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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初安安静静的坐着,布菜,待傅承曦喝完了一壶酒,才轻声开口,“大人,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傅承曦顿住了手,点点头,放下酒杯,看向傅景初,暗红色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他喑哑的声音开口说着,“阿初……近日府中忙碌,你多注意。”
“大人放心,我会尽力。”傅景初认真的说着。
近距离的看着,才发现他家主子的眉眼间的疲惫,主子的事情一定非常多。他一定会将府邸安排妥当,决不让主子烦忧。
傅承曦看着傅景初最近消瘦的脸颊,微微皱眉,阿初一个人处理那么多事情,很辛苦,得找个人来帮忙才行……找谁比较合适呢?
“大人……怎么了?”傅景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傅承曦,怎么大人突然盯着自己看了,还皱着眉头?
“阿初,找个人帮你如何?”傅承曦问着,语气里透着关切。
傅景初一愣,随即弯着眉眼笑道,“大人,暂时不用,我还忙得过来。”
傅承曦听了,只是摇头,伸手轻轻的触摸了一下傅景初的脸颊,低声道,“你都瘦了。”
傅承曦的声音微微沙哑,听着觉得好听,透着一点点磁性,傅景初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里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了笑,“还好,大人不用为我担心,我能安排好。”
傅承曦想再说些什么,比如说,我知道你能安排得很好,阿初你一直都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是看你消瘦,总是觉得必须为你做些什么……
但傅承曦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反而转开了话题,从身上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傅景初,“拿着。戴上。”
傅景初接过玉佩,疑惑的低头,这是雪白中透着翠绿的玉佩,莹润通透,中间花纹似乎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咦,这玉佩他怎么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大人……这是……”傅景初抬头看着傅承曦问道。
“师傅送来的,昆仑雪顶挖出的玉石,师傅雕刻的,带着能让身体康健。”傅承曦说道,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师傅说,这是见面礼。上次在昆仑没有这等玉石,我们离开后师傅才挖到的。”
傅景初这有些惶恐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下来,哦,见面礼啊。就跟元家的主子们打赏仆人一样。
傅景初翻来覆去的看着玉佩,心头嘀咕着,老国师真是阔气,这玉佩怎么看都不是凡品。
傅承曦见傅景初收了玉佩,心头松了口气,师傅托人捎来这玉佩的时候,还附有一封信,信里就写了一句话:给徒弟媳妇景初的见面礼。
嗯。收了就好。
梦境里,他和老国师相见是他断了双腿在西北边境和景初建设小城的时候,老国师那时候看到他就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见到景初,对景初甚喜,就送给他这枚翡翠雪佩。
没想到,现实中,师傅和景初相见后,师傅送与景初的竟也是这枚翡翠雪佩。
——或许,梦境不仅仅只是梦境?
傅承曦这般想着,深思了起来,忽略了在他身边的傅景初摩挲着玉佩的时候略微有些恍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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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叶红苏哄着小五五入睡后,正欲起身换衣,就听一个声音在耳畔冷冷响起。
“叶红苏。出来。”
沙哑略微带着磁性的声音淡漠透着冰冷,很熟悉,是傅承曦?
叶红苏收拾了一番,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庭院里,傅承曦负手而立,神色淡漠冰冷。
那双让人有些心惊的暗红眼睛里透着的是对自己的不喜,叶红苏没有看错,肯定就是不喜。
叶红苏垂首低眼的做了福礼,心头暗自思索,这么晚前来,大人是为了什么事?至于为什么没有想到什么暗夜幽会啥的,一来自己的这张脸,二来,从这位大人身上,她感受到的只有不喜,甚至还有淡淡的厌恶。
“可懂算术?”傅承曦直接问道。
叶红苏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傅承曦,算术?怎么半夜三更的来问自己这个?
“不懂?”傅承曦皱眉,梦境里的叶红苏可是做生意的好手,算术极强。
“奴婢略懂一些。”叶红苏低声应着。
傅承曦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明日起,绣房做完事,就去给阿初帮忙。”傅承曦说完,抬手扔给叶红苏一个牌子。就转身大步离开。
叶红苏呆怔的看着傅承曦离去的背影,大人半夜三更来找自己,就为了说这个?给阿初帮忙??回过神来,她心头百味复杂,这大人……对阿初……难道真的是别无所求的好?
叶红苏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回不过神来时接过的牌子,竟然是管事牌子?还是可以出行的那种牌子?
傅承曦竟然给了一个绣娘一个代表管事权力的牌子?!
是发现自己的能力所以赏识自己?怎么可能?!原因恐怕只有一个,是因为景初。她是景初名义上的姐姐,在这个府里,景初会信任的人。
当然,她略懂算术,这也是必不可少的。
握紧牌子,叶红苏目光坚定,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是难得的机会!她可以借此来了解傅家,了解傅承曦这位大人物,他对景初的好,到底是因为什么!是想从景初身上得到什么!
这是一个机会。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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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梧桐院的傅承曦刚刚踏入寝室就见傅景初睡眼朦胧的站在门口。
“阿初?怎么醒了?”傅承曦语调放缓,眼眸柔和的看着傅景初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傅承曦得把自己的双手负在身后,才能强自压抑内心的想要狠狠的揉捏傅景初的冲动。
“大人……您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傅景初说着,语调里有着不自觉的埋怨。想他忽然从混沌的梦境中醒来,就不见傅承曦,心头忽然间就没有理由的慌乱起来,不知道是混沌的梦境影响,还是其他原因。
“没事,只是去见见叶红苏,你睡了,就不想吵醒你。”傅承曦慢慢的走近傅景初,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傅景初散乱的头发,暗红的眼眸柔柔的。
而傅景初却忽然抬手啪的一下拍开了傅承曦的手,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男人的头不许乱摸!”
话一出口,傅承曦怔住了,傅景初也心头暗道一声卧槽!他这是睡糊涂了吗?!怎么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呢!?
怔住的傅承曦瞬间有些恍惚,想起梦境里,他和阿初感情渐渐亲密后,阿初也曾经对他做过这样的事说过这样的话……
但恍惚只是瞬间,在发现景初的眉眼间有些懊恼后,立即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傅景初脸色通红的忙应是,随即赶紧的服侍着傅承曦换衣脱鞋,见傅承曦闭眼睡去后,他随后也赶紧的回到屏风后的卧榻上。
躺在卧榻上,傅景初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头,他这是……被梦境影响了吗???
那个混沌的梦境里,他似乎和主子在边境的小城相逢……
——定是他太累了,才会胡乱做梦!
傅景初再次闭上眼睛,昏昏沉沉中,他似乎再次进入梦乡。
而在傅景初进入梦乡后,躺在床上的本该入睡的傅承曦却睁开了眼睛,随后,悄然无声的下床,走到傅景初的卧榻旁,垂首凝视着傅景初,傅承曦的神色有些凝重,今晚的阿初……似乎和梦境中的阿初一般无二,但那应该是拥有梦境记忆的阿初才有可能。
那句话,那个拍开他手的动作,那熟悉的语调和神色……
现在的阿初还没有和自己那么亲密,为什么会有梦境里的亲昵,这是偶然?不,不是偶然。
傅承曦盯着傅景初,暗红的眼眸中流动着某些渴望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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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景初醒来,有一瞬间的迷茫,后想到了梦境,就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看看床榻那边,大人不在?是去晨练了?
傅景初穿好外衣,收拾好床榻,立即就朝外头走去。
在训练场地上,一道身影快速的来回游动,手中长剑凌厉剑意,仿若密不透风的网,笼罩整个练武台,傅景初不懂武,只觉得那练武台仿若昆仑山雪顶,严寒密布,他竟然无法靠近。而那凌厉的让人觉得威严不可亲近的,可是剑意?
看着那犹若光影一样的蓝色身影,傅景初恍惚中仿佛看见梦境里的傅承曦,双腿齐断,躺在卧榻上,暗红色的眼眸依旧凌厉锋芒,明明该是最狼狈最颓废的,残缺的身躯斜躺床榻,可偏偏就是让人觉得威严惧怕,就像是一头狼!身处绝境,依旧睥睨天下!
“阿初?”
傅景初回过神,愣了一下,看见不知何时已经练武完毕的傅承曦站在他的跟前,忙低头做礼,“大人,我这就去准备早膳……”
“阿初!”傅承曦拉住略显慌张的傅景初,低声道,“阿初陪我去外面用膳吧。”
傅景初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去外面用膳啊……虽然此刻他比较想躲进小厨房边做饭边想事情,但是……大人的要求,他这个贴身管事可不能拒绝。
没有坐马车,傅景初跟着傅承曦从侧门离开。
走出侧门后,傅承曦伸手扣住傅景初的手腕,走小巷,小巷偏僻,此刻天刚刚蒙蒙亮,行人不多,晨风吹拂,空气里流动着泥土和香草的气息。香草是王城特有的植物,个子小小的香草生命力顽强,在墙缝里就可以生长的好好的,秋冬时节就会开始散发香味,香味清淡,王城的良籍姑娘们会摘取香草作为荷包的香料或者沐浴的花草。
巷子里没有行人,偶尔路过两三只胖胖鼠,吱吱的交流着昨日夜宵的心得:
“吱吱……那家的饼饼好吃!”
“香饼饼!香饼饼!”
“吱吱!初初家!好吃!”
“初初家,好好吃。”
……
听见熟悉的吱吱声,傅景初低头,绕在他脚边的,不就是他家的两只胖胖鼠吗?
被拽着手行走,傅景初没法子去抱,只好用脚轻轻蹭蹭它们,示意它们回去。
“初初!香饼饼!吱吱!”
“吱吱!饼饼!吱吱!”
“知道了,快回去。”傅景初瞅瞅前头的傅承曦背影,压低声音低头说着。
蹭着他的两只胖胖鼠才心满意足的扭着胖乎乎的屁股一挑一蹦的走了。
走在前头的傅承曦转头,见两只胖胖鼠走了,问着傅景初,“那两只很眼熟?”经常在小厨房里蹭吃蹭喝的还抢走他两大块牛肉的家伙!他可是眼熟得很!
“咳咳,胖胖鼠都长的差不多。”傅景初讪讪笑道。
傅承曦瞄了眼傅景初,转头继续走着,一边淡淡说道,“我们家的那两只好像特别肥。”
“……”
“阿初,胖胖鼠太肥了可不好,该给它们节食了。”比如说牛肉什么的,可就不能再吃了。
“……好。”
弯来弯去的,终于走到了巷子口,傅景初从傅承曦身后悄悄探头看了看,哎,是一个小院落,门口栽种着柳树,安安静静的,别有一番安谧祥和。
“这是一家小饭馆,是宫廷里的御厨出来后开的,不过很少人知道这里。”傅承曦低声说着,拉着傅景初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