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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北依沂蒙山脉,南滂泗水之水,有山水形胜之险。守之北可拒河南,山东之敌,南可控淮泗沃土,且盛产煤铁,采煤冶铁,即可富国,亦可强军,自古以来就是徐州的军事重镇之一。卜己,管亥,董梁等人在徐州起事以来,泗水之南的数战不利,北方却是出奇的顺利。青州十三盗的“天狗”张狗儿,“病书生”张饶在青州南下连下数城,进逼下邳。下邳本驻有重兵,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出城剿匪虽然不足,自守却是有余,奈何下邳城守夏星却是个脓包,被张狗儿,张饶诈称的五万之数吓到,竟然弃城而逃,使得张狗儿,张饶轻而易举的就夺得了下邳这个军事重镇。下邳的陷落不但使贼军的凶焰更加嚣张,大批兵甲钱粮的缴获更使得贼军的战力极大的加强,从而导致了短短数天,北方诸郡连连失守。但现在这一局势即将被扳回来,因为孙坚的江东左军正在北上而来,而目标正是直指下邳,一场风雨大战即将在下邳再次上演。
下邳城守府,这本是下邳城守夏星的官邸,自夏星不战而逃后,下邳被张狗儿,张饶攻破,这官邸自毫不客气的被张狗儿征用了。此时已是午夜时分,街上早已人迹罕至。只偶尔有打更的叫更声。这城守府却是灯火明亮,济济一堂。管亥,卜己,彭脱这些名震诸州,身经百战的巨寇赫然在列。而高坐在主位却是一位四十多岁,虬髯红面,身体壮实的威武大汉,他正是青州十三盗之首的“天狗”张驹。张驹本名张狗儿,因擅使一对宣花大斧,每有接战,通常带数十健锐冲杀在前,尤如天上的恶犬下凡,故有“天狗”的外号。他本是泰山郡当地的一个屠狗贩肉之辈,后来因杀了权贵之子,被判死刑,才逃入山中作了山贼。因他生得一身蛮力,又任气豪侠,乡人多投靠之。尤其是他的同乡“病书生”张饶的投效,使他实力倍增,在张饶的帮助下,张狗儿屡败官军,特别是在袭杀济南国的官府第一高手“缠魂枪”谢云,更使得他的威望大增,被青州另十二股贼酋尊为龙头老大,合称青州十三盗。而这张驹的名字还是在攻入下邳之后,请投靠的陈家家主陈珪改的,意为如千里马般展千里之志的意思。张狗儿感觉这驹确实比自己那“狗儿,狗儿”的好听,高兴之下就改名张驹,成功的从一头犬升级为一匹马。
此时坐在右首边的卜己首先报告道:“张当家,探子刚刚来报,孙坚已于今日中午时分攻破了最良渡,谷通头领当场战死,我军损失极为惨重。现在孙坚全军已顺利的渡过了泗水,其兵锋最近的离我们只要三十里的路程,还请张当家早作决策。”卜己的声音浑厚柔和,丝毫看不出孙坚的可怕剑劲的伤害,然实则只有卜己自己知道自己已深受内伤,此时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找个没人寻得到的地方好好疗伤,只是可惜现在局势败坏,自彭城外被孙坚击败之后,董梁与黄邵再不敢在徐州停留,不顾卜己的阻拦,率领着泰山余寇急急的逃回泰山老巢。而符箓道与阳明教则损失惨重,连严白虎之弟金虎使严興也战死当场,再无力发起反攻。还能够独撑局面的就只有青州十三盗与自己和管亥所率领的太平道残军了。所以卜己不得已用了太平道独门的还魂丹强行压制内伤。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我坐拥雄城,精兵数万,粮草足支三年,何惧孙坚。”听到孙坚这么快攻破了最良渡,张驹也是悚然一惊,他虽以闷头猛冲的莽夫形象示人,可绝非没有算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率领青州十三盗屡败官军,成为青州官府最头痛的人物。孙坚善战之名天下皆知,天下的贼寇闻江东左军之名无不丧胆,而现在张驹就要挠这江东猛虎的虎须,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时骗人的。只是在一众手下,尤其是卜己,管亥,彭脱这些黄巾将领面前,张驹身为头领自然不能露怯。
张驹本只是青州众多作乱的盗贼中的一股,自得到张饶之助后,声名渐渐为江湖人士所知,连天下第一大道,有篡夺汉家天下志向的太平道都派卜己联络张驹。此次卜己与鬼先生密谋造反,卜己在得知鬼先生联合了泰山寇之后,深怕自己势单力薄,所以也诱使同为青州“四寇”的“青州十三盗”南下,本意只是多拉一个帮手。可没想到董梁,严白虎,卜己和管亥在彭城城外被孙坚打得落花流水,反倒只是来帮帮手的客军的张驹顺风顺水,不但连下徐州北方数郡,还聚起数万之众,这下主客易位,本作为主军的卜己,管亥反而要仰仗张驹这客军的鼻息,再加上下邳豪族陈珪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迷魂汤一灌,张驹心中就有些看不起卜己,管亥这些黄巾将领,只觉得这些太平道徒果然是算命先生的风格,牛皮吹得老大,吓唬吓唬人,愚弄愚弄无知百姓还可以,要是真打起来,屁本事也没有。
一人冷笑道:“张当家好大的口气,只是要击败孙坚这头猛虎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张驹定睛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在朐城被赵昱击败的彭脱。
见是彭脱,张驹的面色就冷了下来,道:“哦,那未知彭头领可有退敌的良策。”这彭脱被赵昱击败,伤亡惨重,众人里就数他“燎原火”的兵力最少,可接触几次下来,张驹发现这彭脱这小子兵力最少,却自恃最高,且明显看不起自己草寇出身。时刻摆起一副太平道大派门头的样子,几次三番的不给自己面子,令最近受惯了陈珪吹捧的张驹心中很不痛快。
张驹面色发冷,彭脱却丝毫不惧,高声道:“退敌之计没有,但我却知道要想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先前我们在彭城外之所以败得那么惨,固然有孙坚的勇猛善战的原因,但与陈家那小子陈登的阴谋诡计也脱不了关系。现在陈登的家族老小尽在下邳,我们何不把他们尽数擒而杀之,一来可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提升现下低迷的士气,二来亦可震慑下邳城内的其他豪族,使他们在孙坚攻来的时候不敢异动。”
“此计断然不可行。”还未等彭脱说完,张驹就断然否决道。
彭脱毫不退让道:“有何不可?”
“陈家乃下邳豪族之首,自我入下邳以来,陈家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极尽配合,要不然下邳也不会这么快就稳定下来,现在如果诛灭陈家,岂不让下邳其他豪族心寒,兔死狐悲之下,以后还有那个豪族会配合我们,所以此计断不可行。”
“哼。”彭脱冷哼一声,“刀架在脖子上,又岂容哪个家族不配合,我看张当家你是被陈家那妖精迷了双眼,分不清状况。我奉劝张当家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原来张驹攻破下邳时,下邳城中的大姓陈珪为表归顺,特地献上了他族中一名美女给张驹作妾。见惯了乡野村妇粗俗无礼的张驹何曾见过这等气质温婉,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只觉得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美丽动人。尤其是她是出身于徐州八大家之一陈家的掌上明珠这一高贵的身份更让张驹痴迷疯狂。
这位美丽动人的陈家美女让张驹想起他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时,爱上的山那边那名美丽的少女。可惜她是富家豪门的千金,而张驹不过是一个屠狗的穷汉,他们注定了不会有交集。张驹只能将那爱意深深埋在心中,在她偶尔出门时远远的望上几眼或是在与其他女人欢好的时候,默默的把身下的女人当作是她。
而现在,这位无论是身份还是样貌都远超自己初恋的豪门千金,却自动宽衣解带,露出她那还从无人知晓的美妙身体,用那双秀气无比嫩如豆腐的小手扶着自己那如杵的怒器,去探索她那密林深处的水流,尽情享受那无可比拟的湿润与紧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驹疯狂,此刻的张驹又怎会同意彭脱的建议,而让自己那心爱的小美人伤心呢!
果然张驹冷笑道:“彭脱你这个愚蠢的莽夫,就只知道打打杀杀,怎知张弛之道,剿抚并用的道理,念在卜先生的面子上,我原谅你的无知,不过你要是再对我出言不逊,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你,”彭脱双目喷火,手指按在剑柄上,直欲抽剑而出,彭脱本是兖州的豪族,因其父亲生性耿直,为当地的贪官不容,遭到陷害,导致家破人亡,彭脱这才愤而加入太平道,得授大贤良师张角所创的“燎原枪法”。之后才成立“燎原火”,成为豫兖之地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贼头目。所以彭脱虽是一马贼,平生最看不起的却是如张驹这般出身市井,一身蛮气的粗莽汉子。此次彭脱自己在泗水之南拼死拼活,却让张驹捡了个大便宜,这张驹还仗着自己兵力最厚,常常以众人老大自居,动辄对自己呼三呵四,这次更是当着众人面羞辱自己为莽汉,被自己最看不起的莽汉批为莽汉,实是孰不可忍。彭脱心中直冒出火来,欲要抽出剑来与张驹斗个死活。
“臭小子还敢拔剑,好大的狗胆。”张驹也是心中暗骂,双手挪到了最靠近自己的得意兵器宣花大斧的地方,“要是狗崽子敢拔剑,老子一斧劈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小子。”张驹心中暗暗道。张驹看彭脱早就不顺眼,老早就想干掉他,只是碍于太平道张驹不好先出手以免得罪这江湖第一帮派,但如果是彭脱率先挑衅,自然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了。
一时之间,厅中的太平道与青州盗都是手按兵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请诸位稍安勿躁。”一个冷酷的声音尤如从地府中响起,声音虽不大,却自有股不容拒绝的威势,以彭脱与张驹这等刀头舔血的凶悍之辈也不由一愣,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滞,管亥那庞大的身躯站在了彭脱与张驹之间,冷冷道:“诸位,今大敌来犯,孙坚的勇猛善战不用我多说,诸位也皆知,何况现在我军连败,士气正弱,值此生死一刻倘若我们还不能同心协力,只怕死无葬身之地!”说着管亥擎出佩刀向自己的头顶一挥,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他已将自己的发髻一刀切下,将断发接在自己手中大声道,“今日之计,大伙唯有齐心死战一途,管某在此发誓,倘若谁还敢伤大伙的和气,我管亥必让他头如此髻。”
一时间,整个大厅皆为管亥这悍不畏死的气势所震慑,几人对望一眼,彭脱终将手指松开了剑柄对张驹道:“今日就看在你管老大的面子上,我彭脱把这争执先搁在一旁,不与你计较。”心中却是想到,待此间事了,老子一定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张驹虽然在众人中兵力最强,可也顾忌太平道势大,见到彭脱主动服软,面子上大有荣光,见好就收道:“好就听你管老大之言,咱们既往不咎,先商量破敌之策,眼下官军势大,如何对付孙坚诸位可有什么好意见。”嘴上这么说,心中打得却是与彭脱同样的算盘,只等击败孙坚之后,再找彭脱算账。
“我们可否前去劫寨。”一个瘦小的身形出声说道,张驹率青州十三盗转战青徐,手下有两员大将最受他倚重,依为左膀右臂,一人就是眼前的这徐和,徐和身形虽短,武功却不弱,为人又阴险多智,被张驹倚为智囊。只听
徐和此时道:“敌军远来,必然疲惫,且据探子回报,孙坚长远而来,却不爱惜士卒体力,强令兵卒筑营造垒,若此时我军趁夜劫营,全胜可期。”
“此计万万不可。”未等徐和说完,卜己急忙阻止道,“孙坚驻军离此三十里的五菱坡,那里形似一个喇叭口,进去容易,出来难,且孙坚知兵之人,又怎会强驱士卒筑造营垒,我料这必是孙坚的诱敌之计,我等若去劫营,凶多吉少,未知张先生以为然否。”卜己后一句却是对着张驹另一位最器重的大将张饶说的。
张饶身材欣长,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文士服,本该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只可惜他的脸色苍白无血气,看起来犹如生病的病人,整个人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真不负他“病书生”的称号。然卜己却知道这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实则是深藏不露,且智谋高深的高手,当初就是他建议张驹多制旗帜,将裹胁来的老弱病残扮作疑兵,生生吓退了下邳城守夏星,使张驹轻而易举的夺取了下邳这一军事重镇,可以说张驹有今天的威势,至少有一半是张饶的功劳,比起有勇无谋的张驹,卜己最看重的却是这位青州盗的大将。
自进入会议厅时,这位向来计如泉涌的青州大盗却一反常态。始终一言不发,即使是适才张驹与彭脱起冲突的时候,他也未曾发言,此时卜己问询,张饶轻咳了几声,才轻声道:“卜先生言之有理,孙坚转战天下,历经大小数百场战役却从无一败,对付这样凶猛如虎,狡诈如狐的敌人,我们再怎么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哦此计即不行,那依张先生之见,我们应当如何?”徐和见自己的主意被否,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眼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驹的心情也开始烦躁起来急声道:“先生素然智计过人,可有良策打败孙坚?”
张饶沉吟片刻道:“依我之见,一动不如一静,孙坚毕竟是人不是神,今我等坐拥精兵数万,粮储三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