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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当到底将布都买下来了,没再去看丁曼,剩下两百文又买了五斤黄豆花了一百文,不敢将钱都用尽了,也没买其他东西。准备回去再熬汤炖萝卜,左右骨头还是有的。
不会裁衣服,丁当将布抱到丁氏那儿去了。
“娘,我扯了布,你给我姐做棉袄。有多的,给丁芝儿也做一身。”丁当倒是没想着给自己做衣服。
丁氏见了料子心里也是不舒服,到底不是自己出钱买的,丁氏也不好说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罢了。“撂下吧。”丁氏挤出这么句话来,算是答应了。
见她应声,丁当没有多说,一百文的家底儿让她的心慌了起来。豆子已经买回来了,发成豆芽才是重要的,当下出了门子奔厨房去了。
瓮里还有不少水,丁当却没有用,不是不敢,是怕麻烦,丁氏每天早上去井边挑水,一日一次,若是用这水发豆芽,说不得丁氏又要嘟囔了。
丁当拿了桶子便往街上去了。
“这妮子越来越怪了,今天买的这布,你看这..”丁氏当着丁当的面儿不说什么,却是要跟丁大勇叨叨叨叨。
丁大勇这些日子下不了地儿,没寻思脑袋却是越发灵光了,“你甭多想,庄户人家有穿得就不错了,管它什么色儿,大冬天的你给曼妮儿做上也就是了,穿上保管不冷。二妮儿不错了,起码还想着她大姐,你别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几句话说得丁氏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将布裁了,又有炕头儿的箱子里,翻出弹好的棉花来。
“多放点儿,轻易不做衣裳,干脆做厚点儿,再冷也能穿。”
丁氏只好再拿点儿出来,料子多得很,何止丁曼和丁芝儿的,便是再裁几身也是够了,只不过丁氏看不上那个颜色,便没那么积极罢了。
再说丁当担着满满当当的水晃晃荡荡往家走,这次却不是装的,丁当力气不小,但挑扁担可是讲究一个平衡,丁当不得其法,也是晃晃荡荡,再加上扁担又长,挑水很是费劲,也只好两步一歇。
“丁当,挑水呢!”远远走来一婶子,两颗龅牙露在外面,人倒是热情得很,远远见了丁当打过招呼,转眼间那人便到了跟前。
丁当眉头一拧,村里的人认得着实不大清楚,这龅牙婶子还真不知怎么称呼。
这婶子也没等她就是了,对于村里的霸王,没人期待丁当会打招呼,若不是有事,龅牙婶儿恨不能离她远远的,可知她没少被这帮子孩子取笑过。
“你做得的头花儿可真漂亮!教教我家黄丫成不成?”龅牙婶子语气很是热情,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丁当直冒汗。
她怎么知道自己做头花儿?丁当这才顺着龅牙婶子的目光看去,原来手上竟还拉着一个小黄毛丫头。一条歪歪扭扭的辫子斜斜地扎着,只那发尾的头花儿刺得丁当的眼睛生疼。
终是知道哪儿的问题了,昨日丁当教了丁芝儿手艺,因为初学,丁当嫌弃粗糙便放进去,又怕伤了那丫头的心,让她送给朋友,如今反倒惹出一桩祸事。
龅牙婶子见她不吭气儿,以为她怕浪费布,“你不用担心,只管教她就行,布头儿家里都给备好了。”这话真可谓是火上浇油了。丁当一句话也不肯说,脸早已憋得通红。
这头花儿本不难做,不然不会连丁芝儿都能这么快学会,难得是这用料,谁能想到这料子竟是布头儿,一时想不到便能让丁当多赚些,如今却是让人给知道了。这也就罢了,家里刚刚买的布头儿还没做成头花儿卖出去,却是让她为难极了。
丁芝儿还小,她却不能让这件事儿给她留下阴影。
没想到这世道竟如此艰难,刚刚有点起色,便被人将点子挖了去。鼻子一酸,丁当差点儿淌下泪来。
呼呼的北风将丁当的发帘儿撩了起来,不知何时丁当的眉心竟多了一颗萝卜型的痣,小小的,白玉般的颜色,闪闪发亮。
顾不得还未掌握挑扁担的技能,丁当跌跌撞撞担着水桶朝家里奔去。
将买的黄豆倒出来,将坏的留出来准备放到饭里,好的便发成豆芽,这样挑挑拣拣,心情便平静了不少。又拿了和面的陶盆,将豆子放进去,洗干净,再倒上水泡上,放上盖子。
这豆芽的主意虽然想出来了,但丁当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了,豆芽最主要的营养就在这豆粒儿上,若真将豆芽剪了下来吃得却是没意思了。这法子虽然简单,普通人却是要再想一段儿时间,丁当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水煮肉片儿水煮鱼一起推销出去。
折腾了半天丁当才将饭烧好,一家人吃了个寂寥无声的饭,就连平常最闹腾的丁小聪也老老实实的。
丁氏已经将丁曼的衣服裁好了,丁当闲着无事,便让丁氏将丁芝儿的也裁出来,她却是拿了绿色的丝线和绣棚子,准备绣上一朵绿牡丹,这样也能好看不少。
如今那头花儿丁当却是不准备再做了。上次去那余家绣铺便知那个老板是个奸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丁当便更不看好。
都是些个好布料,以后用得地方多得是,决不能便宜了奸人,丁当愤愤地想着,忽地又担心起豆芽来,若那豆芽再重蹈覆辙,如今却是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丁当不敢再想下去。
将一应家什儿都收拾好,放在她的专用小篮子里,又将陶盆拿上,一路奔山里去了。这次她连丁芝儿都没有带,到底还是孩子,哪里就知道这些小事儿就关系到家里的生计了。
这些个儿事儿早晚要让丁芝儿明白,却也不想将她一个月来的努力付诸东流,纵然她能拿出二姐的款儿来教育丁芝儿一顿,恐怕也难免会留下什么阴影。
心里越发乱了,丁当不知不觉就到了陈煜的山洞前,如今看来竟觉得温暖无比了。想想陈煜那沉默寡言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
不知怎的,丁当就觉得踏实了。
丁当躲了出来,却不知那不知好歹的龅牙婶儿却跑到家里炫耀去了。
“三娘,丁当在不?”龅牙婶儿尖锐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喜悦。
“没在!黄丫娘,快进屋儿来!”丁氏也并不起身,隔着房门高高地应了一声,龅牙婶儿却是领着黄丫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