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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方远也发现了那幅画的漏洞,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现。薄凉下楼时还能听到向大娘几个人在讨论:“摄影师最近是很忙啊,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拍啥美景去了…”
“这都第三天了,不会发生啥事吧?”和米阿大叔有点儿担心的道。
然后亨利看到了正下楼梯的薄凉,摇着尾巴就奔过去打招呼。薄凉摸着它的头回应,又对众人说:“不用担心方远,他可是会功夫的人。”
向大娘就问:“你咋知道?”
薄凉就把那天在工商所门口看到的见义勇为说了一遍,店里人这才都放下心,一边感叹一边继续井然有序的各自忙碌去了。
而此刻,那位颇让人关心的方远同志,正窝在客栈出门必经之路的一辆黑色大众里啃面包喝矿泉水。他深知自己已经暴露了的事实,虽然不能再近距离监视,远距离还是可以执行的,不过这个年轻的老板娘还真是…够敏锐的…
方远又看了看手机,再次纠结要不要给boss打电话报告‘已经暴露’的进程。
他的汇报电话打进华成领导人的手机时,苏景渊正被人梨花带雨的指责始乱终弃,句句情深爱切,字字深情不舍。
“…我知道,她走了你心里愧疚,爷爷走了…你心里难受…我可以等,等你多久都可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出国?她已经死了,埋在你们苏家的墓地,你已经不欠她了啊…如果是因为爷爷,因为答应了爷爷不能娶我…”夏灵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眼泪,嘤嘤道:“渊,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为了死去的人蹉跎我们的一辈子啊…”
老板椅上低头看着手机那人忽然抬手制止她的声音,而后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笑的愈发温暖道:“没关系,不用刻意瞒她,确保她安全就可以了。”
看着眼前与上一秒冰天雪地完全不同的景象,夏灵暖如遭雷击一般,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掩饰,徒然站起身子走向办公桌,盯着他柔和的脸不可置信的问:“你移情别恋,你爱上了别人?所以你才不肯娶我的对不对?那个是谁?你爱上了谁?”
苏景渊从容的挂了电话,歪头看着她:“如果她没死,我或许会娶你,跟你过一辈子,可能这一生都不会知道失去她有多疼。”看着夏灵暖一寸寸褪去血色的脸,他忽然觉得畅快,勾起唇角轻嘲“是不是后悔太早在绯月上动了手脚?是不是在想‘如果晚几天,再杀了她就好了’,对么?”
周遭所有的空气都在凝聚变冷,骤然凛冽起来的气氛让夏灵暖控制不住的瑟缩发抖:“你在说、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什么动手脚,什么杀…这样可怕的词,你怎么、怎么能说得出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在苏景渊浅笑冷漠的眼神下,渐渐就只剩下惊恐,连最初的不甘与愤怒都全然想不起来了。
苏景渊只是笑,浅笑双眸里流露而出的冰冷让室外的阳光连半分温暖都发挥不出来。
夏灵暖在他目不转睛的微笑注视下,忽然如情绪崩溃一般,瘫坐在洁白如雪的羊绒地毯上,放声大哭。“我只是爱你…我有什么错…这么多年…从我负气离开,到现在…你流连花丛也好,假戏真做也好,我都没有停止过一刻爱你…为什么你会爱上那个人?我又哪里…比不上她…”
“你一定不记得…多少次雷雨天,你迷迷糊糊的问我‘小暖,是不是又惊醒了?’…苏景渊,你那时问的‘小暖’不是我啊…我从来…就没有怕过雷啊…可因为是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认下了就好…可你为什么…在那个雷雨天,选择了她?”
在她的嘤嘤控诉中,苏景渊隐约想起那个夏天,暴雨天繁多的京城,他经常…一个人在失眠的深夜,将车停在在勿念庄外,隔着几千米的距离汲取奢侈的温暖跟宁静。他从来不曾真正去打扰过她的安眠,唯独那一次喝醉…看到她在噩梦里挣扎,感同身受一样的…痛苦的无以复加。
二十八岁的苏景渊,依旧固执的有些病态,认定了夏灵暖,便再多的在意、牵挂、难过、甚至心痛,也都不会去承认。在这些交杂烦乱的情绪里,他只清楚的感受到了生气与愤怒,来自与苏暖,以及一切打她主意的男人。
‘…你要是是认真的,我可以成全你’
‘…不管她有多少从前,她姓苏,到死,都只能是我苏家人。’
在那个夜里,他对杨万里说过的话,每一句都记得清晰无比。因为它们字字带刺,从他的心头划过,带起的都是血淋淋的不舍。那时他以为咬咬牙,狠狠心,就可以将她推给别人——直到那件事,他迟来的醒悟,原来任何人、任何程度的的认真,都不能将她从自己的手里带走…他只是在拖。
爱情…它原来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看着跪倒在办公桌边哭泣不止的那个女人,他的感觉很复杂。痛恨中夹杂着一点同情,同情里又夹杂着一点儿厌恶,厌恶中…又夹杂着一点庆幸。他说:“不要辜负我对你最后一分的容忍,从我眼前消失。”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起伏波澜,却让夏灵暖所有的情绪都戛然而止。她抬起头,仍抱着一丝幻想的问:“你会杀了我么?”
他说“会”,微笑一如窗外的阳光明媚,眼底深渊暗光涌动,试图掩盖那一只因疯狂而略发兴奋的凶兽。他将视线移向远方,兀自说道:“或许,你也该体验一把车毁人亡。”
这时有人推门而进,往常细微的扳动把手声落在夏灵暖的耳朵里,带动了那根被苏景渊的冷漠气场震到的神经。她机械的循声望去,撞上了董静媛略带惊讶的眸子,瞬间有什么在心湖里裂开,她踉跄着爬起来,奔向门口,面目变的狰狞扭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