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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眼梢一掠小蛮颊上红肿,心中怒极,内力凝于掌心,迎上攻击。
背后身影却急急一闪,挡到上官惊骢之前。
上官惊鸿一凛,立下撤了掌力,手臂一探,欲.将小蛮带回自己怀里,照面一刹,却蓦然定住。上官惊骢一声长啸,他悔恨已极,心里既疼又急,此时看小蛮如此相待,心里陡然升起丝希望,伸手将她揽住,却亦瞬间震住。
迷乱人眼的容貌,颊上花钿——那不是小蛮。
便是怔仲一刹,她已从他怀里挣脱。
“也许是小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的情况,也许是怨气太重吧,所以……我回来了。”
走到牢门角的落女子,缓缓回过头,半开玩笑说道。
轻轻一笑,仿如初见。
“翘主子……”
牢房外,老铁几人又惊又喜,然而一声之下,竟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怎还能如初。
初见的她,满心伤痛却充满希望。
现在的她,满心伤痛都是淡默。
“翘楚……”
上官惊鸿紧紧闭了闭眼,他虽不想她恢复记忆,但眼前冲破幻术、打破记忆枷锁的她,才是完整的她。强.烈的喜悦这一瞬终是大于忧虑,却听得她轻声道:“你不也打过我么,何必指责他。”
他一怔,满嘴苦涩。
一个“打”字,却令上官惊骢心惊,他都做了什么,他竟打了她——他挣扎着向翘楚走去,脚下顿时被镣扣拴出血来,他却宛如不觉,拼命向她靠近,“翘楚,我打你是因为……因为……”
他额上青筋弥迸,痛苦的住了口,只是不顾腿脚伤痛,向她走去,却又无法挣脱以寒铁锻造的脚镣,翘楚没有迟疑,立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双手,低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好,当年的承诺,始终没有实现……惊骢,以后无论你在哪里,都要保重。”
上官惊骢浑身一震,尚未来得及将她的手握紧,她已松开他双手,快步出了牢房。
直到随后一直沉默着的上官惊鸿紧跟着离开,他方才如梦初醒,厉声唤她的名字,她却再也没有回头……
上官惊骢跌坐到地上,大笑出声。
翘楚。
若不曾爱上你,该有多好。
若我糊涂到底,又该有多好。
上官惊灏必是被上官惊鸿囚在这这宫里的某一处。
且上官惊鸿必定已和上官惊骢互助护法、修炼。
便如道家修仙筑基一般,二人如今只是凡身,必须从头修起,但二人都懂大法门,又是互助而修,一方为另一方护法,事半功倍,假以时日若能突破关卡,强行归位,未必不能。
因为,上官惊灏已能使用玄光术,这意味着他的修炼必已有小成。
这种术法耗力,虽无法维持久长,但盏茶炷香功夫却是可以,上官惊灏窥探过上官惊鸿的情况,否则,不会以意念隔空借法于他,让他看到上官惊鸿和翘楚昨晚不堪一幕。
虽只匆匆一顾,玄光镜便消失,但他却看得清楚,翘楚对上官惊鸿并无半分抗拒,衣衫半褪,闭着眼,两颊潮红,双臂勾上上官惊鸿的脖颈……
听狱卒有意无意的嘴碎,他知道翘楚和上官惊鸿吃宿在一处。翘楚心里对上官惊鸿始终并未能完全忘情,尚未回复记忆的她,平素本能和上官惊鸿有些亲昵,他知道,亦能理解,但她怎能在答允和他成婚以后,在他背后却和上官惊鸿欢好……
他从前舍不得对她有一分一毫诟责,但昨晚过后,他满身心的怒意,无处宣泄,竟神推鬼使的打了她。
明明背叛的是她,他却后悔了,悔自己打了她。
想不顾一切便追问她,可他又该怎么问。
问了以后,好让她彻底离开他?
他竟可怜可耻到还想和她一起。
所以,他情愿不问……
所以,她看着他,眼里一抹心疼之色,他便降了。
他真是他.妈.的混帐透了。
但他现在却只想到她身边去,将她带走,从此只有二人相守。
且上官惊鸿已经变了。
他实在想不透,上官惊鸿为何要答应上官惊灏的要求,前者该做的是将后者杀了。
若说,上官惊鸿怕自己的身体伤重,会活不长久,服下剩余的狐丹便是。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翘楚,你心里其实亦在愧疚吧,否则,我打你,你为何满眼泪水却不向我诉一分委屈?
你心底其实有没有我一分。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手。.
绝不会!
上官惊鸿……
微狭的眼末迅速划过一抹狠色,上官惊灏知道他此时处境……既借法于他,必有所图,无妨,只要他能凭借这根基亦开始修炼。
天地间本已没有神力。但上官惊鸿在镜城擒下上官惊灏之际,强大的意念竟突破古佛的禁止,神力少数回归,借助这神力……一切都将不同。
翘楚。
*
恭敬地向亭前静立的两个主子施了礼,方明喜道,奴.才这便命御膳房准备重宴,景清更是笑不拢嘴,说负责通知众人去,将四大和美人从睿王府接过来一起热闹。
老铁和景平却体贴地命四周禁军退到更远的地方护卫,留给二人一方安静的环境。
看着众人说话动作,翘楚心里一暖,弯腰谢了。众人见状一惊,连忙还礼,在他们心中,她便是往日睿王如今东陵王的后。
终于,向来最是沉稳的上官惊鸿却按捺不住,挥手让几人退远,走到翘楚面前,将她拥入怀。
她终于回来了!
他嗅着她发上香气,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前生,她是他的徒弟,皮得不得了。
此时,她眉眼素淡,较之他更像往日的飞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喜欢这份颤抖,那是她存活着的证明,在亦满心惶喜她竟没有抗拒他。
他竟也会惶。
这一辈子,倒还真给她说中了,互换脾性,教他怕她。
实际脾性没有变换,是他少年脾性复杂,他的她成熟了。
但他确实怕她。
他抚揉着她的发,又将她稍稍拉开,伸手去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脸颊,恨不得将上官惊骢杀了。
这一次,她却避开了。
她蹙眉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为难该怎么开这个口。
“有什么只管告诉我。”他看她如此,心里微疼,心想除了让她和上官惊骢离宫的事,其他的,他都为她做,只要她要,哪怕她想要一个国家,他都给。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方才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她摇头笑笑,上官惊鸿心头却蓦然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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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惊鸿,惊鸿,随你喜欢,怎么都行。”.
若是别人,他会认为那是一种讽刺,但翘楚这人从不做这事。她确实是在为难怎么称呼他。
原来,他们竟生疏到这地步了吗
在终于,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了这句话来。
她说,要跟他商量一件事情,她还是要跟上官惊骢走?
他抑住心中偾张的情绪,一言不发等她说话。
翘楚和小蛮不同,对于小蛮,他还能威逼利诱,翘楚,他办不到。
以前,有门徒对告诉他,看见佛主,自然而然便有种不敢冒犯之心,
他一听置之,一笑置之。
他从没将自己放到这么一个位置上茛。
人们怕他敬他,是他们的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到,那是怎生一种感受,
带着他们所有记忆的她,带着恬静笑意的她,他不敢冒犯。
他很清楚,他爱她,他亏欠她。
但凡对一个人有其中一种感觉,那便是件很棘手的事。
若两种兼备,他知道此刻自己有多低。
他双手紧握,甚至开始想象当她提出离宫要求的时候,他该怎么不让她生气的去拒绝她。
“该唤皇上的,将事情都想起来,却几乎忘了你已经登基了。直唤名姓过于冒犯,惊鸿……过于熟捻,以前倒是想过,有朝一天,你当真成了王,我还是惊鸿惊鸿的唤,岂非很威风。”
她像陷入某种回忆里,眼角带着些许细长笑意,上官惊鸿心里一疼,是他将这一切都毁了。
突然想起她死前的痛苦,他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
她脸上在笑,心里却恨他已极吧。
她怎么能像她脸上一样对他无恨。
他不敢奢望。
在她将事情说完,他要和她好好一谈,他要告诉她,她要怎么惩罚他都行。
惊鸿惊鸿,他最是喜欢她这么叫。
她以前就不爱唤他师傅,飞天飞天挂在嘴边,他嘴上斥责,心里却……茯苓亦会直唤他的名字,他却无甚喜或不喜。
看她微微眯眸看着他,她以为他没有听她说话吗,他都在听,哪怕她要说的是她和上官惊骢的事。
“你说。”他紧了紧握在她肩上的手。
“放了惊骢好不好,朝歌,他去留都好,随他自由吧。作为交换,我留在宫里。”
上官惊鸿仿佛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半晌,才将她抱离地面,微微摇晃起来。
她愿意留下来。
与昨天不同,此时他心里是快活得快要炸开一般,“好,好,我答应你。”
“你放开我,别弄到孩子。”
她声音微喘,他连忙将她放开,正想伸手去抱她回寝殿,她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让背脊倚到亭中柱上,低道,“我还没说完,我若留在宫里,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行,几件都行。将宫里的秀女都驱散是吗,回去我就下令。当初让她们进宫,只是为了让你感知,希望你真的就此回来了。已册妃嫔里,皇后家族对朝廷有恩,她亦是你期许的皇后,翘眉体.内有你的内丹,随转世融进她的魂魄里,她身上有你的气息,至于沈清……”
“并非这些,”
她似乎想等他喜不自胜将话都说完,在他提到沈清苓的时候,终究还是截下他的话,道:“让我搬出你的寝殿。随便安排我住哪里都行……妃嫔秀女不必遣散,你……总是有需要的……我虽留在宫里,但自此之后,我们当朋友吧……”
“我试过接纳,但只要你一靠近,我就止不住抖。所以,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你若能答应,我便留下,若不能,我无论如何必定设法离开的,生还是死都好。”
原来,她肯让他抱,是为了能更直接的让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忍受他任何的碰触。
上官惊鸿自嘲一笑,却终是颔首应下了。
只要她肯留下。
他尝试走近她,想将她扶好坐下,和她说说他心里迫切想让她知道的话,她却安静地说,我想歇一歇,有空置的房舍吗。”
*
睿元殿。
宫里的人都说,皇上亲赐的这个殿的殿名有它的深意。
睿,皇帝登基前的封号,元,有始的意思。
翘楚听着四大碎嘴,笑了笑,她半躺在长榻上,对两个丫头道:“我困个午觉,你们也下去歇一歇吧。”
搬到这里已经好些天了。
将两个丫头从睿王府里要了回来,甫见到她,两个丫头哭成一团,连美人都哭了。
她也想死她们了。
她自从搬进这里,除去第一天,亲自拜访了皇后、并在宴上见过冬凝等人之后,便让四大在殿外挂了一个小牌子,写上谢绝访客几个字。
在这之前,她让美人给上官惊鸿送了封信,说了希望自己能安静待一待。
上官惊鸿加派了
晚上,为防多事,也让她们轮流宿在她房里。
等于间接避开了上官惊鸿。
只是,有一晚她从噩梦中无声醒来,四大在榻上睡得正香,她没有睡意,信步走到窗前,想开窗吹吹风,窗子一开,却见上官惊鸿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