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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懿不再作声。
在缪谨看不见的时候,她面色依旧冷冷,只是那双眼睛,溢着浅浅的光,终还是泄露了心绪。
这斜坡下面不在围猎的范围内,但事先也已经经过了仔细清查。
缪谨背着静懿,一步步往前走,索性没走多远,遇到一处水潭,便把她放在一边的空地上,蹲下身来查看她的伤势。
静懿的脚踝肿了,红彤彤的,大约是踝骨错位了,若是不及时修正,只怕越拖越严重。
静懿捻着裙角,一个劲地缩着脚。
缪谨一掌握住了她的脚踝,抬头看她一眼,道:“都肿成这样了,还乱动?”他说着又低下头去,手指在静懿脚踝周边轻揉,试图缓解她的痛感。他挑着唇角道,“怎么,还不想我碰啊?”
他悠悠又说道:“但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脚折了,要是不尽快归位的话,以后说不定得留下后遗症,变成一个跛脚公主。”
静懿一听来气,扭着脚在他手里挣了挣,尖锐的疼痛传来,她又暗暗抽了一口气。
缪谨笑道:“你知道跛脚公主什么样子的么,走路一拐一拐的,美感全无,如此倒可惜了你这丫头生的一张冷艳艳的脸了。”
静懿咬牙切齿道:“缪谨,你给本宫住口!”
缪谨手上握着静懿的踝骨,嘴上继续道,“往后人们一提起你,那可能就不是唤‘静懿公主’了,怕是要唤一声‘跛脚公主’。”他笑了两声,兀自又道,“跛脚公主,跛脚公主,听来,其实也有点可爱。”
静懿气到不行:“缪谨!你……”
然而话没说完,缪谨手上倏地使力,握着她的踝骨给她回位。顿时一声咔嚓骨响,紧接着是毫无防备的痛意袭来,静懿痛得微微抽搐,身子不受控制地弯曲下来,双手捏着拳头抵在缪谨的肩膀上,开始狂捶他。
静懿什么高冷架子全都散了,边捶边骂:“混蛋!你混蛋!我从没见过你这般混蛋的混蛋!”
她捏的拳头哪有什么杀伤力,捶在缪谨身上全然当发泄罢了。
缪谨十分无奈,任由静懿一顿捶,道:“我好心分散你的注意力,帮你把踝骨扳回来,你便这样报答我啊?”
静懿消停下来,痛得脸色有点发白,眼眶又有点发红,继而她发现,脚踝果真不怎么痛了。
随后静懿怔怔地看着缪谨帮她把罗袜穿起来。这个人明明是边关男儿,一身英姿飒爽,可偏偏他蹲在她身前,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膝上的时候,动作间却留给静懿一抹铁骨柔情的侧影。
在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帮静懿正骨,静懿不方便,他又帮她穿鞋袜,就像一个邻家的小叔叔照顾一个小丫头一样。
但,静懿手指间隐隐揪着自己的裙角。她终究不再是个小丫头了啊。
缪谨轻轻把她的脚放下,道:“这样以后就不用做个跛脚小公主了。暂时也别乱动,先坐着休息一下,若是还没消肿,可能还有其他问题。”
随后缪谨在四周看了一下,水潭周围碧草幽幽,这里像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谷底,而潭水水面上清澈地倒映着这一方有限的天地。
缪谨也发现了那匹小白马的踪迹,也在水潭边不远,但它方才发狂怒跑,一路乱撞,又从斜坡扑腾下来,此刻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小白马身上多处沁着血迹,前腿曲着在地,屁股后面还插着那支箭。
缪谨走到小白马身边,看了看那支箭,而后利落地拔出,身形往一边闪。
小白马吃痛,鸣叫两声,刨了两下后蹄。
他在潭边洗净了手,又洗了把脸,水渍从下巴滴淌下来,在金色的阳光下有两分晶莹剔透。
缪谨问静懿:“要不要喝水?”
静懿回以一声冷哼。
缪谨笑了一声,本想去找张肥硕的树叶来舀水给静懿喝的,但附近的树木生长的都是细小的叶子。
无法,他只能用手捧。
缪谨捧着清亮的水到静懿面前时,静懿垂眼看着他的手,抿着唇。
缪谨好笑道:“再别扭可就漏完了啊。”
最终静懿还是缓缓垂下头,靠近他的手掌间,喝了他捧来的水。
她的唇若有若无地碰到了他的手心,她吞咽得很是缓慢。
在缪谨看来,就像是一只需要呵护的小兽一般。
她喝完了水,缪谨就着湿润的手指,拭了拭她脸上的土渍。静懿唇边挂着水滴,眼神亦如小兽般湿漉漉地看着他。
两人在这个地方大约待了将近一个时辰,静懿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那么狼狈。
否则,皇帝知道了,又要降罪一干人等。方才和她在一起的卫卿,以及眼下和她在一起的缪谨,可能都得受罚。
后来,卫卿和殷璄先一步找到了斜坡附近,见缪谨的马还在,而斜坡又有一片被磨损的新鲜痕迹,便知静懿和缪谨很可能是掉下去了。
两人赶紧下斜坡去找了一遍,到那水潭边果真发现了静懿和缪谨的踪迹。
卫卿快步到静懿身边,看看她的样子,道:“怎么样?”
缪谨道:“她扭了脚,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
卫卿摸到静懿的脚踝,发现踝骨已经回正了。
静懿道:“我没事。”她说着便若无其事地把袖角往下掖了掖,手臂上有几道被草叶划过的红痕。
那是之前伸手去抱缪谨时不慎被伤的,但她一直没让缪谨看见。
最终静懿受伤一事没有大肆外传,对皇帝也只道是她骑马不慎,给摔了一跤。
好在皇帝大度,知道骑马哪有不摔的,加上缪谨为了救静懿也弄得是满身土渍,便没有多加追究。
到底是何人往静懿的马上射箭,只能从被锦衣卫悄然带走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查起。故在围场里也没有挑明开来。
帐中,卫卿给静懿细细处理伤势。
静懿不准外人进帐,宽了衣衫,才见她皮肤上有多处伤痕。
卫卿给她擦药时,她道:“缪……你二舅舅,应是比我更严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