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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兰听杜衡一言,心脏吓得几乎都要跳出来:“表少爷,这……”
杜衡笑道:“有我和母亲在,怕的什么?快去开门!”
杜裴氏竟然也道:“安兰,去开门吧。不然,婉儿的名声指不定要被那起子小人传成什么样。”她又回头对看热闹的人群高声道:“也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以免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传出什么不像样的话坏了我们婉儿的名声。”
安兰不可思议地看着杜裴氏:就算表少爷不知道小姐的情况,夫人不该不知啊!而且,夫人明明去派倩雪通知了表少爷,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杜裴氏见安兰脸上犹豫,不由看着她微微一皱眉,似乎大有深意道:“婉儿身子不适,在床上睡觉罢了,快去开门吧!”
安兰显然看到了杜裴氏的那个眼神,她心头一跳:莫非……
安兰心里慢慢点头,转过身去开门。她的手抓上门把手,手心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只听“吱呀”一声,安兰将门推开,她当先一步跑进屋里,丝竹已经又昏睡了过去。安兰没工夫管丝竹,两步跑到床前,只见被铺轻轻隆起,似是一个人的形状。安兰心中一喜,悄悄将被子揭开一个小角,林婉城正面色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紧跟在后的崔佟氏当然也看到了床上的林婉城,她心里一惊,面色顿时煞白:“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杜裴氏冷笑道:“听老夫人的意思,我们婉儿不应该躺在床上?你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怎么,你是巴不得婉儿被人掳走,还是说那个采花贼就是你派出来的,结果没有得手,让你大失所望?”
杜裴氏的话一字一字刺在崔佟氏心口,她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热闹的人都是从后宅斗争中走出来的,见此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有一个夫人甚至嗤笑道:“从没见过这样的婆婆,巴不得自己儿媳妇被人糟蹋,真是大开眼界!”
崔佟氏气的几乎呕血,她转身抬手打在含真脸上:“死蹄子,不是说你看到了吗?没想到是你造谣骗我,编排了这么一出戏来诋毁我儿媳妇,故意挑拨我们的婆媳关系!”
含真简直比窦娥还冤,自始自终,她都没有说过看到采花贼抓走林婉城的话,只是她一个奴婢,不就是在关键时刻给主子顶包的吗?
含真只有打落牙往肚里咽,她慌忙跪下,不停磕头认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先前奴婢看到一个人扛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的身形与夫人有些像,所以奴婢一时嘴快……奴婢该死,求老夫人、国公夫人恕罪!”
崔佟氏赶忙陪起笑脸:“国公夫人,今日之事,实在是我失察之罪。我着实也是关心婉城,害怕她出什么意外,还希望夫人能理解我的一片真心!”
杜裴氏皮笑肉不笑道:“夫人的关心我们婉儿承受不起!”
崔佟氏闹了个没脸,转头去看林婉城和丝竹,不由奇怪道:“按理说咱们吵吵嚷嚷这么久,婉城和她的丫头怎么还没醒?别是出什么事吧……”
崔佟氏登时大怒:“婉儿好好的,能出什么事?你今天张口一个出事,闭口一个出事,是不是婉儿不出事,你心里就不安?”
崔佟氏赶忙摆手否认。
安兰灵机一动,上前解释道:“是这样的老夫人,夫人她受了些风寒,服了一济药,这药里有几味是安眠的,所以睡得熟了一些。至于丝竹……她也是染了风寒,服的药与夫人的一样。”
安兰一边说,一边就走上前去将安兰叫醒。丝竹刚刚已经服用了些果蜜,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也有些效果。所以,安兰退了丝竹两下,丝竹就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安兰,什么事?小姐醒了吗?”
安兰气道:“国公夫人和老夫人都来了,还不快上前见礼?”
安兰的脑袋沉的抬也抬不起来,杜裴氏见她这个样子,一摆手,淡声道:“罢了,既是不舒服,就让她好好睡下吧!知道婉儿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要是出现什么差错,仔细你的皮!”
安兰慌忙跪倒称是。
杜裴氏又细细给林婉城掖了被角,方扶着杜衡慢慢出去,竟然理也不理一旁的崔佟氏。
崔佟氏气得五脏六腑像是着了火一样疼,然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今日之事传出去,她的名声指不定要成什么样子。
崔佟氏不敢再想,恨恨一甩袖子,带着人又灰溜溜离开了林婉城的厢房。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安兰见状赶忙将门窗紧闭,她跑回床前不停地叫林婉城的名字,可是林婉城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安兰惴惴不安的在厢房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崔叔明终于一脸紧张地推门进来。
当日,崔叔明正在衙门料理公务,忽然听到余庆禀报说镇国公府的人求见。镇国公夫人今日也去了云龙寺听经,现在却派人前来,莫非是婉婉出了什么事?
崔叔明慌慌张张接见了林婉城,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丝一毫也不耽搁,他让余庆去请白华,自己翻身上了快马,一扬马鞭,就绝尘而去。
崔叔明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林婉城,一颗心都是疼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连婉婉也敢欺负!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要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崔叔明来到云龙寺不久,余庆就带着白华匆匆赶来。白华给林婉城诊了脉,用了针,林婉城就悠悠转醒过来。
崔叔明紧张道:“婉婉,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林婉城一看到崔叔明,“哇”一嗓子哭了出来:“崔叔明,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抓走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崔叔明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下颚摩挲着她的头顶,温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婉婉。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婉城趴在崔叔明怀里哭得很是伤心,屋子里的人见状都知趣地退出去,安兰将门一掩,给两人留下私人空间。
林婉城抱着崔叔明哭了一会儿,崔叔明只是温声安慰,有关她遇险的事一句也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儿,安兰忽然又在外边敲门:“侯爷、夫人,表少爷过来了。”
林婉城害怕杜衡看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赶忙从崔叔明怀里直起身子,将眼泪一抹,怨怼地看一眼崔叔明:“都是你,害我哭成这样!”
崔叔明厚着脸皮一笑:“好好好,都是我不好!”
说话间,杜衡已经推门进来,他一看到林婉城满脸泪痕,不由惊道:“咦?表妹竟然也会哭?刚刚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可是坚强的很呢!果然是见了心上人就倍加委屈吗?”
林婉城听杜衡打趣自己,不由红着脸垂下头去。
杜衡自顾自在桌前坐下,就将林婉城遇险的事讲给崔叔明听。
原来,杜衡与几个好友吃酒归来,他以为杜裴氏已经午歇,就不想打扰。所以,杜衡只带了一个小厮,在云龙寺的后院赏景看花,顺便散一散酒气。
说来也巧,他刚在一个小亭子里坐下,就看到一个和尚扛着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朝柴房而去。当时,杜衡并不知道遇险的是林婉城,出于侠义之道,他还是跟了上去。就在那和尚刚要行好事时,杜衡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
杜衡是镇国公嫡子,深得国公爷真传,武艺自是不凡。他只用了两招,就将那个和尚制服,点了他的穴道。
当时,林婉城意识还在,一看到杜衡进来,惊喜归惊喜,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杜衡将林婉城救起来,趁着四下无人就送到了杜裴氏的厢房,杜裴氏一见杜衡抱着林婉城回来,又是惊,又是喜,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清楚。杜衡这才知道,林婉城竟然遭人暗害!
杜衡不敢怠慢,仗着自己轻功不错,赶忙就将林婉城抱回她自己的厢房。然而,那个时候,崔佟氏已经堵在门口。
还好,杜裴氏不放心林婉城这边的情况,及时赶来。杜衡趁着她与崔佟氏周旋,自己就翻后窗进房,将林婉城安放在床榻上。
杜衡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心里不由有些疑惑:“婉城,你师兄说你医术高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了别人的迷香呢?”
林婉城这才想起自己中毒的经过。她转头对安兰道:“安兰,快把条案上的供香拿过来。”
安兰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赶忙将观音像前放着的一把供香拿来。
这供香是云龙寺分放在每个厢房里的,是上好的紫檀香,林婉城点香的时候特意检查过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自己又是如何中的迷药呢?
林婉城将供香拿在手里,仔仔细细重新检查一遍,可是确实没有什么可疑。忽然,林婉城脑中灵光一闪:那个和尚进屋之后先在条案前走了一趟,会不会是他把有问题的供香调换过了?
林婉城慢慢将手中的香扔在桌上,摇头道:“看来他们下毒的手法,只有问那个和尚才能知道了。”
崔叔明早就气的青筋直跳,闻言想也不想道:“余庆!去柴房把那个和尚带过来!”
余庆从没见过崔叔明发这么大的火,就连他也不禁瑟缩了一下,暗道:和尚啊和尚,你招惹谁不好,招惹这个活祖宗。现在他老人家雷霆一怒,你就自求多福吧!
余庆转身欲走,杜衡却一把将他拦下。他诡异一笑,脸上的内容比话里还要丰富:“且慢!这会儿他怕是不方便……忙着呢!”
林婉城道:“你不是点了他的穴道吗?这会儿忙什么?”
“额——他有一种药,你应该知道的吧?”杜衡脸上有些尴尬。
林婉城就想起那和尚吃过的丹丸,脸上一阵绯红:那是一种春药。林婉城点点头。
杜衡道:“我看他挺喜欢吃的,就让人给他多喂了几颗……另外,我怕他寂寞,所以就找了个人去陪他!”
林婉城一挑眉:“是谁?”
杜衡看了崔叔明一眼,吱吱唔唔不肯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