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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月溪那里走出来的沐温安心情很复杂。
花月溪说他逃避也对,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逃避。其实从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夜凉迢很有意思,对他口中的故人也很敢兴趣,才把人带着的,谁知道会失控到这种地步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也许从最开始被对方高价买下心里就有些软了吧,或许是后来的粘糊,也是嘴边触不及防的柔软,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很难收手了。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大概是发现对方没有一分情谊还是想要骗自己吧。
沐温安不上课傻子,他何尝看不出来呢?夜凉迢很亲近他,但是从来没有用爱慕的眼神看过他。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有,单纯、迷茫、狡黠、喜悦,但是唯独没有深情。
这一次带他回来,大概是想要一个答案了吧,想要知道夜凉迢心悦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说起来挺可笑的,这么多年了,他何尝这么不安这么愚蠢过。
夜凉迢说一件钟情的时候,沐温安就明白了,或许他对夜凉迢能算得上一见钟情吧。
纠结有什么用呢,到底如何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儿。
其实沐温安嘴上说了肯定,心里却明白,他大概无法把夜凉迢变成自己看得附属物,因为他舍不得。
喜欢的是他鲜活的样子不是吗?
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他心神不宁,他害怕,他不知所措。
所以每一个在面对心爱之人时都是忐忑的,爱情最开始的模样不是甜蜜,而是患得患失。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未停,天色昏暗正如沐温安的内心。
不知不觉之间,沐温安换好不久的衣衫全部湿了,他走出去很远很远,再回神的售后,发现自己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
这里的景色很熟悉,装修风格活泼,各色花草虽然被雨水打湿了,依旧娇丽明艳。
沐温安苦笑,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汐颜这里来了。
他的确应该看看,却不是用这么狼狈的样子。只是不等他转身,依旧有人发现他了。
面容俏丽的侍女撑着伞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主子这是做什么,怎么连伞都不拿?”
尊卑有别,但是话中的关心显而易见。
沐温安淡淡道,“忘记拿了。”
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理由,侍女愣了愣,“主子来寻小姐的吧?婢子送您过去。”
实际上没有几步路了,但是就下人们终究不能放任自己主子淋着雨走,沐温安也不推脱,把心里所有的情绪压下去,跟着走了。
现在真的不时什么好时机,他心底乱糟糟的,看汐颜并不是什么正确得决定,小姑娘心思细腻,大概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自然。
只是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他受不了,还不如和亲近之人说几句话。
大约是女孩子吧,汐颜院子里永远是欢声笑语的,下人们也没有半点拘束,可见汐颜人缘之好。
门被推开的时候,里面所有人都愣了,然后就是脸色大变。
汐颜第一个冲到了门口,一把把全身湿漉漉的沐温安拉进屋里,“去拿身衣服过来!”
虽然天气不凉,但是就上次落水受了风寒汐颜可还记得呢,容不得半点疏忽。
“你和他吵架了吗?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种样子了?”
身上滴着水,头发粘在一起,脸色苍白的像鬼,实在狼狈。
沐温安摇摇头,“我没事。”
这话显然没有什么信服力,汐颜皱眉,“不管怎么说,你先换身衣服吧。”
授受不亲,汐颜自然是带着一屋子人回避的。
等其他人走空了之后,拿着干净衣衫的沐温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汐颜的床上半躺着一个男人,赫然是黎项。
大将军面无表情,沐温安也就当他不存在了,快速换好衣服,唤汐颜回来。
一屋子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汐颜一个,把湿衣服扔给门外的人,汐颜亲手拿了薄被披在了沐温安身上。
“快坐呀,要不然和黎挤一挤也行,姜汤让人去熬了。”
沐温安这个样子,汐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说。
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大概是什么都不问。
汐颜从柜子里摸出崭新的布巾,伸手解下了沐温安的发冠,温柔的擦拭那一头柔顺的黑发,“救没有见过你这么狼狈的售后,也算是长见识了。”
受重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这般脆弱的样子生平第一次有。
终究是亲近之人,什么都不说也不好,汐颜柔声说,“什么都别想,累了扭睡一会吧,在自己家呢,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其实还是心疼的,这副神情让汐颜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她一生中被狼狈的时候大概是受了情伤那段时间,整个人颓废得很。
沐温安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迷茫的神色,其实雨水打在身上并不凉,但他还是看感觉到了冷,整个人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这副模样是真的吓坏了汐颜,“很冷吗?”
“黎,把多余的那床被子扔过来。”
黎大将军虽然沉默,却是听话得很,汐颜抖开被子把坐在椅子上的沐温安围了一圈,“让你逞强,下大雨过来做什么?自找罪受吗?”
抱怨归抱怨,手头得动作还是很诚实的,直接把布巾甩开,用内力烘干那一头湿发,汐颜走到她面前弯腰问,“能说说怎么了吗?应该不会有人让你受委屈,那就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这所谓的事情当然不是正事,汐颜很想直接问问是不是感情不顺,可是她没那个胆子开口。
这么脆弱的沐温安可能一碰就碎,这么多年没有把软弱摆在人前,这一次想来是很难迈过去的坎儿吧?
沐温安始终还是幽澗那个强大的主人,汐颜说了这么多,一句回答逗没有得到。
在汐颜以为他不会开口,只想一个人坐坐得时候,沐温安把头转向了黎项,“将军能和我说说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得了,算自己的话逗白说了,比起安慰,这人更想转移话题。
汐颜拼命的想黎项眨眼使眼色,让对方务必顺着自家主子。
好歹是救命恩人,黎项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其实聪沐温安进来之后,黎大将军大概知道他会说什么了,同样是男人嘛,他知道对方不会甘心在人前示弱的。
“丞相大人本事不错,人在京城都能把手伸进军中,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将军们集体叛变了,一时不查之下中了招。”
没什么好说的,说到底就是自己不小心没防备而已。为将多年,黎项经历过很多次权力斗争,只是从来没有军中的人背叛他。
军营里其实有一种很奇妙的氛围,军人们一般不会怀疑背后得队友,他们都是一心的。
所以,有异心的人会被忽略,自己重伤流落在外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沐温安皱眉,“将军恐怕忘了,西南没有强敌,自然不会所有人都很你同心,外界安静了便是内患,古来如此。”
不然怎么说打江山容易受守江山难呢,人一旦安逸了心眼就开始活跃,妄图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人性便是如此,无可厚非。
黎项点头,“到是我思想狭隘了,没有想到这一层,白白让人转了空子,让你们这么为难。”
几十万大军,怎么处理都为难,黎项这道歉很真诚。
沐温安时无辜被牵扯进来的,黎项当然觉得愧疚。祸事是自己看惹出来的,现在他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养伤,害别人到处奔波,终究是心里难安。
再说了,黎项年纪不小,到头来还需要年轻人收拾烂摊子,有些不好意思。
汐颜笑着插嘴,“到现在为止你应该明白那老狐狸是怎么让你手下的人改了姓吧?”
坐在沐温安身边,汐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确保自己不会说错话。
就好像真的在说正事一样,似乎从来没有发生其它事情,努力给沐温安营造轻松的氛围。
汐颜觉得吧,她本人是安慰不了了,准备拖延时间让那两位粘在一起的来劝慰呢。
说起自己的事情,黎项字里行间都是凉意,“大军供给都是他在负责的,想要下手太容易了。”
粮草军饷都经丞相大人过目的,想要做手脚很简单。
人性好利,军中之人官职很难往上升了,除了画大饼,大概只有钱财收买了吧。
思南驻军仅仅是驻军而已,很多年没有用过了,身上没有战场积累下来的血性,抵不住诱惑。
“聪明,”汐颜再次打开了自己的柜子,这次摸出了账本,“我就让人随便查了查,得到不少有趣得东西呢。”
说完之后,像是献宝一样把账本送到沐温安眼前,“打开看看,想必你会感兴趣。”
沐温安伸手得那一瞬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沐府,汐颜被吓了一跳,账本直接落地。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