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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开着,书架上满是书籍,唐时进提心吊胆的翻了几样儿,一见到落款,便觉得心如死灰,又是愤慨不已。
连这样的人都能连中四元,这世道天理何存!
外头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唐时进本就胆气不壮,不敢多留,想了想,便随手从最下头扯了一幅字出来。
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字迹龙飞凤舞,又有落款,唐时进塞入怀中,出了祈宅,头也不回的跑了。
而此时,祈旌正与唐时玥一起,在祈宅之中并肩走着。
祈宅大处已经全部落成,只余了小处正在细修。
这边虽然风格仿着苏州园林,却并不像苏州园林那样曲折雅致,而是显得大气阔朗。
唐时玥趴在门口栏杆上,喂了一会儿锦鲤,就跟着他一起进了月洞门。
主家住的地方是两栋二层小楼,错落而建,再往后走,祈旌指了一间屋子给她看:“以后教你学武,就在这儿。”
门口已经挂了牌匾,写着神珠堂,进去之后,极大的一间,方方正正,四周都有窗子,靠墙是红木的兵器架,唐时玥顿时有点方:“我就想学学拳脚。”
“嗯,”祈小郎道:“学什么都成。”
他拉住她手,唐时玥愣了愣,赶紧一把抽开。
祈旌也没坚持,就道:“我们去后头看看。”
后头的演武场真的是很大了,而且也照她说的,走廊和演武场之间,用树木藤蔓隔开,扶摇掩映,看上去真如画中景致一般。
走到上头,便是一个六角小亭,地势很高,从亭中下望,可以看清整个祈宅和大半个村子,唐时玥笑道:“阿旌,你以前是不是就站在这儿看到我的?”
祈旌淡淡道:“我在哪儿都能看到你。”
唐时玥:“……”
莫名感觉被撩了。
耳根子有点发烫,为了避免丢脸,她指着下头:“那是什么?”
祈旌道:“那边是小学堂。”
唐时玥问:“还有小学堂?”
祈旌想了一下,问她:“你可知君子六艺?”
唐时玥一愣。
祈旌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我与许先生说了,他们可以经常到这儿来,学习射、御之术,也是为强身健体。”
“同时,这边的小孩儿,需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不管是阿瑶阿阳都可,为这些孩子们开蒙,不求他们多有成就,只认字就好。若有天份的,可以多加一些时间。”
唐时玥瞥了他一眼。
她觉得他真的是格局大,她当初建议他开武馆,更多的是“实现人生价值”之类的思量,但他,似乎隐隐有种教化民众的责任感。
境界真的是不一样。
她看了他好半天,祈旌偏头问:“嗯?”
“没事儿,”唐时玥假装看向下头,祈旌也跟着瞥了一眼,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许宅,有人正猫着腰从院中快速跑过,推开许宅大门,略一张望,跑了出去。
因为院中有树,看不清楚,祈旌移了一步正想再看,唐时玥忽然一把抓住他袖子:“我阿兄在那!”
她双手笼起来,向下头道:“阿兄!阿兄!唐时嵘!”
下头有人听到了,向这边看了过来,唐时玥就朝下挥手,然后就看到唐时嵘站起来,也向这边挥了一下手。
这么一打岔,那人就没影了。
祈旌眉头微皱。
唐时玥正跟唐时嵘挥手呢,就觉得祈旌靠了过来,并且俯过身。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想偷亲她?
然后她十分迅速,又十分优雅的闪开了。
祈小郎显然被她的动作弄的一愣,四目相对,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正想说话,他就直接抓住她肩,拖近些,道:“刚才有人进了许家。”
唐时玥:“……”
她足有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啥意思!
然后她恼羞成怒!
虽然祈小郎根本不知道她刚才想了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尴尬极了。
于是她愤怒的道:“该死的小偷!偷到咱们头上来了!”然后就怒气冲冲的下去了。
下去一说,大家都吃了一惊。
许问渠回来看时,大门确实被推开了半扇,进去一看,就看出书房被翻过。
唐时玥转头问:“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清了吗?”
“没有,有树挡着,”祈旌道:“应该是个男子,衣服是蓝色的。”
许问渠道:“书房没什么贵重东西,最多丢了一些书稿,无妨。”
唐时玥非常生气的道:“怎么会无妨!要是将来你成了大官,你的书稿是可以拿去卖钱的!这跟偷钱有什么区别!”
许问渠:“……”
本来挺严肃的气氛,唐俊琛居然噗的一下乐了,然后唐时嵘无奈的解释道:“玥儿,师父现在的书稿就……很值钱的。”
唐时玥:“……”
喵的,都怪祈旌!虚晃一枪,弄的她脑子短路了!
唐时玥僵了两秒,然后讪讪的挽尊:“对啊!所以,太过份了!”
她急于摆脱尴尬:“早知道这么值钱,让许先生帮我写个匾我挂在房间门口啊!”
许问渠笑问:“你想写什么?”
唐时玥道:“仙女阁?”
大家:“……”
唐时玥生无可恋的转回身:“算了,我今天不小心吃错药了,你们就当没听到,我先走了。”
…………
谁知道第二天,唐时玥才刚起床没多大会儿,就听外头喧哗起来,听声音就在门口。
唐时玥一出去,就是一愣。
门口,唐时嵘和唐俊琛合抬着一张小小的案桌,许问渠正在润着笔。
唐时玥讶然道:“许先生?”
许问渠笑道:“仙女阁就不题了,给你画幅画吧。”
他指了指外头的**墙。
沾祈旌的光,她的小破石屋也经过了一番整修,如今外头还光光的,她倒是听说过这个时代的文人有“题壁”的风俗,顿时很感兴趣:“好啊!画什么?”
许问渠笑而不答,就略牵起袖子,开始在墙上做画。
外头的人越聚越多,围着好几圈在看,许问渠笔下勾描,挥洒自如,不一会儿,就有人惊叫起来:“哇,是一只鸟儿吧?”
“对对,好像是鸟,那是尾巴吧?”
“哎是不是树出来了?”
唐时玥也瞧出来了,他好像在画凤凰。但好像并不是百鸟朝凤,因为没有别的鸟儿。
画上渐渐出了稚形,众人惊叹连连,唐时玥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就有个酒坊的后生满头大汉的跑过来,老远就叫:“唐当家!唐当家的!”
他排开众人进来:“有个姓沈的掌柜来了,说要见您。”
唐时玥恋恋不舍的应了一声,又看了两眼,这才跟着他去了。
她这一走,旁人八卦的劲儿都消了几分,外头圈儿里有个媳妇,小声道:“要不咱们去问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