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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亲卫军总领,由首辅向皇帝举荐的,是一名在地方任职的官员。此人文武双全,可惜之前被外调,一直得不到重用。
这样一来,总领是苏遇的人,整个亲卫军都听总领指挥。即便蔡琮做了副领,听起来风光,也等于是架空了他的职权。
苏遇把他放在自己手底下,又不会重用他,他还有可能受到其他亲卫军的排挤,处境就很尴尬。
可是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容不得蔡琮有后退的余地。
蔡琮领了职后,皇帝特许他在家完成了亲事过后再进宫任职。
而蔡家和寇家的婚事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时间虽有些紧,但两家婚嫁的所有步骤都严格遵照礼制来。
静懿知道卫卿认了蔡家做义亲,准她散值过后出宫去帮忙。
毕竟她在宫外有自己的宅子,有自己的生活,静懿怎么能长长久久地把她拘在宫里呢。
但每次看着卫卿从自己这里离开,静懿嘴上虽不说,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转眼间,明后日就是蔡琮大婚了,卫卿逢上休沐,静懿又多帮她请了两天假,让她可以在义兄成亲之日不用待在宫里值守。
只不过静懿当着卫卿的面儿,从不肯表现出半点儿的不舍之情。
眼下卫卿从静懿寝宫里出来,在门口顿了顿,冷不防转过身去,恰好撞上静懿正偷偷地看着她呢。
被卫卿发现了,静懿连忙撇开头,道:“你再耽误,出宫就晚了。”
卫卿低眉笑了笑。这姑娘,还是言不由衷、拧巴得慌。
卫卿道:“静懿,你想出宫去看别人的成亲礼吗?”
静懿的眼神亮了亮,“你义兄的婚礼,我可以去吗?”
卫卿点头,道:“若是让大都督早朝过后顺便带你过去,明妃娘娘和皇上应该没有不放心的吧。”
静懿道:“那你定要记得与大都督说一声,让他下朝以后等等本宫。”
卫卿默了默,道:“只要皇上同意了不就好了吗,为何要我与大都督说一声?”
静懿又端出了她的公主架子,道:“你先说一声有什么不好,万一大都督不情愿怎么办?以往本宫叫他办事时,他没少拒绝过本宫。”
卫卿回到家,用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便回房准备沐浴。
这时隔壁院里又来了人。
自从上次卫卿去过殷璄家里坐了一会儿过后,大都督府内的管家嬷嬷们热情如斯,一点也不把她当外人,更甚至恨不得往墙上开扇门,天天往这边送东西来。
今日送的是好吃的小食,明日送的是新奇的玩意儿。
而今晚,几个嬷嬷从隔壁过来,便直奔卫卿的后院,手里捧着一叠崭新的被子床褥等。
嬷嬷见了卫卿,笑容和蔼道:“卫姑娘,奴婢们近来给大都督准备寝具时,顺便帮卫姑娘也准备了一套。我们现在便给卫姑娘换上。”
另一嬷嬷又道:“眼下快入夏了,天气渐渐会热起来,这一床冰丝寝具夏日里用正好呢,身上不会捂出痱子。”
她还来不及阻止,漪兰就已经带嬷嬷进屋,开始整理她的床榻了。
卫卿跟着进屋,眼角抽搐地看着衾被上的金丝绣纹,道:“这……会不会太显了?”
嬷嬷道:“不会不会,这与大都督的那一套是一对儿的龙凤被。年轻人正该是用这般料子和花样的时候,怎么会显呢。”
漪兰笑嘻嘻道:“二小姐平日里用得素,眼下嬷嬷送来的最是时候,给房间衬点光彩。”
漪兰这个吃里扒外的,非但不阻拦,还帮着一起倒腾。
卫卿沉默无言地看着几个嬷嬷热情似火地翻床叠被,很快就把她的床榻更换得焕然一新。
嬷嬷们更置完,便回隔壁去了。
晚间,卫卿洗完后躺在床上,却横竖都觉得不对劲……
这套寝具虽然不是大红色,但龙凤被,龙凤枕,那不是成亲才用的玩意儿么!
卫卿又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叫漪兰。
漪兰睡眼朦胧地匆匆到房间里来,道:“二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呀?”
卫卿脑仁绷得紧,哪有睡意,她趿了鞋就下床,道:“床上这一套,给我换下来,我用着它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这冰丝不是很舒服么?”
“渗人得很。”
漪兰去柜子里翻翻找找,很遗憾地说道:“二小姐,这里好像没有多余的被子床褥了,咱们才搬过来不久,都没来得及置呢。刚才换下来的又被隔壁的嬷嬷给收走了,说是洗好以后再送回来。”
卫卿沉默。
当家做主以后,连这些事都要操心麻烦?
漪兰打商量道:“要不,二小姐先将就一下?回头置了新的再给二小姐换上。”
于是卫卿又躺回床上去,闭上了眼睛。明日还要去蔡家,她只能心平气和地睡觉,先养足了精神。
大都督府比从前少了许多冷清。
因为殷璄在卫厂宿夜的时候少了,回大都督府的次数增多了起来。
府里也增加了一批锦衣卫,护宅邸安全。
殷璄的院里,平日都有嬷嬷整理得妥妥帖帖。
他进了房间,灯火熹微,随手松下护腕,准备解外衣时,不经意抬眼看见床榻上的被褥,动作缓了下来,叫了嬷嬷来问话。
“家里有喜事需得更换床褥?”
嬷嬷应道:“往年大都督惧热,到了季节都会换上冰丝被。今年却是做了新花样,所以就给大都督换上了。隔壁也送了一套过去。”顿了顿又补充道,“卫姑娘已经用上了,她用的那套和大都督这套是搭配的。”
殷璄神色清淡若无,挥手让嬷嬷下去。
他从衣橱间取了干净的衣衫,便去盥洗室内冲了澡。回来时身上泛着微微湿润的气息,他这个人极为自律,即使一个人的时候,衣襟也是合得严严整整的。
躺在床上后,殷璄眼眸清然慈和,缓缓阖上,似睡着了去。
然指腹却若有若无地摩挲着被角上的金丝绣纹,似自得一番清闲恣意,又似若有若地无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