。”化骨芙蓉虽然还是那副要死不死的眼神,但却带上了几分笑意:“而且事情比想的更麻烦。”
“我猜到了,要真是这么一个事,你躲进花神谷就是了,沈家虽然实力不俗,但要说在十万大山中跟花神谷斗还是有些不自量力的。”江迁月吃了一块汽锅鸡,顺手给黄落落夹了一筷子鸡枞说道:“让我猜猜,总不会是成祖御赐的金剑也丢了吧?”
“聪明。”化骨芙蓉坦然承认。
江迁月撂下筷子,道:“商吾秋,把咱们一路上吃喝用度的银子给前辈结一下,咱们这就走。”
商吾秋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两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放,他也不看化骨芙蓉接不接,只是低头继续吃鸡。
“诶,小哥,你这是什么路数?”化骨芙蓉自然没接,他只是端着一杯花茶悠悠地喝着。
“前辈你也知道我们家严格意义上算朝廷的人,我跟我爹都是在衙门口有底子的,成祖御赐的金剑失窃,这事我要是不知道朝廷也没法说什么,可我要是接了这案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金剑没寻回来,那可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到时候你往山里一钻,朝廷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事兴师动众,我们家可就在南直隶住着,我跟我爹两条人命谁来管?”
化骨芙蓉听了江迁月的话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探了口气说道:“恩,你说的有道理。”
“前辈能理解最好,告辞。”
江迁月将放在一边的箱子背上便要招呼商吾秋两人走 ,化骨芙蓉慢悠悠地说道:“可是朝廷已经知道你到了云南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这一趟又不是公干,沿途没有惊扰地方衙门,朝廷怎么会知道?”江迁月动作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
化骨芙蓉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江迁月,虽然吊着一双死鱼眼,但江迁月分明从他惨白的脸上读出了一分小人得志的意味。看来是谁跟朝廷说江迁月到了云南已经不言而喻了,江迁月估计这件事因为事关御赐之物,所以朝廷先一步就找了上来,化骨芙蓉就算没上过大堂,肯定也被朝廷的人问迅过了,不过江湖中人向来不愿意招惹朝廷,而化骨芙蓉又是个极为懒散怕麻烦的性子,以花神谷的势力想要知道江迁月他们到了云南自然不难,所以他就拿江迁月当了挡箭牌,说不定还用他们江家的信用做了承诺。
江迁月重新放下箱子坐了下来,化骨芙蓉殷切地给他碗里添了个鸡腿,江迁月却是没动筷子,他看着化骨芙蓉说道:“前辈这一手遗祸江东妙啊。”
化骨芙蓉挠了挠脸颊,毫无诚意地说道:“过奖。”
“咱们走的时候,你爹说什么来着?”江迁月问商吾秋。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商吾秋说道。
“对咯!”
化骨芙蓉见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地挪揄自己,他倒是丝毫不觉得害臊,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似的,他喝了一口热茶,呼出一口热气,说道:“呼……事实上金剑失窃之后,朝廷就找到沈家了,沈剑南那老头儿一口咬定是我偷得,于是他们就把我‘请’到沈府去了,哥仔那时正在昆明也没办法不去,总之经过一番不太愉快的谈话,他们认定我就是杀人偷剑的凶手,哥仔无论怎讲他们都是一口咬定,无奈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就只好把你们的行踪暴露出来咯,毕竟这也是你们江家的分内之事啊,而且哥仔杀人越货毁尸灭迹就行,查案就不会了,他们知道你来,还定下了半月之期,你们今日走也无妨啊,就是下次找到你们的恐怕就不是好吃好喝,而是朝廷的飞书火票了。”
“前辈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江迁月感慨了一句,说道:“那半月之期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
化骨芙蓉掰着指头算算,说道:“不少呢,还有十二天。”
“从这到昆明又要几日?”江迁月问道
“山路难行,即便昼夜兼程,也需三日。”
“商吾秋,咱们杀了他跑吧?” 江迁月说道。
商吾秋认真地考虑一下江迁月的话,他将手中的碗放下,说道:“光天化日不好动手,不过你执意如此,可以。”
“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杀了我,哥仔估计八成是不能。”化骨芙蓉有气无力的说道:“即便是能,我死了朝廷的人还是会找上你们的。”
江迁月觉得化骨芙蓉就像是一块粘在鞋底上的一块牛皮糖,无论你如何处置他都是那么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粘在你的鞋底上,无论如何都甩不脱,最气人的便是无论你跟他生多大的气,他都是那一副温吞模样,根本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到头来只能是江迁月自己生闷气,他只觉胸口有一团气息郁结,像是膻中穴中了一拳似的,江迁月怀疑化骨芙蓉能把人气的走火入魔,他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接着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
“小哥这是什么意思?”
江迁月边往嘴里扒着饭边恶狠狠地说道:“快吃,吃完上路。”
化骨芙蓉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急啊,今天在这里住上一晚也无妨,大理风光很好的。”
“闭嘴,快吃。”
商吾秋和黄洛洛都少见江迁月吃瘪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有趣,但是他们也知道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而且涉及朝廷的案子大多棘手,打通朝廷的各个关节就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功夫,故而两人也都不多说话,抓紧时间吃起饭来。
四人吃过午饭,化骨芙蓉将他先前开好的四间上房退了便带着江迁月他们离开,他虽然口中说着不急,但却早已从驿站租了四匹快马,云滇多山本来不应骑马,好在大理和昆明都是重镇,它们之间早已修了平整的官道,一路上还设有朝廷的驿站,供朝廷中人歇脚换马,江迁月本在南直隶供职,所以这些驿站他也用得。
四人一路上快马加鞭昼夜不停,江迁月和黄洛洛虽然颠簸难耐,但也只有忍耐,第三日上午他们便已离昆明不远,倒是比化骨芙蓉估计的早了将近一天。
眼看离昆明也只有十来里路,黄洛洛一路颠簸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翻身下马扶着一棵大树吐了起来,他们虽然走的是官道,但是云滇毕竟多山,路途也不如中原好走,再加上此地湿热,黄洛洛终于承受不住,江迁月帮她拍着背,让她吐得彻底一些,商吾秋却拿来水囊,让她漱漱口,黄洛洛吐掉清水之后摆摆手说道:“我实在不行了,这天气太热,马背上又颠,我胸闷恶心,许是染了暑气。”
“莫不是染上瘟疫?咱们这一路行来,离昆明越近路上的病人便越多,而且大多都是从昆明往外走的,看来所谓疫情已被控制住了,可能只是朝廷安抚民心的话。”商吾秋说道。
他从小在玄幽教长大,这些把控人心的帝王之术他见得多了,故而倒是一看便知。
江迁月听商吾秋说可能是瘟疫,面色也凝重了一些,毕竟瘟疫这东西可不问男女老少,管你武功高低,富贵贫贱,若是染上都是一桩麻烦事,江迁月问道:“昆明出的是什么瘟疫。”
“不知,得病的人浑身都会起红疹,两日后便会呕吐不止,到底是什么病却没人听说,不过我离开昆明的时候听说沈家已经请到回阳手了,估摸着这两日他也该到了。” 化骨芙蓉说着话也来到几人身边,说道:“她这不是瘟疫,就是染了暑气,你们让一让别让她闷着。”
江迁月闻言不是瘟疫才放下心来,他和商吾秋往旁边让了一让,化骨芙蓉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囊,从中掐出一根一尺来长的药草,这东西灰扑扑的只有一根,上面也无枝桠也无样子,他将这东西折了几折递到黄洛洛手中,说道:“放嘴里嚼着,像吃甘蔗一样,待里面没有汁水,把残渣吐了便是。”
黄洛洛实在难受,也不问是什么东西,依言便在口中吃了,这草嚼碎之后,里面尽是汁水,不过它跟甘蔗正相反,这汁水并不香甜,反而又腥又冲,一股气直冲黄洛洛的脑腑,她呸呸地吐了几口,好不容易才将残渣吐尽,但是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仿佛长在舌苔上一般,怎么也去不尽,她抢过商吾秋的水囊,接连又灌了好几口才觉得好受些,但口中还是有股挥之不去的气味。
“你这给我吃的什么东西啊,难吃死了!”黄洛洛抱怨道。
“你现在还觉得心闷恶心吗?”化骨芙蓉问道。
黄洛洛感受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不难受了,而且整个人都不像刚才那样没精打采了,她在原地蹦了几蹦,说道:“诶,好像确实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