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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被男人修长的手握住,傅明烟看着他的手指,然后抬头看着薄寒生,细雨微微打在他身上,他黑色的西装上落着水珠。
男人的眼眸漆黑的发亮,就像被雨水冲洗了一般的颜色撄。
薄寒生拿过地面上支撑的伞,举到傅明烟头顶,而他站在伞外。
他看着她说,“拿着。”
傅明烟淡淡的‘哦’了一声,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接过他拿着的伞,手指碰触到他的指间,看着他站在雨里偿。
想着温淼说他的伤还没好,她举得高了些,想要给他打着。
要不然,他伤势加重了,倒成了她的不是。
他笑了,“你自己打着,不要淋到了就好。”
薄寒生笑着,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看着那上面明显的擦伤,还有她身上浸着的水渍,眼底慢慢的变得幽沉。
他转过身,走到唐毅身边,气息极致的阴寒。
人群开始慢慢散开,没有人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周围,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没有人,敢招惹的身份。
那一声枪响,血肉穿破的声音,骨节错裂,尖锐刺耳,带着尖叫和哭喊的声音。
傅明烟动了动眼睫,雨水细细密密的从伞上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汇成一股水流流入低处。
然后,雨水慢慢的冲刷着透着殷红的颜色。
她看着那个出手推她的保镖,手臂以一个奇异的弯度扭曲着,上面还有一个幽深的留着血的伤口。
隔着雨幕,蒙蒙的水汽。
那个身姿英俊,身手不凡的男人,轻易的将那几个人卸了双手。
那几个人在地面上哀嚎着。
那个贵妇还有她身边的年轻女子已经惊骇的无法组织语言,看着薄寒生冰冷的眼神,那年轻的女子颤抖的说道,“我……我……表哥……”
薄寒生将手中的枪递给唐毅,冷然的看向出声的那个年轻女子,皱着眉。
那年轻的女子吞了吞口水,“我……我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毅接过枪,放进怀里,看着薄寒生的指间染着一丝鲜血,递过一方手帕,“当家,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薄寒生擦着手指,淡淡道,“她们确实是老爷子的表亲,让她们离开澜城吧。”
他说完,丢掉手帕,低头系好衣袖的扣子,迈着长腿往站在雨幕里,打着伞的那倒身影走去。
而那一身珠光宝气的妇人和那个骄横的年轻女子,瞪大眼睛看着男人,惊骇的看着那几个抱着自己的手臂,躺在地面呻吟的保镖。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傅明烟转过身,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蹙眉微微侧身对身后的男人说,“走吧。”
回到病房。
傅明烟洗了个热水澡走出来,看着男人站在窗前,发丝带着水珠,一身黑色西装利落笔挺,裤脚上往下渗着水。
这身衣服,明显不是上午那一身。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薄寒生转过身,走到傅明烟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拭着头发。
她的头发不像当年那般的长,现在也就勉强道肩膀,他摸了摸手下柔软湿润的发丝,低眸看着她的脸。
反正她也没有义务拒绝,傅明烟等着他擦完,用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你去洗洗吧。”
“嗯。”
傅明烟看着他将西装脱下,搭在沙发上,然后他解着衬衣扣子,傅明烟想起温淼说的话,她转身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
想了想,她出声,“你……”
“怎么了。”他转过身,傅明烟看见他胸前的纱布已经湿了,浸着水,不过纱布雪白,伤口没有裂开。
她看着他笑了笑,很明显,他已经换好药了,她还真的以为像温淼所说的那般。
傅明烟拿起梳子,梳着头发,垂眸道,“哦,没什么事。”
停在背后男人的脚步声,还有门关上的声音,傅明烟拿起吹风机,吹着头发,吹到半干她将吹风机关了。
她这才发现手腕上擦破皮的地方挺疼的,但是并不严重,就是一小块擦拭,但是沾了水和沐浴露之后,疼的太过清晰。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视线正好看着浴室紧闭的门。
她应该让他回去的,怎么让他留下在这里沐浴。
还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薄家有这么暴发户的表亲,不过,既然是薄家的亲戚,他还真说打就打了。
她让唐毅开枪是因为她知道唐毅的秉性,既然是在为薄家做事,一定不会莽撞,她只是想震一震那个女子,没想到,他真的让唐毅开枪。
她看着浴室的门,视线没有收回。
下一秒,门‘吧嗒’一声,从里面打开。
她未来及的视线收回。
看着他走过来,发丝上的水珠落在地面上,她垂下眸,下意识将手里捏着的毛巾递过去,看着男人接过很自然的擦着头发。
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擦头发用过的。
………………
三天后。
傅明烟出院,她的声音依然沙哑,说话的时候很不自然,依然微微的疼痛的。
所以,她这几天,鲜少出声。
她的脸上带着巨大的墨镜,是她之前很喜欢的一个牌子,薄寒生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走出电梯。
她的视线,被墨镜阻隔的蒙上一层神秘的颜色,但是还是清楚的看见,经过她身边的两个护士,在惊讶的看着她。
然后小声的侧耳讨论着。
傅明烟弯了弯唇,侧过脸,透过墨镜看着那几个讨论的护士,那护士回头张嘴正欲和身边的额护士说着,看着那带着墨镜,清冷的目光。
那护士迅速低下头,扯了扯身边的护士离开。
薄寒生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离自己两米远的女子,看着她的目光,他问道,“怎么了。”
傅明烟疏离冷淡的笑着,走到他身边,“没什么,走吧。”
黑色的宾利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温淼开着车,所以,很自然的,她坐在薄寒生身侧的位置。
她拿下墨镜,视线安静的看着车窗外面,看着飞速转换的景象。
当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时,傅明烟蹙眉说了一声,“停车。”
温淼通过后视镜看着闭目休息的男人,薄寒生睁开眼,点头,他才将车停在路边。
下了车,傅明烟走过寂静的街道,风吹过,花香带着枯萎又靡烈的气息。
她看着前面,风格古色优雅的建筑上,被烈火侵蚀过的痕迹,墙壁上蜿蜒的蔷薇花残迹见证了那日疯狂燃烧的痕迹。
走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带着一股刺鼻的烧焦的味道,不过,比起那日已经散了很多。
这是她的家。
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她曾经幻想着嫁给他,然后把秦端眉从医院里接到这里,每天打理花草,陪秦端眉散步,然后,每天能和繁希一起,带着美人在夕阳下嬉闹。
这些画面,残忍的又闪过她的脑海。
她来到花圃,曾经盛苑里她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这里不曾被大火剧烈的侵蚀过,花瓣柔嫩妖艳的开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
轻轻重重的。
“我让人重新修饰这里,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搬来住了,这几天,先住在瑜山的别墅。”
傅明烟将墨镜带着,转过身看着他,辨不清情绪,“好啊。”
这里烧没了更好,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烧没了吧。
………………
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傅明烟下了车,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然后,她看着美人撒欢的跑过来。
美人在这里,那么。
繁希也应该在。
这几日疏离冷淡的表情散开,傅明烟将扑过来的美人抱住,捏着它的前爪,一本正经的笑着问道,“美人,想我吗?”
美人摇着尾巴,很给面子的‘汪’了一声。
美人兴奋的想拿尾巴蹭着傅明烟的腿,但是看着她身后走来的人,拉耸着脑袋呜噜了一声。
傅明烟俯身摸着美人的毛,“怎么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出现在她视线里面的男人的西裤,她眨了眨眼,站起身,往客厅走着。
周婶见到傅明烟不由得红了眼眶,“太太……”
傅明烟笑道,“周婶。”她的嗓音被情绪晕染,格外的沙哑,“周婶……”傅明烟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看着周婶几乎要垂泪的样子,她微微笑着,“好了,周婶,我这不是很好吗?快到中午了,我饿了,你快去给我做些吃的吧。”
“唉,好,我这就去。”
这所别墅对她来说虽然不算陌生,但是也并没有来过几次,以前的记忆很淡薄,所以她走到楼梯的时候停下脚步。
周婶去厨房了,她想把她唤回来。
但是男人的身影走到她前面,她到不好意思在这么僵在这里了。
走廊上,傅明烟说道,“你带去去客房就好。”
薄寒生的身影在一间卧室门口停下,听到她的声音,他抿着唇,英俊的眉宇带着苍白的疲惫,眼底的淡青色好像严重了一些。
他道,“我这几天公司有事,你在这里休息吧。”
“……好。”
薄寒生确实如他所说,这几天晚上回来的晚,一般在书房休息。
他有意给她留出空间,她倒是乐的清净。
温淼在她会别墅的第二天就将手机拿给她,里面的卡是她之前用过的。
她只是面色平静的接过,在温淼离开之后,她来到卧室,关上门,指尖颤抖焦急的输入一个号码,焦急的点了两下才拨过。
是阿萦的号码。
但是她拨了好几次,对方都是不方便接听。
她心慌的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薄寒生的人在查她,她为了躲避,连手机号都换了。
她想让秦白鹭去查一下,之前都是一有事情就麻烦夏叙去查,现在……
她给秦白鹭拨了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喂,秦……”傅明烟的话还没有发出声,就听见手机那端传来女子哽咽的声息。
傅明烟蹙着眉听着。
女子嗓音沙哑的尖叫,带着哽咽,传进傅明烟耳里并不真切。
只是,秦白鹭的嗓音,却是冰冷至极的传进来。
“乔笙,我花一亿把你从黑市的拍卖行里买回来,可不是就让你像个死鱼一样躺着的,你总得对得起这个价钱吧。”
傅明烟咬着唇,还未组织好语言该怎么说,劝他放过乔笙,想都不要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虽然同情乔笙,但是她不傻。
她忘不了秦白鹭差点死在异国街头,所以,她只是无声的叹息一声,将电话挂了,等着秦白鹭等会打过来。
他应该是在匆忙之间接听了通话。
过了一会,秦白鹭的电话打过来。
她立刻接听,“喂……”傅明烟未等对方开口,就说明了事情,“你帮我查一下阿萦在哪,我联系不上她还有她的联系方式。”
秦白鹭应道,“好。”他捏着眉心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傅明烟咬唇,情绪低落,“我刚刚想给阿萦打电话,问问小七的最近怎么样,但是阿萦一直没接,我怕她们会出什么事情,或者被薄寒生的人找到了。”
“好,我知道,我现在立刻命人着手去查,你不要担心。”秦白鹭缓声说道,“等我找到了她们,我就让他们留在秦家,薄寒生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查不了秦家。”
傅明烟这才松了口气,“嗯。”
挂了电话,她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心慌,但是心里坠坠,还是担心小七和阿萦,她道不是怕阿萦顾不好。
本来,就给阿萦添了麻烦,她也担心小七太小,会耽误阿萦的工作,而且,万一白修染在欺负阿萦。
想到这,傅明烟对电话那端说,“你在帮我查一查一个叫白修染的人,是阿萦的老公。”
秦白鹭应道,嗓音温润,“嗯,最迟明天给你消息。”
傅明烟一下午一直待在卧室,到了晚点的时候,周婶接薄繁希放学回来。
小家伙见到她,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剧烈的扑上来抱住她,小手在身侧捏着,在忍耐着,然后薄繁希走过来,“妈妈,爸爸说你病了,你现在好了吗?”
听到他这么认真的喊她,傅明烟一瞬间心慌了一下。
小孩子,再怎么会掩饰,也骗不了人。
薄繁希现在的神情像极了薄寒生,冷冷淡淡的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沉默。
看着他眼底的受伤,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着,他一定是觉得,她抛弃了他。
她没办法和他解释。
傅明烟蹲下身,和他平视着。
她心里像是塞了一块浸着水的海面,涨得难受,“我现在好了。”
她看着他拉耸着脑袋,将手放在他柔软的发丝上、
薄繁希往后缩了一下,“你生病好了,那你还走吗?”
如鲠在喉,傅明烟感受在手心下面冰冷的空气,“我……”
她不可能会留在这里。
时机允许,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走。
但是,现在,她看着薄繁希失落的眼神,她真的很想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是这句话,苍白又羸弱。
她不想骗他。
她想将他揽在怀里,告诉他,她真的很想陪他在一起,真的很爱他。
但是,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离开小家伙的时候他还小,到现在,她没有给他一个天真烂漫的童年,是她的错。
谁也怨不得。
繁希灵巧的从她臂弯的空隙里面溜过,跑回自己的卧室。
傅明烟转身看着他,看着他紧握的小拳头,还有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听到那一声愤怒的摔门声。
她快步走过去,弯曲手指,并没有落在门上。
她转过身,回到卧室就把自己扔在床上。
连着几天,傅明烟见到的都是薄繁希冷淡疏离的小脸,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接受她。
她把在别墅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他,每天都送他上学,放学,晚上给他查作业,每天晚上等他睡着了她才从他的卧室出来。
曾经,她在美国,每天睁开眼睛,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见繁希,哪怕一眼也好。
他抗拒她,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依赖的喊着她烟姨,若是想之前那般也好,她已经走进他的世界里。
早上她起的很早帮周婶一起做早餐,然后看着时间叫小家伙下来吃饭,这个时间点一般薄寒生也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书房的门。
时光算得上静谧怡然。
在一周后的一个早上。
傅明烟送小家伙上学,在他下车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脸颊。
薄繁希脸一红,小手揪着书包带,闷头往学校走。
傅明烟看着他别扭的小样子笑了笑,让司机开车回别墅。
她看着窗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傅明烟看着上面的一条短信,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
她的瞳孔一缩。
“我在那家奶茶店等你。”
“陈羽。”
………………
她说想去购物中心逛一下,买点东西,司机便开车来到购物中心停下。
她下车的时候,司机犹豫了一下问道,“太太,你什么时候出来。”
傅明烟知道司机的疑虑,笑着将车门合上,她不知道陈羽找她做什么,只是说道,“我去买点日常用的东西,等我出来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会,不用这里等着。”
傅明烟知道陈羽说的奶茶店是哪里,就是,陈羽曾经打工的那一家,她那次落水的时候从医院出来,还来到这里过。
这个时间上午九点,奶茶店的生意不错。
她走过去,视线淡淡的掠过,最后往靠窗的那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