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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大半月,五朝松的枫叶竟红了一大片。远远望去映红了整片天,甚是夺目。云娉婷迟迟往前走去,心中有些忐忑。
简秀几时来的京城,想见自己又是为何?
“二小姐。”
一转身便看到了身穿一件藏蓝色妆花缎圆领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荷花纹丝带,一头乌一头如风般的发丝,有着一双黑色的凤眼,远远望去都能看到其中的风流,见云娉婷愣愣的看着自己,简秀有些得意。
“简公子寻我来所为何事?”云娉婷避开简秀那双桃花眼,想起帽儿胡同的那些事心中泛起恶心,大姐怎会结识这样的男人。
简秀并不回答,几步走近云娉婷,云娉婷大惊连连后退,躲过了那双比女子还要纤细白净的手,“简公子请自重。”
“二小姐想多了。”简秀变魔法似的双手中出现了一个白玉净瓷瓶,隔了盖子都能闻到那股清幽的香味,沁人心脾,“我们简家的祖传秘方——美容圣品白玉膏,常人用了肌肤白润如玉,更能抚平疤痕,甚于从前。”简秀蓦地朝前几步,离云娉婷只半步的距离。
“二小姐脸上,”简秀指了指,“虽不明显,但近看还是……”简秀笑道,硬是将白瓷瓶塞进了云娉婷手中。
手中的白瓷瓶精致无比,还带着丝丝简秀的体温。
山谷中风大,树上的枫叶迎风而落,飘在二人肩上,地上。
远远望去,好一副佳人才子图!
景,是好景,人却非良人。
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帽儿胡同里的暗窑,那些沉醉低迷的呻.吟,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男人,云娉婷又想起了云玉昭。
“阿安说,我无论问什么,简公子都会如实相告。”良久,虽知这只是简秀引自己来见面的托词而已,但不想大姐和这个男人暧昧不清,积压许久的疑惑霍的涌了出来,势必要弄清楚到底他对大姐是何意图。
“二小姐请讲。”简秀似笑非笑,双手拢入袖中,看着一脸绯红的云娉婷,这个女人跟她大姐太不一样了,心中的肯定更多了几分。
“你和我大姐,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完这句,云娉婷大气不敢出,一个闺阁女子知道暗窑那里,说与谁听,都不得不面红耳赤。
简秀冷笑了几声,“不是二小姐所想的那种关系。”
“可我明明看到大姐出入帽儿胡同好几次,而且,而且……”
“二小姐,”简秀挥手掸去自己肩上的枫叶,“你大姐虽样貌不错,但还不足以吸引我……”语毕凑近云娉婷的身边,“还是二小姐这样的才能吸引简某一亲芳泽……可惜,脸上有道疤。”瞬间又闪开了。
脸上有道疤痕?!
云娉婷有些愠怒,疤怎么了?
见简秀否认自己和大姐有关系,云娉婷也松了口气,便也不好意思再问。
“简公子此次来京,所为何事?”
“帮二小姐美容祛疤。”简秀说完哈哈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身来。
云娉婷睥睨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去。老是提她脸上那道疤,真是无趣。
“我从帽儿胡同搬出来了,在定安街开了家简家医馆,有任何难处都能来找我!”简秀在云娉婷身后说道,并未去追,脸上笑意顿散,让人不觉寒栗。
傍晚走至家中,疲乏至极。坐在房内盯着桌上的白玉净瓷瓶发呆,简秀这是何意?特地为自己制作的么?难道脸上的疤真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
伸手抓过一旁的镜子,仔细看了起来。
“莫问,我脸上的疤痕是不是很深?”云娉婷抬头问正在给她生暖炉的莫问。
“小姐,你那要是叫疤痕,我脸上的这个应该是那地里的堑沟了。”莫问指着自己鼻翼一侧说,前几次日她一边绣花一边瞌睡被绣针划了一道,此刻结了盖很是明显。
云娉婷笑了笑,“这盒白玉膏给你用。”伸手便递了过去。
“好香!”莫问笑着接过,“连瓶子都这么好看,这是什么呀二小姐?”话间已将瓷瓶打开,里面的膏体清润如脂,甚是珍贵的样子。
“这是修复疤痕的圣品。”云娉婷想起简秀的话。
莫问啧啧赞叹起来,欣赏了半日也舍不得下手,“小姐,我可不要,太珍贵了。”莫问边说边盖起盖子,“我这张脸啊百毒不侵,很快就会好的。”她是真心说的,什么都没有她家小姐重要。
云娉婷苦笑,自己的脸此刻也不重要了。不能嫁倪润之还不容满脸的伤疤断了再嫁他人的念想。想着不禁浮现简秀的话来,他说与大姐并无任何关系?疑惑间准备去趟凌宵阁。
大姐听到简秀的名字应该不会生气吧?
房内云玉昭一脸严肃的翻阅着药铺的账本,还有几千两银子没有收的回来。
“大姐。”云娉婷坐下,“我今天遇到简秀了。”
云玉昭手中的笔霍的一沉,“你怎去见他了?”语气中满是焦躁,满面的怒气,“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见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么?”
“他说他已经从暗窑出来了,在定安街开了家医铺。”云娉婷依旧平静的说,“大姐,他似乎对你……?”
“你多想了,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云玉昭打断了云娉婷的话,“他在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倒是你,没事竟和那样的人联系!”她自然是生气了。
“那大姐对他也没任何……想法么?”原本是想打探一下大姐对简秀的看法的,见大姐如此直接自己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是他所赠的美颜圣品——白玉膏。”云娉婷将手中的瓷瓶置于桌上。
云玉昭脸色已变,更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居然将妹妹也扯进了二人之中,这个简秀真的是居心叵测。
“简秀那种人并非正经人,你必不能再与他有任何联系!”语毕将桌上的瓷瓶递给了云娉婷,“我不要,你拿去扔了。”
“为何不能见他,他现在不在暗窑了。”云娉婷反驳。
不在暗窑?云玉昭苦笑,这不是不在暗窑了就能撇清的人,却又想不出话来回她。
云娉婷没想到大姐的反应这么大,但似乎肯定了大姐似乎和简秀真的没有关系,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层关系,不禁心情明朗起来,出了房门便遇到正在打扫的清音,顺手一把拉过了她。
“清音,这盒白玉膏可以治你身上的伤。”云玉昭将白玉膏递进清音手中,清音刚想拒绝便迎上了云娉婷的目光,“你是为大姐受的伤,这是你应该得的。”
清音便默默的接受了。
云玉昭一身轻松的走回亭宜阁,简秀的东西她反正不要,赠给有需要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孔,似乎看到了倪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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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公子,我还有几日就要回京了。”阳光下的小溪边,云娉婷边吃着四姨母给她备的瓜果边和正在溪中捉鱼的倪润之说道,“我娘想我了。”
倪润之一愣,举起手中的树枝刺中了一条鱼,还坐着临死挣扎,竟忘了上岸。
“回京?”口中喃喃复述道,似藏进了无数情绪。
哦,对,她是京城来的,在这里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然也要离自己而去了。颓废间走上案,杀鱼点火烤上,一言不发。
现在的他家破人亡,逃难至此,原本以为会一世孤老,直到遇见了她。于是在逃难的路上重新拾起了求生的*,甚至想为了她去赴恩科,待功成名就好将她娶进门。
原来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甚至是痴人说梦。岂有萍水相逢就会长相厮守之理?
他不知云娉婷心里是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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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娉婷的手拂过倪润之的画像,心中微颤。所有的记忆都封存在心底,却如同酒一般越来越醇,沁人心脾。
伸手拿过腰间的荷包,将那三颗珍珠摊在软罗上仔细的瞧着,想起在路州的那段时日竟像是做梦一样,近在眼前又如远在天边的皓月。
“娉婷,”云傅氏推门进来,“这是今日相府差人送来的一件金貂绒大氅……”
“哪个相府?”云娉婷大惊,“难道是晏府?”
云傅氏放下手中的大氅,“正是,娉婷你何时和晏府有了来往?”
云娉婷便将那几日酒楼的事情说了一遍,云傅氏连连称赞,母女俩聊了几句云傅氏的目光也落在了那荷包上,伸手想拿过。
云娉婷慌忙收了起来挂在身上,“娘,这珍珠我一直戴着的,您就放心吧!”转而继续道,“时辰不早了,爹还没回来么?”
“没有,这几日天天都这么早出晚归,罢了我先去了,你爹也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