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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忤逆, 连同这一回的行事, 让赵、孙两家人气恼的不行,当即就啥也不想地纠集上家里所有人去学校里找赵四海讲道理 。
不过他们也是欺软怕硬,到地方后没先去找罪魁祸首, 倒是先去了那位女子的班级, 把人堵在教室里骂狐狸精贱皮子勾搭男人什么的, 直把人气的哭红了脸, 言明和赵四海没关系才罢休。
等人呼啦啦一走, 那女子就让人回家叫帮手来, 誓要找回场子洗清名誉。
钱宝珠悄悄旁观一场闹剧, 做好事不留名,默默叫个人去报了警。
随着贸贸然闯进来的那群人离开,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追过去了,看戏的嘲讽的说笑的皆有,正值下课时间, 几乎一整个夜校的人都聚拢去瞧热闹。
钱宝珠混在几个相熟的同学中, 坠在人群后头。
等赶到赵四海所在的那个班时,却见赵、孙两家的人已经在教室门外打起来了, 争吵声不绝于耳。
显而易见, 这两家人实际上也不是那么齐心, 刚解决了自以为的‘外敌’,不到一会儿功夫,他们自个儿里面就内讧了。
你家指责我家狼心狗肺,我家怒骂你家忘恩负义等等, 边吵边动手,徒留孙晓荷无措地劝了这个劝那个,又不小心被带累到挨了一巴掌,最后只能委屈巴巴眼泪汪汪地哀求远远躲在一边脸色黑透的赵四海。
“够了!”赵四海黑着脸怒吼一声,想制止眼前这场让他丢尽脸面的闹剧。
然而两家人早就打红眼了,以往摩擦积攒的怨气一齐喷发,不是他一声吼就能阻止得了的。
在场的老师知道有人报了警后就远远地看着,只要不出现严重的情况,他们绝对不会插手学生的家庭矛盾,而围观的一众同学们也没有哪个会上前去掺和别人家事的,只有瞧热闹的份儿。
所以赵四海无法,只能自己上了。
但随后,他也被扯进混战内,孙晓荷哭啼着上去维护他,顺即就被赵母抓住头发扇了几耳光,骂她连男人都看不住之类的,听得众人连连皱眉。
闹剧没持续多久,警署那边的人终于到了。
刚听到有大檐帽过来时,赵孙两家初初被震慑到不得不僵滞着动作停下了手,但人群散开一条道,他们看到出警的只是两个小警察,打上头的两方人马又嗷地扑到一起撕咬抓挠。
对这情况,两个小警察也是瘆得慌,呵斥了几声也不管用,根本不上前,想等他们打狗打累了就一气儿带回警察局处理。
好在那位遭受无辜之灾的女子叫来的家里的帮手到了,十来个大汉闯进战局三下五下捆巴捆巴,将两家人收拾的齐齐整整,绳子绑着,嘴巴塞住,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直到这时,人群再次分开一条道,露出之前遭殃的当事人。
“大小姐,这两人呢?”领头的管事指着试图阻拦大汉的赵四海和孙晓荷两人问道。
女子瞥了两人一眼,柔声道,“一起绑了吧。”
这帮人来得快,去的也快,来的时候空手,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在学校闹事的人,还将出警的两个小警察一起领走了,看情况是直接去警察局的。
等他们走后,大家就都散了,有的回教室继续温习功课,有的回家了,有的干脆跟上去将热闹看到底。
一路的同学也邀请钱宝珠跟后面去瞧瞧,被她拒绝了。
结果什么的,大致能预料到,特地去查看没什么必要,毕竟那女子的家世不简单,而赵四海花样尽出追了那么久还没追到就除了今天这事儿,想轻松脱身出来怕是很难。
即便等之后他从警察局脱身了,家里还有那么一摊子烂事儿等着他。
这正是钱宝珠想要的。
事后跟她预料的差不离,结果是赵四海不仅又蹲了牢头吃牢饭,而在他被拘禁期间,学校里关于他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
大家说好的怀的都有,然而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太高调出风头了,此时遭难被人落井下石比雪中送炭的多,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在夜校里声名狼藉,人人愤而唾之,估计以后回来了想再混的如鱼得水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了那人,钱宝珠耳根子一阵清净,感觉舒服了不少。
之后一段时间,没有了赵四海上蹿下跳的追爱行为,夜校内难得地恢复了平静的学习氛围,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秋日渐渐过去,冬季再次来临。
时间慢慢地走着,老百姓饭馆经营的愈加有声有色,钱宝珠时常在自己饭馆、学校和卫斯年工作的政府单位三点一线地跑着,入冬了还在坚持着,直至后者终于忙过一阵,终于有闲暇抽空出来。
在此期间,钱家的两项婚事流程走的差不多了,婚期就在小年那天。
之前卫斯年陷在繁忙的工作中出不来时,钱有财就提前和钱宝珠打过招呼,说到时一定要让对方过来参加婚礼,一方面是趁机在左邻右舍和亲家门面前亮亮相,另一个是他有话讲。
于是小年钱家办婚事那天,卫斯年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提着礼品上门了。
作为钱家闺女的对象,板上钉钉的未来女婿,稍后的时间里,他也腾出手和钱有财一起招待来客,忙的脚不沾地。
年底本就年味渐浓,喜庆之色到处可见,这时候办婚事就是热闹,到场祝贺的人很多。
大家伙恭贺了一番,夸过娶妻的铁柱夸出嫁的春妮,见到卫斯年跟在主人家身后,问明身份后又是一通吹捧夸赞,喜的钱有财浑身轻飘飘。
等到改嫁的上了花轿,该娶的拜了堂进了房,众人一起坐到院里的席面上吃吃喝喝。
酒过三巡,有人问起家里剩下的一桩喜事啥时候办,他们也好再喝一场喜酒。
钱有财酒意上头,话赶话地口说快了快了,然后脑袋一热当场就扯着卫斯年问他的意见。
桌上的人在一旁起着哄,心想在婚宴上见证下一场婚事定下,说出去也算是一桩佳话。
因为卫斯年和钱宝珠明显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大家都以为这事没什么难。
水到渠成的么,说不定人家小伙子早就等着未来老丈人松口了,应下是准准儿的。
然而当钱有财提起成婚一事,卫斯年却没有接过话头当即答应,反而是沉默了一瞬,将话题带过转移到了别处。
众人看出有异却不是那等不识趣的,立即又热热闹闹地吃喝起来,把刚才那瞬尴尬含糊过去。
不过钱有财并没有醉的太死,之前那话也是借着半醉试探地提起。
本以为是顺水推舟十拿九稳的,却不想出了岔子。
他想想宝贝闺女,心里一时憋屈的很。
等席面吃过送完客人,钱有财打发钱宝珠在院里收拾残局,他自己则叫上卫斯年准备去前头问话。
“爹,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面讲的?”钱宝珠察觉到异样,索性直接拦住二人光明正大地问。
钱有财叹口气,看了眼低眉垂眼的卫斯年,转身背着手又坐回了一张尚未收拾的桌上。
“你问他,问问他为啥不愿意娶我闺女!”他随手倒了一杯酒喝下,语气愤然说道。
“什么?”
“没有不愿意!”
钱宝珠和卫斯年的话先后响起,前者惊愣,后者笃定。
完后二人对视一眼,又双双看向生着闷气狂喝酒的钱有财。
铁柱在一旁收拾着碗盘,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又担忧地时不时望着这边。
钱有财朝铁柱摆摆手,让他进屋陪新媳妇去了,院里只剩下三个人。
与此同时,钱宝珠问出自己的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愿不愿意娶的,不应该先问她愿不愿意嫁的么,人家要是不想娶,她还不想嫁呢。
“哼,刚才在酒桌上我话赶话地和他商量你俩的婚事,结果他屁都不吭一个,还转移话头!”钱有财不满地朝沉默肃然的卫斯年冷哼。
即便以往再欢喜这个未来女婿,但若是对方敢耍自家的宝贝闺女玩,那他果断还是站在闺女那边一致对外。
钱宝珠听后却不像钱有财所想的那般勃然大怒或者伤心不已。
因为她相信卫斯年不是那种人,当时没有应下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两人早就约定暂时不会结婚。
要真是有心推诿,只要拿出这一点来就能应付了钱有财,而卫斯年却沉默地避过,估摸着是有什么事要说,且将会影响到他们的人生计划吧?
果然,下一刻对方迎着她询问担忧的目光,向她坦白。
“我要上战场了。”一句简单的话让本就安静的气氛更为凝滞。
对上钱宝珠恍惚又了然的眼神,卫斯年轻轻拉起她的手,在钱有财怒瞪的视线下捡着能说的解释了一番。
国内最近不太平,风波一阵又一阵刮过,不少人被波及到。
而卫斯年身在其中,不论是顺势而为还是任务需要,最终的博弈结果是他一个文职突然要被调往战场打仗,归期不定。
战场上瞬息万变,危险性十足,谁也不知道去那儿的人以后还能不能平安健全地回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保证,又怎么能够给予心上人幸福。
与其在临走前拴住她,还不如……
“一定要去?”钱有财平息了怒火后打断卫斯年的思绪,确认似的问道。
卫斯年点头,没有具体再解释什么,只说军令难为。
钱有财听了陷入沉思,拍着胖肚子在桌子边打转儿,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钱宝珠拽了拽掌心交握的大手,深深地看着卫斯年,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问他方不方便讲要去哪里。
卫斯年:“西南”
钱宝珠垂下眼睛,确实,西南那边现在打的如火如荼,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同时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
卫斯年不是鲁莽的人,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
只是这一去,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尽管心里担心又恐慌的不行,钱宝珠却没有表现出来,面上看似十分平静。
因为她并没有阻止的理由,也不想拦着他出去一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