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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高跟鞋的转动,触目的鲜血从手背上流到地面,那苍白无力的手也不断地颤抖起来。
圣神甲早就在战斗结束的那一刻陷入了沉睡,在灵能境界还没有恢复之前是绝不可能再醒来了,拉娜娅现在就等同于一个废人,而且是身受重伤的废人。
拉娜娅早该猜到,刚才那个入化境的强者是白眼故意安排来针对自己的!他的使命,便是逼迫拉娜娅召唤出圣神甲,所以他才会不留退路地使出浑身解数,为了势力的利益,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这神器!
虽然对于一个人来说,命都没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但这对于整个势力来说,显然是赚的。而且,他没有白死,他成功做到了。
现在,只要白眼稍微动动手指,把拉娜娅最后一口气掐断,圣神甲在拉娜娅身上的灵魂契约就会解除,从而从精神空间中显现出来,这隐之圣堂历代堂主与刺客保管了近千年的神器,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为她所有。
“这种时候……科雷德去哪里了!”拉娜娅在心中想着,她不是说好了要科雷德和威利带着铸器阁的那些人帮她打掩护的吗?难道在会场内没出事,就全都散了?
“哼哼哼……”高跟鞋最后在拉娜娅的手背上蹬了一脚,总算是离开了。她的手背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原本还能看见的若隐若现的圣堂之眼的印记,现在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了。
白眼蹲了下来,一手揪着拉娜娅的头发,硬生生让她抬起头来。
拉娜娅视线开始变得恍惚,除了那一张笑得狰狞而狂妄的嘴脸,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你是不是还应该感激我?那只绿色的苍蝇把我的脸都毁了,可我对你这么做了吗?”
拉娜娅僵硬地扭过头来。
“你拿去啊!!!我这条命!!!”她高声吼道,“拿啊!!!”
每一个圣神甲的主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悲惨的,看来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被命运选择,那就认命。逆天改命,就算是神也做不到吧。
如拉娜娅所愿地,白眼揪着她头发的手松开了,又立刻掐住了她的脖子。
由于血液的阻塞,拉娜娅脸部渐渐变得通红,喉间的压迫感让她很想咳嗽。可能是由于本能,她的一双手还是立刻抓住了白眼的手腕,奋力想把它扯下来,但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哦。还是会反抗嘛。”白眼冷冷一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今天中午还被眼前这女孩压迫得喘不过气,但那有什么用么?现在这女孩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
拉娜娅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地抽空,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甚至已经忘了,她想抢回这名画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目的,也许这名画中还藏着什么谜题,但现在看来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机会再去追究了。
就在拉娜娅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断气了的时候,一丝不易察觉的灵能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经脉当中。接着,紫水晶戒指幽幽地亮了起来。
尽管这光芒十分微弱而惨淡,白眼还是察觉到了,她发出了轻微的嗤鼻声,飞速将这枚紫水晶戒指扯下,向远方抛去。
拉娜娅的灵能强度开始恢复了。虽然现在连一级都算不上,但好歹是能启动一些引器。然而她还没有所动作,紫水晶戒指就被白眼扔向一片黑暗中。
“不是据说……要一个月的吗……?!”白眼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她从不知哪里得来的情报中,听说过隐之圣堂上代刺客的情况,那时候迦勒可是足足有一个月处于完全丧失灵能的状态,这样的人,哪怕是无数武技在身,身体强度远超常人,但没有了灵能,就是一个刚刚达到小成境的人也能轻松要了他的命。
忽然,白眼手上的劲松了下来,回身挡下了什么来者的突袭。
拉娜娅终于得以跪趴在地上,大口地咳嗽起来。
“哪来的害虫,真是碍事!”白眼的手上亮起了紫红色的灵能光焰。
“你才是害虫!”无数刀光交替朝白眼闪了过来,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终于多了些光亮。随后一股紫色的迷雾逐渐蔓延开来,其中一道愤怒的声音说道:“你老子我是巫——毒——蝎!”
白眼的神色微微一变,灵宠?不对……会说话的灵宠?!
白眼想到这里,心中产生了想再回头看拉娜娅一眼的念头,但是现在的关头容不得她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见一圈紫红色的光焰从她身体周围瞬间向四周爆开,把蔓延开的静默迷雾全部绞散了。
境界悬殊到一定程度,静默迷雾那能够破坏灵能的凝聚和重组的用途就是玩笑话。
“小紫,你不是她的对手!”拉娜娅喊道。
“我知道!主人,你快逃走……一定要活下……”
随着一抹紫红色的刀光迸现又消失,小紫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漆黑的夜中,看不出来它到底哪里受了伤,但拉娜娅听见了一声坚硬的物体砸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四周又恢复为死寂。
拉娜娅心头如遭重锤。
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到。紫水晶戒指被抛到远处去了,小紫生死未卜,就算她今天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发现。
“噌——”
白眼手中的光焰重新亮起,化为一道紫红色的刀刃,她缓缓朝拉娜娅转过身来。
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映在两人的脸上,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拉娜娅莫名地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有右眼才有,并且,由原本的酸涩渐渐转变成了刺痛感,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揉。
白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心觉好笑,都死到临头了,哭有什么用。她缓缓举起那扇弧形刀刃,四周顿时阴风大起:“对,你可以哭得再厉害一点!”
拉娜娅之所以皱眉和揉眼,真的只是因为右眼有点难受而已,她的举动和心里的情感没有半点关系。
风声越来越嚣张,甚至能够听到呜呜的声响。拉娜娅的手紧紧扒住地面,要是风能够再大一点,拉娜娅绝不可能还留在原地,肯定要被掀走了。
白眼的笑扭曲到了极致,她的那只手也在一瞬间挥下。
拉娜娅只感觉到眼前忽然一亮,然后就再也看不到光了。
现在的自己,肯定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就在拉娜娅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有一些存在了很久的东西,渐渐开始颤抖了起来。像是地震前兆时,随着地面不安分地颤动的碎石子。
“你……是谁!”
这是白眼发出的声音,她的语气听起来痛苦而吃力。
风声仍未停歇,拉娜娅带着些疑惑,试着睁开眼。在她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从下方望上去还挺高,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种感觉给她更多的反而是恐惧。
那个人背对着拉娜娅,拉娜娅无法看到他的正脸。那人好像在和白眼对抗着,一言不发,身材算不上宽阔,站在她的前面却宛若泰山。
“紫水晶戒指……”白眼的声音越显得吃力了,“你是……隐之圣堂的……”
“不要杀她!”拉娜娅支撑着站了起来,对那个人的背影喊道。她怎么会不知道?隐之圣堂的,会过来救她的,还能有谁?!
而拉娜娅只是盼望着白眼会像她心里想的那样,把她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她,但这只是盼望罢了。
上回杰泽拉到最后一刻不也还是宁死不屈么。
白眼即将挥下的那只手臂被那人擒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可能是听见了拉娜娅喊的话,她忽然狂笑起来,笑了几下之后又僵住了,表情也转变得十分迅速,她先是慢慢露出了恐惧之色,后来又眯起眼睛,轻蔑得不可一世,之后再次转变成了狂妄的笑。
就像疯了一样。
“好,很好。看来我是没机会从你手里脱身了。”白眼好像是笑够了,她平静了下来,视线落到拉娜娅身上,说了一句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早就猜到了,你一定有个对你很好的男朋友……看看,看看你们呐!你们看着我的眼神,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白眼的那只手慢慢朝自己弯了过去,然后,自刎了。
四周再次重归黑暗,静得只剩下虫鸣。
“你为什么要救我?”拉娜娅捂着右手背上的伤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人依旧没有回答,他缓缓转过身来,拉下遮住了半截下巴的领口。
左眼睑上的刺青微微一动,他淡淡朝拉娜娅的右手一瞥,直接是伸手拉了上来,这个动作很像是邀请跳舞那样,然后在拉娜娅右手背上凭空出现了一丝丝暗紫色的光焰,在光焰的萦绕下,伤口居然迅速地愈合了。
在艾德瑞安握住她的手的一瞬间,她脑海中那些东西愈发猛烈地松动起来,逐一破开了束缚在外层的枷锁,最终悬停在精神空间中。
其实,说愈合还不太确切,它根本不是正常的愈合过程,那伤口就那么翻了回去,被撕裂的肌肉和表皮也自动地合拢了,不留一点痕迹。
“这是什么?治愈魔法?”拉娜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变化,她的手上除了对方手心传来的温热的触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时间魔法的一种。”艾德瑞安顿了很久才说道。他松开了手,像是放下了什么事情般缓缓呼出一口气,“但我还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