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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理麦犹豫着。上午在景区讲解时,覃局长就曾问自己为什么不接着上高中考大学。座谈时,自己介绍家庭情况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这肯定让覃局长感到疑惑。那么,覃局长单独把自己叫到一边一定要问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是什么意思呢?这对于一个局长来说有什么必要吗?
田理麦又瞄了瞄覃局长,覃局长还是微笑着在看着他。
“怎么样?小田,不愿意是吧,那好吧,你也看见了的,我的时间很紧,没有多的时间等待,再说,我也要告诉你的是,我作为县局的一把手局长,完全没有必要来仔细掌握某一个学员的情况,我的工作时间也不允许我这样做,我之所以对小田你这样,我感觉你与别人不一样,你优秀,你上进,但我也看出,你也很忧伤,作的心里缠裹着一份秘而不宣的痛苦。”覃局长毕竟具有很高的文学造诣,说出来的话就是与别的人不一样。
“覃局长,我说。”田理麦说道。
覃局长紧紧地盯着田理麦,田理麦低着头缓缓说道:“覃局长,我们家住在火龙坪厚崖山东侧的上四台,那是一个距火龙坪镇都要步行两天的老山盖盖,我们家四口人,父亲田禾壮,是个残疾人,母亲杨梅珍,从小就患有咳嗽病,已经咳嗽了几十年了,父亲、母亲的身体状况决定了我们家庭的境况,自从我生下地,我就没有见我母亲笑过,后来,我母亲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我和妹妹逐渐地长大,父亲和母亲见了逐渐长大的我和妹妹,脸上偶尔有了些笑容,特别是我发蒙读书后,或许从小就懂事的缘故,我百倍努力。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学习其实就是一个技巧,只要你掌握了基础,一切都贯通了。今年我初中毕业时我以高分考上了州里的重点高中——第一中学。然而。就在我放学回家的那天下午,我妹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摔成了重伤,掉断了脊椎骨,医生说妹妹的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成了瘫子。为给妹妹治伤,家里该了巨额的医疗费,而且还欠了亲戚许多钱,妹妹现在还在火龙坪镇医院里,母亲为了服侍她,两人一天只吃两顿,为的是节约钱……“
田理麦轻轻地讲述着,他的头脑里呈现出家庭生活的无数个场景,有欢乐,有痛苦。但痛苦多于欢乐,或许欢乐很少很少,就那么一点点,田理麦在讲述中他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无论他怎么控制,那不争气的眼泪硬是要奔涌而出,或许是田理麦离开父亲田禾壮、母亲杨梅珍和妹妹田理玉已经好些天了的缘故吧!
田理麦停顿了一下,用手擦拭了两下自己的眼睛,又接着说道:“为了减轻家庭的压力,为了偿还妹妹的医药费。我只好弃学来这里打工。”
田理麦讲完了,他没有去看覃局长,他的两只手停止了搓动,但两只手的手指互相绞缠着。
或许覃局长也被田理麦的讲述所感染。过了一会儿,覃局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小田,困难是暂时的,我相信,日子会一天天的好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田理麦听了覃局长的话。泪水西里华啦的一下子又流了出来,这么久了,没有一个在田理麦心目中有份量的人安慰过他了,有的人对他的境况给予安慰,他不仅没有感动,甚至有时还很反感。
“小田,要学会坚毅,坚贞!”覃局长没有过多地说话,他拍了拍田理麦的肩膀。
田理麦逐步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覃局长看了看时间,见田理麦稳定了情绪,又拍了拍田理麦的肩膀说道:“小田,你去吧,如果你再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话。”
“没了,覃局长,那我走了!”田理麦轻轻说道。
覃局长什么也没有说,还是轻轻地拍了拍田理麦的肩膀。
田理麦慢慢地向门口走去,他甚至连手也没有与覃局长握一下。田理麦轻轻地拉开房间门,轻轻跨过门槛,然后轻轻地拉上了房间门。
田理麦站在门外长吁了一口气,他再次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然而,此时房间里却传出了覃局长打电话的声音:“喂,李书记吗?我是旅游局的覃哥哥,李书记,你好!我这里有一件小事要麻烦下你,嗯,你听我说,我今天到黑洞旅游区来,遇到了一个孩子,他叫田理麦。什么,什么,他的家人在四处找他,要他回家去上学?!嗯,嗯,是的,我这里的这个孩子肯定就是田理麦,是的,他的父亲叫田禾壮,他的母亲叫杨梅珍,是的,是的。你要我给他做工作回家,这个我试试,但我不能打保票,我发现这个孩子也是非常倔强的,非常有个性,不过,唉,你等等,我把我的想法给你汇报一下,这田理麦家里,什么?你都知道,那行,不过我的还是要请你帮助一下这个孩子,民政救助金你跟他落实点,将他家纳入农村低保,哦,是低保户好,如今孩子的妹妹还躺在病床上,治不好了,给她在合作医疗报销上优惠点,是的,我知道那有政策规定,但是临时大病医疗救助款是可以的吧?什么,我算不算走后门,唉,李兄弟,我很田理麦八竿子打不着,不沾亲不带故,我这是给你这个父母官反映情况呐!嗯,是的,他现在现黑洞旅游区讲解部就业啦,你要感谢我给了你们信息,别感谢我好不好,好感谢你就给孩子家来点真金白银,政府必须关心一下孩子的家庭,他们会感激你的,另外,如果这孩子不回家的话,我准备让他去州旅游中等职业教育学校读我们的免费‘代培班’,只有田理麦他自己努力,将来也是可以读大学的,只是不是名牌。什么,给你安排一个名额,李书记,你这才叫走后门,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拜托了。再见!“
田理麦站在门口一直听着覃局长打完了电话他才离开,刚开始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地听覃局长提到了他,他便站住了。
田理麦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没有秘密了,说不定家里会很快来人的。唉……,田理麦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田理麦见蒋雯雯和汪银娥已经离开了,他径直往讲解部而去,时间还早,不知还有团出没有?
见田理麦回到了讲解部,蒋雯雯从办公室里出来说道:“田理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田理麦随着蒋雯雯走进蒋雯雯的办公室,蒋雯雯将门关上,田理麦看了一眼那关上的门。
蒋雯雯笑了笑说道:“没事,田理麦,别人不会怀疑我们做什么别的事的。”
“蒋部长。我都有两三天没有出团了,你给我安排个团出下?求你!”田理麦说道。
蒋雯雯又笑了笑说道:“田理麦,你今天可是出的公差团,补助很高哟,别不满足,来,我问你,田理麦,你是真的想读那‘代培班’?”
田理麦惨淡一笑,说道:“蒋部长。现在不是我想读不想读的事了,我中须去,如果我不去的话,恐怕景区也没有安宁了!”
“哦。田理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个人的事怎么会让景区不得安宁?”蒋雯雯有些惊异,她迷惑地问道。
“蒋部长,你不知道,就在刚才覃局长详细地问了我的家庭情况。我只好告诉他了,哪知道这是个爱管闲事有着热心肠的人,他给我们火龙坪镇的李书记打了电话,这些天,家里正在到处找我呢,所以,我猜,我家里肯定会来人的,家里来了人如果我不回去,你说,蒋部长,他们还不大闹景区么?”田理麦悠悠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田理麦,我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对覃局长有些想法?你应该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蒋雯雯说道。
“唉,蒋部长,我是理解也得理解,不理解也得理解,你们,他们,都是好心呐,这世界上好人真是多啊!”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我听起来,好象不是那么回事,好象有些别的味道!”蒋雯雯说道。
“蒋部长,就算有别的味道,加上本味也才两种味道,可我的心里是五味杂陈啊,又有谁来管我的感受?!”田理麦说道。
蒋雯雯不知道用什么来安慰田理麦,蒋雯雯知道,田理麦的心灵上有一道伤口,这道伤口现于有形与无形之间,也许是田理麦自己多愁善感弄的,也许真的是有人在无意间挥出了刀子伤害了田理麦。
“哈哈,哈哈……”蒋雯雯笑了起来。蒋雯雯感觉,要治疗田理麦心灵上的伤口,一味地去包扎抚慰,可能只会让田理麦越来越觉疼痛,不如先给他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再抹一把,也许让盐消一下毒之后,伤口说不是还会好得快些。
听了蒋雯雯无端的笑声,田理麦不解地看着蒋雯雯。
蒋雯雯又要笑,田理麦连忙问道:“蒋部长,这、这、你这是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哎,田理麦,有没有搞错,你的痛苦是你的,我的欢乐是我的,什么叫我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蒋雯雯说道。
“蒋部长,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别人都快痛苦死了,你却笑?”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同情心值多少钱?在你的眼里那甚至是对你的摧残,不是吗?覃局长热心热肠地帮你,在你心里是怎么看待的?你自己清楚。”
听了蒋雯雯的话,田理麦无言以对,是呀,自己一边在要求别人具有同情心时,一边又在廉价地否定别人对自己的帮助,总认为自己是被别人可怜!
蒋雯雯看了一眼田理麦,见田理麦的眉目紧锁,知道自己的这招“抹盐疗伤”之法起了作用。
“田理麦,你说你已经十八岁了,在我看来,你根本就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象覃局长那样的人,他凭什么帮你,他吃多了撑的,他还不是觉得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你有追求有理想,可能帮了你,就为今后的社会造就了一个优秀分子,所以,他不图回报,他帮了你!”蒋雯雯说道。
田理麦嚅啜着想说什么,然而,蒋雯雯似乎不让他说,蒋雯雯又说道:“田理麦,人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立存在的,是生活在群里的,每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都会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和问题,那么我们互相着,你帮我,我帮你,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如果,我们都象你这样,你应该想想,这个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社会该是个应该样子。而且象你这样的态度,今后谁还会敢帮助你!”
此时,田理麦看了一眼蒋雯雯,那眼晴满是愧疚和羞怯,或许田理麦入职之后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仍然象在学校的时候那样!如今听了蒋雯雯的话,田理麦似如梦初醒.
田理麦也很庆幸,竟然遇着了象蒋雯雯那样的直接上司,蒋雯雯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极其善良,特别是对他田理麦又好象更加地看顾。
蒋雯雯见田理麦有了愧疚,响鼓不用重锤。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田理麦心中起了作用。便换成淡淡的笑容说道:“田理麦,没有事了吧?!”
田理麦看了一眼窗外,见时间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轻轻地说了一句:“蒋部长,我没有事了。”
田理麦出了蒋雯雯的办公室。他在讲解部的大办公室里坐了下来,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想想蒋雯雯对他说的话。
然而,田理麦还没有静下心来想,就见杨错从外面走了进来。杨错对田理麦说道:“哥,你家里来人了!”
“我家里来了啦?谁?”田理麦惊得从座位站了起来。
田理麦首先想到的是不是父亲来了景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