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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迁月和林牧渊分开之后,自然不会再管留在衙门口的那两个兄妹,至于两人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或者会在衙门口等多久,那就不是江迁月操心的事了。
这事儿倒是让江迁月心情好了,手中拎着酒,嘴里还哼着小曲儿,趁着留都秋色正好,便也回了家。
他刚刚走进家里那条胡同口的时候,竟然发现家门口早已有两个人等着。虽然两人都是背对着江迁月,他也看不清正脸。到时他就看到她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隐约还能见到一只浴火凤凰,女人则是一身白衣,上面勾着一只孔雀。
分明是刚才碰到的那位兄妹。
饶是江迁月冷静,心中也难免一惊,许是那两人已经看出来他是耍他们,所以直接到家门口等自己了。
虽然武林上早有公约,在江家之中绝不可动武,更不能动江家的人,但是他们现在并没有进屋,只是在门口而已,武林上的那些人对规矩总是斤斤计较,只要他还有一步没有跨进院子这事儿,武林同道就管不着。
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本就是抄近路回家的,而林牧渊的易容绝不是他们能看出来的,那他们又是如何识破江迁月的谎言?
江迁月心中存疑,难免多看了两眼。他果然发现了端倪,这两人虽然跟刚才碰到的那位兄妹,身形和衣着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俩脚下的步伐分明有所不同。看这两人走路的姿势,轻功路数倒真像是玉王府的功夫。
看来玉王是真的派了玉王词两兄妹上门来。只是半路上不知怎么被玄幽教的人截了胡,那两人提前易容成了千秋岁和千春词兄妹。想要先一步把江迁月骗走,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江迁月对武林上功夫的认识。更没有想到南京当中还有一位天下第一的易容高手林牧原。
江迁月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又看到两个人快要敲门。他便急忙走了两步,这两个人打招呼道:“二位是来寻家父的吧,家父有午睡的习惯,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两人回头看到江迁月,千秋词便拱手问道:“我们是来寻江平前辈的,正有事要求,不知阁下是——”
“我叫江迁月,江平正是家父。”江迁月晃了晃手上的鸡和酒,是你自己不方便回礼,接着便说道:“想必两位就是玉王词中的千秋岁和千春词,久仰久仰。”
两人不知道江迁月之前的遭遇,只是以为他从两人的身形当中就判断出了自己的身份,玉王词本是玉王手下精锐的精锐,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过儿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惊讶。
两人再看江迁月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敬佩,千秋岁和千春词又重新施礼。
如果说刚才的抱拳只是武林人士之间的客气而已,那这回的再次行礼,就多了几分真诚的意思,在他们心中,江迁月的形象恐怕已经变成了神鬼莫测的高人,而那传说当中的江平是什么样的,他们更是无法想象。
江迁月见自己唬住了二人,心里也颇为得意,但他并没有忘形,他也注意到真正的千秋岁腰间别着一根白玉箫,这玉箫质地温润,看上去价格不菲,这应该是他的武器,而假的千秋岁恐怕也是因为短时间内无法找到这么合适的玉箫,索性就没有配在身上。
“两位不必在门口客气,你们来的目的我八成也猜得到,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江迁月说着用钥匙开了门,两人都跟着他身后进了屋。
“我爹在屋里睡觉,咱们先不要打搅他,咱们就在院子里聊吧。”
“应该的,等前辈醒了我们再去拜会他。”千秋岁应和道。
江迁月的家确实不大,正对着门口主屋,主屋分为三个房间,左面是江平的卧室,右边则是一间书房,放着这些年江湖上各门派的资料和案宗,这些东西反正十之八九都在复杂脑子里记着,而且上面都是用特殊的秘文记录所以父子二人也不怕别人偷去。
正中间则是一间堂屋,按理说客人来了,应该在堂屋会客,但是江迁月怕吵醒午睡的父亲,所以不方便安排在堂屋。
除了主屋之外,东西厢房都小的可怜,东厢房是江迁月的卧室,西厢房则是厨房,总不能让客人第一次来了就进卧室,所以也只能让俩人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
江迁月让两人先坐下,他将栗子酒和鸡放在厨房,又沏了一壶茶水端了出来。
千秋岁兄妹二人坐在院子里,也打量着江迁月的家,这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但是却透着一丝世外桃源般的雅致。
“诶,哥,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江湖百晓生就住在这种地方。”千春词毕竟比千秋岁要小两岁,他也是从小听着江平的故事长大的,对江平的家,自然早已在心中奉为一个神圣的地方。第一次来到这难免好奇,语气中虽有惊讶,但并无贬低之意。
他们的话,江迁月都听在耳中,原来真正的千春词并不像那样任性,反而有些烂漫。
“玉王府中的锦衣玉食,我也早有耳闻,想必你们喝惯了好茶,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我们这些粗茶。”江迁月拎着一个壶,拿出四只盏子,笑呵呵的坐下。
“锦衣玉食那都是王爷的生活,我们这些属下不过是些替王爷跑腿的下人,哪有什么养尊处优的日子。”
千秋月这话明显是客气,光看两人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是价值不菲了。
“更何况,能与高人同饮,即便是白水也好过明前龙井。”
江迁月倒是不吃他这套话,他本就讨厌江湖上的这些互相奉承礼节,虽然他知道刚才自己看穿了两人的身份,千秋岁这话当中多少也有几分真诚的意味,但更多的肯定还是看在他爹江平的面子上,无论江迁月心里愿不愿意承认,他现在还都只能生活在江平的羽翼之下,这也是他不喜欢这些客套的原因。
“听说商吾秋死在清平镇,想必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吧?”江迁月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的,玄幽教的少主死在了清平镇,这事已经足够棘手,更何况商吾秋死的也实在诡异,就连王爷也摸不着头脑。”千秋岁看出自己马屁没拍到正地方,便也揭过那页不谈。
“而且这次玄幽教十殿阎王尽出,生称抓不到凶手就要血洗清平镇,王爷虽然不怕的老家伙,但清平镇的百姓是无辜的。”千春词的话中处处都是包含玉王之意。
“嗯,听说商吾秋死在玄幽教的掌法之下?”江迁月问道。
“没错,而且经王爷判断商吾秋很可能就死在五方鬼帝诀之下。”涉及这种隐蔽的武功,虽然四周无人,但千秋岁的声音还是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江迁月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这与他心中猜测的也有些吻合,但他却出言宽慰道:“五方鬼帝诀虽然特殊,但江湖上这种很霸道的功夫,也并不是没有,到底是不是五方鬼帝诀还要经过验尸才知道。”
“是,不过如果真是五方鬼帝诀的话,那岂不是只能是商渊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莫非是想栽赃给王爷,趁机拿下清平镇?”千秋岁说道。
江迁月听了这话摇摇头说道:“商渊如果想要嫁祸给玉王,为什么不用判官笔杀人,而是要用五方鬼帝决呢,而且商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用儿子的命来换取清平镇恐怕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千秋岁想了想江迁月的话也有道理,毕竟幽冥教中的判官用的也是一支判官笔。
“既然要确定到底是什么武功杀的商吾秋,那自然是越早见到尸体越好,我们不如早些启程吧?”千春词看到两个男人沉默,便提议道。
“我想给父亲再做一顿饭,然后咱们今晚就走。”江迁月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不瞒二位说,刚才玄幽教的人已经找到了我。”
“哦?”
“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易容成了你们的样子。”
江迁月原原本本的将自己在集市遇到的事情给他们两个人说了一遍。
“哼,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算什么英雄!”千春词听说有人模仿自己,还做出偷袭的事情便拍着桌子生气的说道。
“咳哼。”正屋里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三个人的交谈。
“月儿,有客人来了你怎么也不叫我?”江平踢踏的一双鞋从里屋出来,刚睡醒眼睛还有些惺忪,看见两人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像是江湖上的名宿前辈,倒像是个平易近人的大叔。
“晚辈千秋岁见过前辈。”
“晚辈千春词见过前辈。”
两人见到江平都站起来躬身行礼,江迁月也站了起来,道:“爹,我这不是看你在睡觉就没敢打扰你吗?”
“胡闹。”江平训斥了一句,江迁月在外面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性子,但是面对父亲江迁月也显得有些拘谨。
“客人们进屋来吧,上回见玉王到现在也有三年多了,玉王这两年可还好啊?”
江平招呼着两人进堂屋,江迁月也想跟着进去,江平看了他一眼:“做饭去。”
“诶!”江迁月无奈的应了一声,只能看着三人走进堂屋,自己转身去厨房。
他先坐大锅,将水烧开,把鸡去毛,去掉内脏放进切成大块,又往锅里加了一些葱姜蒜段将鸡肉放进水里焯着,然后又将栗子一个一个拨开,取出新鲜的栗子肉放在一旁备用。
他家炒好的鸡肉捞了出来,又在锅中烧了一些油,他将鸡肉煎的,表面焦黄,再次在锅中放入葱姜蒜翻炒起来,又放了一些咸盐白糖、黄酒和酱油调的料汁,再将栗子放入其中,又加了些水,用文火慢炖,趁着炖肉的时候,他又烧了一些干净的水将打回来的酒温上。
鸡肉炖了半个时辰,已是将肉香和栗子的软糯相护炖到了一起,他要往灶里添了些柴火,转大火让锅中粘稠的汤汁挂在鸡肉和栗子上,再将葱姜蒜挑出,荔枝鸡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酒也在热水当中温着,等他忙活完这一切,天已经要黑了。
这一顿晚饭,总算平复了江平的怒气,千秋岁兄妹两人也对江迁月的手艺赞不绝口。
宾主尽欢之余,千春词见到传说中的任务,更是兴奋,不过,兄妹两人早已备下了三匹快马,用完饭便匆匆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