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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独影点头。
前头一年约二十六、七的女子领着数名侍从娉婷行来,隔着丈远时冲风独影微笑颔首以示招呼,然后停步,含笑看着东天珵粘着风独影不停发问。
“七姑,我今天可以去你宫里玩吗?”
“七姑,你今天教我练剑吗?”
“七姑,我今天还要默书,你陪我吗?”
“七姑,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玩?”
“七姑,你宫外的住处也带我去住住呀。”
……
小小人儿问题一个接一个的,纵是风独影也舍不得不于理会,只得无奈的按按眉心:“你既然还要默书,又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要先去看父皇,回头再默书,母亲答应我了的。”东天珵抓着风独影的手不放。
风独影抬眸看了一眼对面婉丽秀雅的女子,亦即东天珵的生母———凤妃。
“七姑,既然你今日住宫中,那我去你宫里玩好不好?”东天珵扯着风独影满是期盼的问道。
“好了,珵儿你就别再烦你七姑了。”凤妃移步前来,牵过东天珵,“你七姑都被你烦得头痛了。”
东天珵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七姑,你烦我吗?父皇是不是也因为烦我所以不来看我啊?”
风独影眉一敛,望着凤妃。
“这孩子大半月没见到他父皇了,这不吵着要见,可陛下忙于政务哪里得空,所以便带他来这边走走,若碰巧遇上了陛下,也就算他见着了。”凤妃淡笑解释,这样的话说来,未有窘迫未有郁色,清清淡淡的一派从容之色。
若说东始修的众多妃嫔中有让风独影另眼相看的,便只这凤妃一人了。倒并非她无为不争,而是此女甚知分寸,一言一行总在恰如其分的位置上。
风独影垂眸看一眼东天珵,那小脸上满是黯色。他还太小,不能如他的母亲那样从容面对父亲的冷落,也不能如他母亲那样以淡然来掩饰自己对父亲的想念。
“你父皇这会估计还在忙着,不如七姑教你练剑如何?”她对东天珵道。
果然,一听此言,东天珵两眼放光,面露喜色:“好啊好啊!七姑。”他一把拉住风独影的手,一边转头望向凤妃,“母亲,我和七姑去练剑,明晨再默书可好?”
凤妃抬手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道:“你保证明晨一定默书,而且要认真练剑,不能惹七姑生气,我便答应你。”
“嗯,我保证。”东天珵郑重点头应承。
凤妃替东天珵理了理头上的束发珠冠,然后抬眸看着风独影道:“那便麻烦将军了。”
风独影淡淡点头,牵起东天珵往凤影宫去:“若是练剑晚了,天珵今日就睡在我宫里。”
凤妃心头一动,冲着风独影离去的背影垂首一礼:“多谢七妹。”她知道,但凡风独影回宫的日子,东始修无论多忙都会去看望妹妹的,今日自也不会例外,那住在那儿的东天珵自然就能见到许久不曾见到的父皇。
风独影摆摆手,未曾回头。
到了凤影宫,刚踏进门,东天珵的肚子便咕噜叫起来,原来先前为着见他父皇,一直忍着不肯用晚膳。风独影弹了弹他的额头,有些好笑又好气地叫人传膳。
虽则先前耍了赖皮手段不肯用膳,但这会再饿,东天珵也不肯失了仪态,小小的身子挺直坐着,因胳膊短,所以让侍从先将菜挟到近前的碗碟中,然后再自己动手,一口饭一口菜地细嚼慢咽,一点也不挑食。
等用过膳,休息了会儿,东天珵站起身,端端正正地如同向太傅行礼般向风独影一礼,道:“七姑,教我练剑吧。”
其实风独影说是教他练剑本不过借口,此刻见他那小小面孔上一派认真模样,暗想这孩子倒是言出必行。于是叫杜康寻了把短剑出来给东天珵用,领他到空旷的庭院里,然后演练了一套简单的剑招。
东天珵举着短剑,跟着她的动作一招一式的老实练着,等到他记住了后,风独影便停了招式在一旁看着。
小胳膊小腿使来,自然看不出什么威力,但东天珵一遍又一遍的练,既没嫌枯燥,也没有一丝偷懒的意向,那等端正认真的姿态一点都不像个八岁孩童,让风独影面露微笑之余,亦不由轻轻叹息。凤妃倒是教养出了个好儿子,可平常人家里的孩子又岂是这般模样。
练了一个时辰收剑,天已全黑了,宫里的侍从早就准备好了香汤,侍候两人沐浴。
等洗沐后出来,漆黑的天幕已挂起银色月轮。
风独影披着还有些湿的长发,就坐在廊下擦拭随身宝剑,东天珵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擦着方才风独影给他的短剑。
东始修踏入凤影宫时,便看到廊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由得有些恍惚。
那刻虽是漆夜,但天幕上有明月,廊前挂着宫灯,所以庭院里的光线便是朦朦的一种灰白,不甚明亮,却也不黯淡。
廊下的横栏上,风独影倚柱而坐,手中绢布细细擦拭着长剑,宽大的雪袍,长长的乌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她冷淡的眉眼,显得宁谧慵懒,可手中长剑折射出银月冰冷的光辉,又显出冷峻森严。那仿佛是一卷古画,画着远古战神大战之后片刻宁静的休憩,在那卷古画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倚在战神的脚旁,衣貌形态,如出一辙。
这样的景象,落在当朝皇帝眼中,是如此安宁静好。
东始修来凤影宫时从不许侍从高声传呼,所以此刻,院中侍候着的几名侍从见着陛下到来,亦只是无声的屈膝行礼。东始修挥挥手,便都静静退下。
轻悄移步,慢慢近前,怕惊动了那画卷里的人。
只是再轻的脚步,于耳目灵动的人来说,与咚咚大响并无差别。
风独影抬首,见到他来倒也没惊讶,只淡淡唤一声:“大哥。”依旧坐着,手下擦剑的动作并未停止。
倒是东天珵听得这声惊了惊,一抬头便见着许多天没见到父皇,赶忙放下剑,起身恭敬的行礼:“孩儿拜见父皇。”
东始修冲东天珵摆了摆手示意起身,然后问风独影:“天珵怎么在你这?”
风独影没有抬头,目光注视着雪亮的剑身,一下一下轻柔的擦拭着:“我回宫时正碰上他,想着好久没教他练剑了便带他过来。这不刚好练完,大哥来了正好,天珵还应承了她母亲今晚要默书,你呆会顺道把他送回凤妃宫中。”
东天珵听得风独影的话顿有些惊讶,想反驳说七姑你答应了我今晚住在你宫里的,但一瞬间脑中忽闪现母亲灯下等待的身影,于是咽下了冲到嗓子眼的话,沉默的垂首。
而东始修听了这番话并没什么反应,几步走到廊前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揉了揉有些僵的脖子,道:“天珵,过来给父皇捶捶背。”
东天珵愣了下,紧接着便满心欢喜的应道:“是,父皇。”走到东始修身边,举起两个拳头,不轻不重的给父亲捶起背来。
一时庭中又静下来,东天珵认真的给父皇捶背,风独影安静地擦拭宝剑,而东始修目光静静地平视着,似乎看着风独影,又似乎落在远远的夜色里。
许久,风独影收剑入鞘,将剑抛给一旁的杜康,抬目看了看东始修的神色,她站起身来:“大哥,你有话要与我说?”
东始修没有答话,而是沉吟着,似乎在想如何开口,过得片刻后,他才显得漫不经心地道:“昨日与二弟商议了一下兵马之事,完了后他忽然对我说,你年纪不小了,我们做哥哥的该为你的终身大事好好考虑了。”他说着边抬眸看着风独影,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想法。
可风独影听了,面上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东始修等了片刻,然后又很是平淡地道:“二弟还说你早过了成亲的年纪,我这大哥若真为你好,就该替你找个好男儿做夫婿。”
风独影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她的目光移开了,片刻才淡淡道:“二哥他是有了妻儿日子过得舒坦,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如他一般才叫快活。”
东始修目光定在她身上。
风独影仰首望向夜空:“大哥,你不用为这些小事操心,我早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她的声音平淡静然,如同不起波澜的潭水,“这世间男儿于我,可兄弟,可朋友,可敌人,此外再无其他。”
最后一语落下时,东始修心头一震,一时间却是分不清是何感觉,似乎一松,又似乎一紧,然后便是沉沉的如巨石压胸。
良久后,他注目月下耀如凤凰的女子,平静地道:“这世间少有男儿配得上我的凤凰儿。”
风独影没有说话,目光一直望着夜空上的星子,许是因为星子太过明亮,令得她的眼睛有些刺痛,不由得微微闭目。
那晚,东始修在凤影宫里呆得不久,戌时便离去,同行的自然有东天珵。
那晚,风独影在庭院中矗立中霄,就那样仰着头望着夜空,茕茕孑立,神容静谧。
二、云渊攀凤4
此后,朝内朝外一直很平静,一日日过去,转眼便到了五月十二日。
这日是南片月的生辰,不过是散生,所以谢绝了那些知情同僚的美意,只在府中摆了桌酒席,就请了兄姐一起吃喝一顿,东始修也换了便服悄悄来了。
席间,白意马道:“今日是蒙成王与北海公主大喜之日,又是八弟生辰,看来今天这日子是个大吉日。”
提了这话头,南片月顿停杯,道:“今日独缺了三哥,这会估计正在那蒙成王的喜宴上喝得开怀,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哼!等他回来了,我得找他要份厚礼。”
“也许三哥会带回一名蒙成的美人给你做寿礼。”风独影戏谑道。
“那留给三哥自己得了,美人我有谢茱就可以了。”南片月说得甚是直白。
“哈哈哈……看不出八弟还是个痴情种子。”东始修大笑。
南片月目光扫了几位兄长一眼,道:“咱们兄弟几个,也就三哥有些风流罢了。”
他这话若叫别人听着,定是不敢苛同,虽则皇逖、白意马、华荆台皆只一位妻室,但娶妻之前身边侍妾也是有一两名的,何况东始修的妃嫔有十多位,几兄弟怎么着也称不上独情专一,只是这话落在在座几人耳中,一时却都思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眼见兄弟都沉默下来,丰极于是举杯,道:“那我们便为三哥干一杯,看他这趟从蒙成回来是不是又会给我们带回一位三嫂。”
“嗯,有理。”白意马也举杯。
“可不,三哥向以风流自赏,倒说不定真会带回个蒙成国的三嫂呢。”华荆台也欣然附和。
风独影也举起杯,却道:“我一直不明白那些女人为何喜欢三哥那样的。”
“女人大多性喜甜食,你三哥巧舌如簧,甜言密语信手拈来。”皇逖的话永远是一针见血。
“哈哈……到时三哥府里又要热闹起来了。”南片月则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的成份。
“干!”几人碰杯。
那时刻,千里之外的宁静远确实是在蒙成王的喜宴上,只不过并不似他的兄长弟妹猜想的那样轻松快活。
蒙成的王都这一日十分热闹,百姓都在为国王的大喜而欢庆,蒙成的王宫里则更是热闹非凡,处处都是飘荡着酒香笑语。
作为强盛的蒙成王国的王的大喜日,各国都派使臣前来庆贺,那蒙成王又想借此在诸国使臣面前显摆一下,于是将王宫里重新装饰一翻,处处粉金饰银奢侈华丽,又在王宫最大的宫殿里摆下了百桌华宴,款待各国使臣。
喜宴上,使臣们纷纷起身向蒙成王敬酒庆贺,宁静远自也不能例外,轮到他向蒙成王敬酒时,那蒙成王却道:“宁大人,寡人听说贵国的‘凤影公主’有天人之姿,更兼得一身绝伦的武艺,实为当世第一的佳人,却是至今未曾婚配,闻其原因是说贵国的那些男儿都不喜这等处处比他们强的女子,不知是否属实?”
“呃?”宁静远摆出一幅惊愕不知所措的模样。
蒙成王坐在王座上,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接着道:“宁大人,既然贵国的男儿如此小心眼,那不如把你们的‘凤影公主’嫁到我蒙成来做寡人的王妃如何?我们蒙成男儿最是敬佩这等巾帼英雄,公主若来蒙成必是如鱼得水,胜在贵国孤影自怜。”
那刻,宁静远的脑中瞬间闪过风独影嫁过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