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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早班公车上零星坐着几个乘客。不知是经历了赶工的早出还是夜班的晚归,均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一个个紧贴着车窗闭眼假寐,并且缩着脖子一心祈祷着路上不要有颠簸。也许是为了防止他们睡过站,司机将报站的音量调得很大,每次靠站,都让这些被睡魔侵扰的人们倍感煎熬。
临近站点,司机一如既往地放慢了速度,但根据行车经验,他并未打算在这站停车。然而透过后视镜,司机却意外地发现平常没人的站台,今天竟有个女生等候在那儿。于是只得松了油门,等待着女孩儿上车。
“谢谢。。。”
清亮的嗓音与交通卡的扣费声同时响起,在这静悄悄的早班车上尤为刺耳,几个被刹车害得磕着车窗的乘客,一脸辛苦地睁眼瞧了瞧情况,不想这无心一瞥的惊艳竟让他们瞌睡去了大半。
上车后便驻足在路线图前的女孩儿,有着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巧手编织的麻花辫有如皇冠般盘向耳后。微微抬头的姿势,更能清晰地展现她美丽的侧脸,芊芊玉指撩拨着耳旁垂下的发丝,不经意间,修长妩媚的脖项若隐若现。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俏丽的美人,由不得让人心猿意马。正美滋滋时,洽逢女孩儿侧耳顾盼,然而视线碰触的刹那,确是一眼万念,好一双冰雪聪慧的明眸,让人感到被洞悉心扉般惶恐不已,好一双美目盼兮的明眸,孤芳艳丽拒人千里,让人惴惴不安。
众人半梦半醒间看到的,诚然是位美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儿,犹如一件美得让人不忍细看的宝物,生怕自己看久了会挑出瑕疵毁了这件珍品。
陆晶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便就近挑了个座位,微微闭了眼,静静等候着,与那个她的距离在慢慢地缩短。
托叶静送的那两块陨石之福,自己的绘画作业完成的额外出色,连戴老先生都对其赞不绝口。
“陆晶莹,你这幅画深得写意的精髓,站在它面前,总让人觉得暖暖的,不可多得的好作品啊。。。”
陆晶莹谦虚地笑了笑:“老师您过奖了,只是偶然的超长发挥,恐怕不能真正反映我的成绩。。。”
“呃~~”戴鸿儒打断了她的话,“这里学的是艺术,艺术家一生中哪怕一次的灵光乍现,也足以为后世留下不可多得的财富,呵呵,这幅画老师很喜欢,那个这次办的大学联合画展,你这幅作品可一定要赏光参加啊!”
“真的?太好了!”
陆晶莹的喜形于色,让戴鸿儒心头也暖洋洋的:难得看她笑得那么自然。。。
“对了,既然要参加画展,你这幅画得有个名啊,可不能再挂上‘无题’这么敷衍的名字啊。。。”
“题目什么的倒还真没想好。。。”陆晶莹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戴老师帮忙起一个吧?”
“我?”戴鸿儒哈哈笑道,“你可真抬举我呀,你的画,我怎么好提名呢~~”
“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这样吧,我帮着参考下,看看能不能启发到你。。。”戴鸿儒笑道:“我看这幅画,归根到底,重点还在个情字,只是观画的人不同,感受也是不一样的。我看到的是相濡以沫的亲情,同学们看到的是亲密无间的友情,但也许作为作者的你,想表达的其实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哪。。。哪有爱情。。。”陆晶莹急得竟小跳起来。
“哈哈哈。。。算我失言,失言了。。。”戴鸿儒笑得很开心,心里却为她的境遇感到不值,相对其他学生,自己确实对陆晶莹有些偏心,但若学生们都能了解陆晶莹如此单纯的真实模样,恐怕就不会给她安上冰雪美人的外号吧。
陆晶莹咬着下嘴唇想了一会儿,咽了咽喉咙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小声地说道“那。。。那不如。。。就给这幅画起名叫《静》吧?”
“静?安静的静?就这一个字?”戴鸿儒紧锁着眉头沉思片刻,拍手赞道,“好!好名字,秋水清无底,萧然静客心,能在这幅画前静心品味,也确实是番风情。。。”
“嗯。。。就是这个意思。。。”陆晶莹点了点头,脸颊一片青涩的绯红。
“歌山商厦,到了,请乘客从后门有序下车。。。”
陆晶莹一个激灵醒来,便匆匆下了车,深深吸了口气。
“啊。。。到了。。。”
随着近几年的开发,如今的歌山商厦已不仅仅代表者其店铺本身,而是作为这遍伴以环形人行天桥,以歌山商厦为中心,向周边各店铺辐射开去的超大休闲购物中心的代名词。时针刚过五点半左右,天还没亮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均大门紧闭,对比平日里的喧嚣,此时此刻真有种恍如隔世的微妙感。
“哎~~”陆晶莹心里微微一颤,放眼看去,她在那儿。。。
她在那儿,静静地坐在那儿,因为早起的关系,正似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犯困。晨间的凉风卷过脸颊,将她那头本就不怎么打理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
她在那儿,还是以前那样,总是一身软软的连帽卫衣,搭配着或深或浅的牛仔裤,最后在加上一双小小的圆头户外鞋,双手插在衣兜里,一副傻傻的模样走着神,发着呆。
她在那儿,永远比自己先到,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就在那儿,不问为什么地总是等着自己。
见到她,我的心就仿佛着了地,任何不快都会忘记,任何伤痛都能痊愈。我有时在想,为什么其她人不能像她一样了解我呢?曾经我以为自己能学会和她一样,待人亲切,笑脸迎人,就能交到很多朋友。但进大学后的这一个月,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在一边想着这样下去不行的同时,不知不觉间,我又离同学们好远了。
为什么?有的时候我真得很羡慕你,甚至有些嫉妒。但一想到这样的你永远和我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开心得想流泪。我无时不刻感激着神明,让我。。。遇见了你。
“叶静~~”
“唔?”
听到喊声的叶静腾地站起,方才瞌睡时的梦境还萦绕在眼前,使得她像个不倒翁似地晃了几下。有趣的是,脑中梦与眼前的景竟然重合了,思考的电键顿时闭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今天!现在!是和陆晶莹的约会!!
叶静的表情,就像一个正在充气的气球,可以分明地看见灿烂的笑意如同打气般一丝丝注入,驱散了瞌睡,直至她那张讨喜的娃娃脸整个都乐开了花。
“陆晶莹!陆晶莹!啊啊!好久不见!!”
顾不得那丝隐隐的忧虑,顾不得那种阵阵的心痛,此时的我,只想紧紧地抱着你,切实地感受,你在我面前!
叶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陆晶莹着实意外,印象中总是支支吾吾的小静,今天额外地开朗呢。
我想你啊,我很想你啊,陆晶莹想起了昨天电话里,叶静言语中分明的哽咽。油然而升一股酸楚的同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陆晶莹本能想推开叶静,然而举手时,却是对叶静一个同样的深深拥抱。
“上了大学果然不一样了。。。”陆晶莹调笑道,“连见面都是洋气的拥抱礼呢~~”
热度稍退的叶静赶忙松开手臂,为掩饰尴尬,习惯性地将双手插进衣兜里,这一标识性的动作又逗得陆晶莹笑靥如花。
“哈哈,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呐~~”陆晶莹伸手替叶静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发型,“不变就好,还是故人亲呐。。。”
“嗯?怎么了?”叶静皱了皱眉头:“在大学不开心么?”
“没。。。没啊。。。”陆晶莹连忙否认,“挺好的,不管是同班,还是同寝室,大家对我都很客气的。只是比起高中,肯定没那个时候开心啦~~”
“呃。。。那倒也是。。。”叶静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客气’一次实在耐人寻味,因为比起客气,似乎该有更多的词语,更适合表达对大学生活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