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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作为最有利的武器。我们承认你血统高贵,承认你能力出众,承认你功劳无双,但是先帝的意思是要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不需要道理,不需要衡量。所以,对不起,我们不能支持你登基。
当这种呼声高涨到朝野上下都敢肆无忌惮地说的时候,王庶拿出了杀手锏──景帝遗诏,顿时激起朝野哗声震天。
他们不是说我一切都好,所有的障碍只在先帝吗?那么先帝的先帝呢?岂不是分量更重?何况景帝的遗诏一出,连青瞳这个先帝都是篡位得来,她的意思还能作为借口吗?
这个重磅炸弹将朝野上下全部炸得哑口无言,那些口口声声把先帝的意思看得比天还大的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管暗地怎么操作,想要在名义上坐上宝座,这封遗诏就是最大的依仗,于是以京都为中心,王庶命人将景帝遗诏用邮道传驿的方法,向全国辐射。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口中渐渐没了别的话题,哪怕是不认字的百姓,景帝遗诏他们都能亲口背下来了。
至此反对的声音微乎其微,九皇子苑宁瀣终于恢复官名,在万民对他的赞扬和对他皇妹的唾骂声中,踩着皇妹的声名踏上帝位,成了大苑历史上第二十一个皇帝,号显宗。
皇帝登基大赦天下,然而这大赦却不包括宫中的赵如意。
在新皇登基的当日,赵如意和正在和他一起跳舞的阿如就被守卫押出,投进了死囚牢。至此一切都不再重要,不需要再问他们任何问题了,也就不需要再顾忌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
赵如意看着凶狠的护卫冲了进来,依旧媚笑,“我教你们跳舞,好不好?你要是跳舞跳得好看,陛下就会喜欢你!她还没有相王呢。”
“呸!你去给阎王老子跳吧!”一个侍卫啐了他一口。
另一个守牢的人阴阴笑道:“你的陛下再也不会有相王了!她是篡位夺权!现在已经由九殿下继位,先帝的遗诏发到全国了,史官们正在商量,怎么写你那陛下的帝制生平呢。”看守死囚牢的人有很多都是变态,喜欢看人沮丧绝望的神情取乐。这个牢头也有这种爱好,于是盯着赵如意的眼睛,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谁知赵如意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笑着凑过来,“来,我们跳舞!”
“晦气!”那牢头一把推开他,见一点意思也没有,便吩咐快快将他押近死牢。阿如从最开始就紧紧抱住他不放,到了牢门也扯不开。牢头不耐烦地道:“反正没几天好活了,就一起关着吧。”
阿如扶着赵如意,被人踉踉跄跄地推了进去。她立刻勉强站稳,去扶赵如意。
赵如意扶着监牢的栅栏,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微笑变成大笑,大笑变成狂笑,笑得再也不能抑制。
“他真的用了那封遗诏!哈哈哈……九皇子,显亲王!显宗……哈哈哈,你完了!你终于上了我的当!”
阿如吃惊地望着他,赵如意转过身,眼神中清明一片,哪有半点糊涂。
“阿如,你不戴面纱的样子,我都几乎忘了,过来我看看。”
阿如吃惊地看着他,见他温和地招手,终于慢慢凑了过来。
赵如意双目炯炯,看着阿如,微笑道:“阿如,我和你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风光也好,失意也好,随便他们闹腾,陛下回来,这些小丑……”他忽地吹了一口气,笑道:“烟消云散!只要没有人能真的威胁到她,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九皇子登基的消息传遍天下,她一定会想办法回来!阿如,她就要回来了!我真高兴,你高兴吗?”
阿如目光里闪烁着波光,微微颤抖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为我高兴!”赵如意轻轻地笑了。
“来,阿如,到我身边来。”他柔声道,“你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阿如痴痴看着他,嘴角轻轻翘起,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你的眼睛其实也很好看啊,会说话一样。你想说什么,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不像她,那双眼睛不能看。要是真的不能看也好了,可是为什么,别人能看呢?”他捧起她的面颊,柔声道,“我知道你对这些事不在意,可是我憋得太久了,太想找人说说,我说给你听好吗?”
阿如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地笑,静静无言。他何必问?他说的哪一句话,自己会不听呢?她只有听也听不够,每一个字,她都会好好听的。
赵如意的声音说不出的如释重负,他悠悠道:“怎么处理这封遗诏,我真的想了很久呢,后来终于给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诡异地笑起来,“我写了好多好多一模一样的遗诏,秘密运到各地,九殿下借着一封遗诏登基,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他觉得他已经占住了理,可是很快,他就会看到好多都是他父皇的遗诏,到那时,他前面说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伪诏篡位、身败名裂的就是他了!我是不是很聪明呢?”
阿如脸上的笑容隐去了,变成忧郁和无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自然是聪明的,可是她的聪明除了害人害己,还有设么用呢?
“阿如你知道吗,这种诏书用的黄绢玉轴印记都是特制的,不能仿制。不过景帝的字迹就可以仿制了,我模仿别人鞋子很有天赋……呵呵……库房里这种御制诏书堆满了一屋子,我随便拿出一些来,写上字,就成了遗诏了!九殿下拿着这东西昭告天下,等天下到处都是遗诏,他的所有借口都站不住脚,他前面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他宣扬得越广越多,就月是个天大的笑话!你说,朝臣会怎么看他?世家会怎么看待他?百姓会怎么看待他?哈哈哈哈!他成了唱了一出拙劣剧目的戏子!他成了从古至今听也没过的笨蛋野心家!他完了!他彻底完了!他再也不能给陛下威胁,永远不能翻身!他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了!这个九殿下——!他被我毁了!哈哈……”
他笑得几近癫狂,无法停止,疯狂的笑声响彻整个牢房。守卫远在走廊尽头就听到刺耳的怪笑,吵得不耐烦,骂骂咧咧走了过来,踹了牢门一脚,对阿如道:“让这个疯子安静点!否则老子就对他……”
“好啊!我也笑够了。”赵如意突然冲他一笑,那守卫剩下半句话突然就没有力气说了。赵如意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脏得和一般死囚无异,可是这一笑,却美得惊心动魄,无论男女都被他迷住了。这个守卫都没有见过这般美貌的人,他不禁看呆了,无法移开视线。赵如意看到他的样子,抿嘴又是一笑,守卫喉结滚动,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乖乖不得了。”他心中暗道,“怪不得曾得皇上如此宠爱,这哪里是人?分明一个狐狸精!”
“这位大哥。”赵如意冲他轻笑,“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说啊,有个财主,她要从长工手里快一点挣到钱,所以就狠狠地压榨那些长工,让他们拼命干活,但是压榨得狠了,长工肯定要反抗,那怎么办呢?”
赵如意说得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从他红红的嘴里说出来,配合那种声音,守卫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也一脸问号地看着他,“怎么办?”
“有一个管家就出来了,代替这财主布置任务。他狠得不得了,什么坏事都干尽了,长工对他又恨又怕,因为怕,暂时就不敢不干活。等活干完了,他们已经把那个管家恨到骨头里了!所以就一起开始闹。这个时候,财主出面,说——以前做的一切都是这个管家私自所为,委屈大家了,因为财主为了他们这些人舍得严惩亲信管家,他们能不感激吗?”
“是会感激,是会感激。”那守卫点头称是,不过还是一脸疑惑,他要问自己的是什么事?
赵如意笑了,“小哥儿,你说,那管家帮财主做了这么大一件事,就算以前他有错,是不是也可以原谅了?是不是……他可以不用转过身,从正面抱住她一次?”
“啊?抱?”那守卫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什么。赵如意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也不等他回答,转身走回牢中,轻舒衣袖,跳起舞来。
“素落春光潋滟平,千重媚脸初生。凌波罗袜势轻轻,烟笼日照,珠翠半分明。风引宝衣疑欲舞,鸾回凤翥堪惊,也知心许恐无成,陈王辞赋,千载有声名……”
十四 陷阱
前几日,王庶感慨世事无常,他从云端到红尘突如其来,从红尘到九天之上的机会一样突如其来。但是流放之前,他被宁晏囚禁了许久,慷慨赴难的心思做好了;登上皇位之前,他也曾仔细策划、运用手段,心里也算有数。说突然,只是相对于这般大事而言,心理准备还是不够。
但这一次,从九天之上跌落,才真正称得上突然。
仿佛一夜之间,济洲以北七郡二十三县,便冒出了不计其数的遗诏,合都是无法仿制的黄绢玉轴,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景帝亲笔。
遗诏的内容各不相同,王庶拿出那一个,写着青瞳篡位,传位九皇子,命他带兵勤王救命。
旃西郡冒出来的一封,说的是晋王篡位,传位九皇子,命他勤王。
上阳郡冒出来的那一封遗诏,说的是现在还只有九岁的小二十七皇子苑罗罗谋逆篡位,同样是传位九皇子,要他救命。
其余各地诏书也基本如此,将苑室皇子皇女们和比较有势力的宗亲藩王都囊括了,甚至连已经嫁人的新城公主苑清婉也没有放过。只除了九皇子自己,别人都是谋逆,都已占据皇权,都对他十分不好,只有九皇子是传位对象,要这个儿子快来救他。
这种一个皇帝一生之中只能在登基祭天和死前留书才能用到两次的诏书,是高祖末年召来巧匠特别赶制的。染黄绢的染料掺入一种扈州特产的植物九花藤,国画颜料中的藤黄便是从特定的山藤中提取出的,有些微毒性,所以画国画里有一句话叫做“藤黄不入口,胭脂不上手”。而这种九藤提取的藤黄,不但颜色比一般的藤黄要深邃很多,毒性也大很多,让这黄绢不光颜色与众不同,还能防虫防蛀,不腐不坏。制作完这一批空白诏书以后,便将这种植物全部挖出根脉来烧光,让它彻底绝了种,以防后人仿制。
诏书用的玉轴虽然只是普通的昆仑青玉山料,但刻纹里填画的朱砂却是特殊材料所制,开始还没什么特殊,但随着时间推移,却可以渗进玉石。如今经过两百年岁月,朱砂的颜色已经渗透整条玉轴,水洗不落,刀刮不去,如同是从玉轴内部生出的红色飞龙一般,更不是临时可以做出来的。
这也是楚惜才、霍庆阳等人看到遗诏立即就知道是真的缘故,就是为这个原因,所以王庶拿出景帝遗诏的时候,给了那么多人一下子当头棒喝,却没有人敢说遗诏是假的。
既然他的遗诏不假,那么现在济州到处冒出来的遗诏就应该是假的,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开了这样的玩笑。新登基的显宗陛下最初听到第一封遗诏的时候龙颜大怒,吩咐彻查!然而彻查的结果居然表时这封遗诏是真的!
九皇子做了个所有政客面对不利于已的事物都会做的事——隐瞒。谁知一封遗诏还没有平息,第二三四五封便争先恐后地出现了。最后越来越多,无法隐瞒。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东西虽然无法伪造,但它在库房之中的存量却比其余任何空白诏书都多。因为当日英雄暮年的高祖皇帝,吩咐朝中大臣监制此物时说过:“朕的子孙传承都用这种诏书昭告天地祖先,让朕也知道,朕的大苑一共能传承多少代!”
这里面就有一个微妙的暗示作用了,一个王朝能传承多少代,这是谁也说不清的问题,那监制大臣没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本事,怎么能知道大苑会传承多少代?这种诏书一个皇帝一生中要用两份,如果大苑能传承五十代皇帝,那么做一百个足够用了。五十代皇帝,如果不是每个人都太短命,也至少能传上千年了。
实际上,中原王朝还没有一个能传承上千年之久,按说做一百个都是多余。但是事实虽然如此,做的时候却不能真的只做一百个,否则就等于再说,他认为大苑最多传承五十代皇帝。这件事完全可以让他抄家灭族,那大臣担了这么个倒霉差事,有没有办法去和高祖说,只能闷头苦作,不管是做了一百个皇帝还是一千个皇帝,只要有具体数目,都是莫大隐患,所以他就一直做,玉石不够了就大量开采,只是不停不停地做下去。
直到高祖把他想起来,再一看,他做的诏书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几个屋子都堆不下,从上古三皇五帝之下都是大苑皇帝都已经够用了。
高祖连忙停止了这项浩大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