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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期微微蹙了蹙眉,眸光泛起柔柔的涟漪,懒得回答这样一个人,直接回了钟凌锐,“锐少,仅凭这人一面之词,你就以为是我找人去伤了乔小姐了……?我跟乔小姐素昧平生,除了见过一次面,连话都没说过一次,我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值得我买凶杀人?”
她叫他“锐少”,言语之间,亦是多了几分蔑视。
钟凌锐冷笑,浓墨般的眸子里闪动着寒凉的波光。
她若是打死不承认,他自然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仅凭一人一面之词,也的确疑点重重,没有目击证人,一切就都不立案。
何况,他这次让她过来,也并没想过要对她怎么样,只是给一个警告罢了。
钟凌锐没再说话,走至桌子前,修长的手指将透明的水晶杯握住,仰首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画面呈现出一丝性|感。
四名黑衣人皆是他心腹,不用言语便知晓他心中意思,久不闻声,了然了下一步该怎样做,走进来将那人拖了出去。
那人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小命难保,歇斯底里的哀嚎几声。
人出去了,声音却还在回荡。
男人在主位上落了座,黑眸微眯,氤氲的气息缓缓流转,漠然姿态落定季子期的眉梢眼角,他笑一笑,道:“季子期,你看不惯我,有什么事直接冲着我来即可。你最好不要在婉婉身上动什么心思,这一次,算你运气好,我没抓到你把柄,如果有下一次,你再敢动念头伤她性命,不管你是谁,GE的副总也好,方天铭的女人也罢,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说罢,手中加了力度,那只水晶杯,在他的大力之下,竟然生生的被捏碎。
没有言明,却是一个警告。
他在告诉她:如果她敢在乔婉婉身上动心思,那么这只水晶杯,便是她下场。
水晶杯的碎片划伤他手,合着他的血液,一同落入地上。
这场景,美的惊艳,亦美的凄凉。
在季子期眼里,这满地的碎片,渐渐的幻化成了另外一个场景。
或许是情景太相似了,以至于让她在这冷寂的场景下看到了另外一张脸,怒意四溢,却难掩心疼满满:“唐依心,倒杯水你都能打破杯子划伤手指,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头莫名的有些晕。
她抬手,揉了揉越来越晕的头,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那满地的碎片。
清亮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在阳光之下绽放出璀璨的眼波,盼顾之间流光溢彩。
那碎片,似能凌迟人的心脏。
旋即,她收了视线,不再去看,抬眸望向钟凌锐,眼眸深处燃烧着一簇火焰,幽暗深邃,如地狱之火,将她那张白皙的脸庞映照的更是如三月桃花,美的惊人心魄。
会客室里的窗户没有关,此时有冷风吹进来,她被冻得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站定于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面,倒映着的,是他的影子没错。
默了一会儿,她低低的叹息一声,“乔小姐与我无冤无仇,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她下手,何况,我也没那个立场。不过锐少既然认定是我做的,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钟凌锐认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二话。
她解释再多,也是多余。
男人收回了自己凌厉的视线,不再看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了解他如她,知晓他现在这意思,是放过她了。
季子期不动声色的扫他一眼,“锐少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
计较不得,也没法计较,面对着他冷漠如冰的态度,她只能一笑而过。
转身,走了出去,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头晕的感觉虽厉害,但好在理智还没有尽数失去,季子期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礼貌”的帮他关好会客室的门。
病来如山倒。
这些日子折腾的不轻,早就超过了她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底线,这么多日子来一直没有倒下,也不过是在靠着精神的念头支撑着而已。
这一次,透支的似乎有点过了。
头晕的连路都走不稳,她扶着墙,才不至于使自己摔倒在地。
体力一点一点的被消耗掉。
终于,她再也站不稳。
闭了闭眼,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只是,预想中跌倒在地上牵扯起的疼痛却迟迟都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中却又带着温度的怀抱。
她稳稳当当的跌到他怀里。
好像多年前,她逃课,从学校的围墙中爬出去,跳下去的时候,从未有一次摔倒过。
每一次,那个人都会接住她,将她揽入怀里。
情景一如当年,不同的是,她心中清楚,这个怀抱,却再也不会是他。
而至于是谁,她也已经没有力气去知道了。
“怎么了?”
平静的问句,没有情绪起伏,淡的犹如一杯白开水。
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是“你去见了谁”,而是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
现在,居然还会有人关心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她虚弱一笑,眼睫微微上翘,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她的肩,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上,剑眉皱了皱,“我送你回去。”
不是疑问的语气,亦不是在征求她的许可,这是一个,不容她拒绝的命令。
季子期摇摇头,算是对他的一个拒绝。
头重脚轻的感觉瞬间如涨潮的海水一样席卷了她全身,头重如千金,身子却轻的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羽毛一样。
拒绝他,不是矫情,也不是欲拒还迎。
如果是平时,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她现在这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实在是不想一个外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钟守衡选择性的将她的话给无视了个彻底。
他抬手,抚上她额头,好像一对轻薄的翅膀抚过丝滑的绸缎,在感知到那近乎灼人的温度之后,剑眉蹙的更深,“你发烧了?”
耳畔传来一道沙哑磁性的男声,她扶着他手臂的小手一紧,呼吸静得只剩下喘气声。
“……”她没有回应。
虚弱至此,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来回应他,哪怕是说句话。
目光扫过四周,他唇角微抿,顾虑不过一秒,想想还是俯身打横抱起了她,朝着外面走过去。
平时看不出来,当亲手抱住知道,他才蓦然发现,她的重量竟然如此之轻。
轻的,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抱住。
思绪全失,她彻底陷入混沌之中,仿佛天地初开,黑白未分一样。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给抱了起来,然后,连句话都来不及说的,就彻彻底底的陷入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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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半。
幽暗的夜色里,安谧的星空下,那座耸立在林木中的精致别墅,很是打眼。
她做梦了。
或者,确切一点说,那不是梦,而是曾经在她的生命里烙刻下印记的现实。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是听到了钟守衡的声音,没有昔日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痞气,更多是覆盖着一层冰霜的冷漠,带着强势的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治好她!”
然后响起的,是一道很难为情的声音,语气中似有低叹,“她的体能严重透支,精神上所承受的负荷也远远超过了底线,我能让她活下去,也能让她醒过来,但这病根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已经字斟句酌了,但还是免不了要说最后那四个字。
“那就先给我治标——!”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冷。
“钟守衡……”那个陌生的男音再次说道,出口的话狭带了几分提醒:“你认清楚,她不是乔婉婉,更不是唐依心!”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
不是乔婉婉,也不是唐依心,所以,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跟他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迟瑞是医生,医者父母心,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但这救人是一回事,其他的,就另当他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