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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的老太爷是全国有名的商人,却在身家越加丰厚之后就把家中的商务全权交给了儿子,反而闲居家中,只不过,在同治初年开始斥巨资修建的这乔家堡让世间众人了解了乔家的实力,直至今天,这里都在提醒着南来北往的商人,这里,是乔家的辉煌所在。
对于这样的一座宅子,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新梧的心中是充满敬意的,所以,当他看到在院中穿着白衫打拳的老人的时候,心中是真的充满了敬重,这种敬重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位老人是自己二哥的岳丈的父亲,也不是因为这位老人曾经是乔家叱咤风云的掌门人,而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听到的那些关于这位老人的传说与事实,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高山仰止的心情,这是一种对于传奇本身的敬重之情。
小绿在少爷去了乔家大爷院子之后便处于了无所事事的状态,而这是从小听到爹娘再耳边念到要好好伺候少爷的小绿所不能允许的,所以在围着少爷住的屋子转了两圈之后,她终于想起了在路上还没有绣完的花样,那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于是搬着拿了东西到廊下做活儿,顺便等少爷回来。
往来的婆子丫头还有乔家前来办事的下人看到廊下穿着浅浅绿色衣衫的小姑娘,趁着黄色娇嫩的迎春花,安安静静地绣着手中的花样,唯一能够想到的词就是岁月静好,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这小姑娘是孙家三少爷房中伺候的,更是点点头,觉着这样的丫头就是应该配爷的,而且能够配上爷也是这丫头的福气。
马婆子这几天都跟着孙家来的婆子在一处,严守着规矩,以避免有什么失礼的事情让乔家轻看了去。只不过连日来一直关注着两位主子的她,却发现三少爷在出门没有多久却又急冲冲地回来了,同二爷私下说了什么之后便往乔家大爷处去了,显然是除了什么变故,只不过她们不知道罢了。这会儿两个主子都不在,另外一个知道内情的丫头就在门口,想着路上自己对她诸多照顾,应该会给自己面子,马婆子就拿着凳子坐了过来。
“怎么在这里坐着,三少爷不是带你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顺便凑过头去看小绿手中的活计,“哟!这手绣活儿真不错,花样也巧,我就说这少爷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
小绿看到马婆子坐了过来,抬头对她笑笑,小小声叫了句“婆婆”,然后嘴角含笑,安安静静地绣着自己手中的花样。其实,她并不是十分喜欢做绣活,只不过每年要送少爷礼物,她是个穷的,没钱买,就只能自己做。再加上院中的活并不多,也不重,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对着小院儿发呆,她自己也闷了,久而久之,这绣活也就练了出来,可是直到今日,她对此仍旧谈不上喜欢,只不过是她寂寞的时候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少爷在路上好像想起来什么,所以回来了。”
“然后呢?”马婆子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小绿后面的话,然后将自己所想给问了出来,且声音中透着急切,让专心做活的小绿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活计也掉到了地上。
“婆婆,怎么了?什么然后呢?没有然后了。”小绿脾气好,即便被马婆子吓到了也不作声,捡起绣活后,就重新上手,让一旁的马婆子好没趣,偏偏小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做错了,何况她的态度也十分的好,让马婆子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不过原本竖起耳朵本来想多听些内幕的众人却是有些悻悻,这少爷身边的丫头嘴巴也忒紧了,什么都不透出来。
乔家老太爷很高兴看到自己未来的孙女婿,“都坐吧,站着做什么?还有你,怎么当长辈的,小辈来了,你怎么就先坐下了?”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即便乔家大爷已经掌管乔家多年,在自己的老父面前,也只能苦笑地认罚。乔家老太爷挥了挥手,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年轻人,一脸慈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决计让人想不到这就是闻名天下的乔家曾经的掌门人。
新磊同新梧镇重地道了谢,然后才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两个人也算得上是富家子弟,见多识广,平日里见到的叔叔伯伯不在少数,在那些人之中不乏成名已久的一方大员或者是成功的商人,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会像今天这样给他们这么大的压力,仅仅因为对面的坐着的这位老人曾经将乔家带进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而他所开创的时代,时至今日,仍旧可以让人敬仰不已。
“来了乔家好几天了吧?怎么早不来看我老头子,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还不敢来了?”乔老太爷在孙家两位少爷进乔家的时候就知道了,且有人特意细细禀报了孙家两位少爷的长相和性子,毕竟其中有一个将要娶走自己疼爱的孙女儿,所以他特地多多关注了一些。现在看着坐着的两个年轻人,他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谁是正主,“听说孙家的小二下得一手好棋,来来来,陪我老人家下棋。”说完,就让人摆上了棋盘,拉着新磊二话不说地摆开了阵势。那样子,让一旁的新梧暗笑不已,心中也暗暗好笑,怎么着乔家的主子都喜欢下棋来看女婿,算起来,自己的二哥在乔家已经下了好几盘棋了。
乔家大爷是个大忙人,将两个年轻人送到,略微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书房处理事务了,这会儿除了乔家老太爷同新磊在下棋外,就只有新梧有些孤单地坐在了一旁。实在百无聊赖,就顺手拿起来一本书,翻开一看,竟是一本《孙子兵法》,即便看过,再看一遍也无妨,新梧便就着手边的点心又一次回到了书中的世界。
乔家本是做茶叶生意的,所以家中的好茶不少,估计就连内务府所供给皇上、太后的茶叶也不一定就会比乔家老太爷喝得要好。新梧就着这上好的绿茶,又以次沿袭了一遍这本旷世著作。至于乔家老太爷,年纪大了,下棋也就不太在乎输赢,而且此次下棋也是为了考察孙家这位未来姑爷的人品,所以对于输赢就更加不看重了。反之,新磊也知道这乔家老太爷是在考察自己,这盘棋究竟该赢还是该输,怎么赢怎么输却是一门大学问。让他在每每决定走势的时候都要犹豫很久,反倒是落了下风。
这个时候,乔家老太爷就会用余光看看那位孙家三少爷,这一看,反而看出兴味来了,相比这位未来姑爷的拘谨,这位三少爷反而非常的自在,虽然刚刚进门的时候放不开,但是他们下棋之后,这位少爷却直接拿起了案上的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这一点同很多经商人家的子弟很不一样。
在大多数经商人家的眼中,读书是为了考功名做官,这一点对于一直处于“士农工商”中最末一等的商人还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的,不过到了现在的这个朝廷,捐一个官儿却比花费十年寒窗苦读要容易的多,毕竟有这十年的时间,多少捐官儿所需的银子都赚回来了。所以,孙家的孩子都正正经经地读过书,尤其是这位二少爷虽然身子不算顶好,却读得好书,这也是当初他答应孙女婚事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就现在的情形开来,恐怕这位三少爷也是不逞多让,只不过因为从前在家中不受重视,所以不显罢了。
乔家老太爷八十多岁的年纪了,精神远没有从前好,本来小辈的婚事什么的他已经很少过问,再加上乔家子嗣众多,现在家中有的时候自己的重孙子他都不一定可以认得全,只不过因为这个孙女是长子的孩子,且乖巧懂事,所以他疼爱有加,对这婚事也就更注意些。今天他是特地派人传话给乔家大爷的,说是要见见他们。至于孙家小三所担心的事情他倒是颇为认同,想着孙女也会尽快离开,所以就催着儿子将他们带了过来。
“孙家小子,以后要好好对待我那宝贝孙女儿啊!那可是我们乔家最宠的小姐了!”看着孙家小二一脸举棋不定的样子,乔家老太爷恶作剧般的出声吩咐道,让新磊一惊,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身,一掬到底“老人家放心,新磊一定会好好待乔小姐的。”
“什么老人家不老人家的,该改口了吧,反正你总有一天也是要叫的。”乔家老太爷用手敲敲桌子,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嗯,爷爷!”新磊挠挠头,有些不习惯,孙家老太爷早就不在了,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叫“爷爷”呢。等到他坐下来的时候,却开始发楞,刚刚究竟想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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