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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寇主营内,董梁踞坐帅椅上,左右各有四名泰山寇将领,其中鬼面人赫然高居左首位置,东汉时以左为尊,由此就可看出鬼面人在泰山寇中的超然身份,要知全力支持董梁坐上泰山十八寇盟主位置的黄邵也不过是位列右位首席。
董梁年约四十,方脸大耳,棱角分明,长相粗豪之极,看他上颚高鼓,眉浓发粗,就只他是个武技强横之士。此时董梁正居高临下的听着正中间的黑衣人的情报。
“这么说彭城的援军果然来了。”董梁听完黑衣人的报告,寒芒电闪,沉吟道。
只听站在场中的黑衣人点头道:“正是,此次孙观的北上之旅名义上是护送八大家北上行商,实则是携带巨款北上行购粮大计,这关系到徐州日后的稳定与生计,不容陶谦老儿不重视,所以一听到商队遇袭,陶谦就不顾陈登与糜竺的反对立即派出了援军,此次的援军人数达两万之众,且大都是陶谦募自丹阳的精锐,由陶谦首席大将曹豹率领。分为前锋,中军,后军共三军。其中其族弟曹宏所率领的前锋五千人最为精锐,都是陶谦亲自从老家募来的丹阳兵,配备强弩手二千,骑军二千,一千刀盾手。中军,后军则都是步兵。
这黑衣人乃是经鬼面人推荐给董梁的谋士,专门负责为泰山十八寇收集情报,分析形势,董梁之所以能够率领泰山十八寇屡破青州官兵,全赖此人准确的情报。此时听这黑衣人侃侃而谈,话语中透露这不容置疑的自信和详尽清楚的情报就可推知这黑衣人在彭城必有一套完备高效的情报网。
“一切果然不出鬼先生所料。”听完黑衣人的叙述,董梁哈哈对左列首席的鬼面人笑道,“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何妙计助我吃掉这支援军呢。”
“启禀盟主,离我们此地大约一个时辰的距离有一片黑树林,我料曹豹若要救援此地,必经过这片黑树林。”鬼面人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波澜,“而曹豹要达到这片黑树林则还需要两个时辰,所以只要盟主移师此黑树林,不但可以反超在他前面,还能富余一个时辰进行站前休息,待其急行而来,发动奇袭,必获全胜。”
右首的黄邵淡然道:“鬼先生智谋高绝,在下佩服,只是邵有一事不明,从彭城到此地的路有数条,鬼先生凭什么能够肯定曹豹必定走黑树林这一条路呢,如果曹豹改走他路,鬼先生的一番心血岂非付之一炬。”
黄邵这番话立即得到了其他泰山寇将领的认同,其实此次董梁率全军南下征徐州,实际上是遭到大多数泰山寇头目的反对,徐州虽然繁华,但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让惯于山地战的泰山十八寇在平原与官军争锋实属不智,而黄邵正是此次反对南征最得力的人。黄邵勇而有知,又是泰山十八寇之中的第一高手,在历次对阵青州讨伐军的围剿之中屡立大功,在泰山寇之中的威望不下董梁。
鬼先生知道若不能把此人说服,休想让泰山寇移师黑树林,按照自己的布署行事。
鬼先生哈哈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之所以敢如此肯定,只因曹豹曾是我的盟友,而他自以为提供给了我一份假的行军路线就可瞒过我,却不知我在彭城另有他绝想不到的眼线。让我确定了他的行军路线。这下黄当家该知知道我为什么能确定这曹豹的行军路线了吧。”
闻听鬼先生竟曾与曹豹结成盟友,黄邵吃了一惊,接着不满道:“如此重大的事,为何事先从未听鬼先生提起过呢。”言语中明显对鬼先生的忠心有不信任。
没想到董梁却插口道:“此事是我同意的,曹豹野心勃勃,不但不满在糜家之下,也不满只做陶谦的走狗,是可以利用的人,所以我让鬼先生大力策动。”
黄邵心中一阵不舒服,如此重要的事,却不见董梁事前像他透露半点消息,可见在董梁心中鬼先生的位置比自己要重。
不过黄邵也是心机深沉的人,面上不动声色。却是转回话题继续道:“即使鬼先生能够预知曹豹的行军路线,可如何保证我们能取得胜利。非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曹豹能征善战,其族弟曹宏更是曹家的第一高手,一手‘混元一天索’罕有人能敌,再配合上丹阳兵这等骁军,即使我们以逸待劳,我也不认为我们有任何胜算。”
丹阳素然以精兵辈出而闻名,天下兵法大家“英圣”明月大师曾有“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的评价。昔日飞将军之子李陵进袭匈奴,仅以五千丹阳兵力抗匈奴八万精骑,以匈奴骁骑之勇,也几乎被五千丹阳兵打得丧胆,几乎要撤退。若非援兵不至,终因寡不敌众被迫投降,西汉恐怕要多一个冠军侯。而丹阳兵的善战由此可见。
“而且如果我们移师黑树林,将没有兵力对孙观进行合围,以孙观的精明吗,必会率众衔尾追击而来,当时我们腹背受敌,受难的将是我们而再非曹豹。”黄邵词锋犀利,步步紧逼且有理有据正如他的用兵一般,句句切中要害,令人难以招架。
只不过他这次面对的却是深不可测的鬼先生,鬼先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黄当家果然是快人快语,不过得陇始可望蜀,我深悉按部就班之要。之所以敢下如此决定除了我已彻底掌握了曹豹的行军路线之外,更因我已说动了太平道的地狱门,当曹豹进入黑树林之时将会有铺天盖地的地狱门刺客从天而降,袭杀对方的主将。而我更是会亲自出手击杀曹家的第一大将曹宏。黄当家试想,当主将遇刺,对方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那时的汉军如何抵挡我们泰山军的袭击呢?”
听到鬼先生说动了地狱门,泰山诸将无不色变,连以胆大著称的黄邵也是难掩脸上的惊愕之色。地狱门,这个名字就代表着死亡。它乃是由太平道第一智者“龙飞凤舞”波才亲自创立的刺客集团,专责为太平道刺杀敌对势力首脑和不肯归顺太平道的江湖人士。而其门下刺客皆受过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大贤良师”张角的亲自调教,每个人都是不记成败,为了太平道的理想可以笑着面对死亡的勇士。在江湖上,人人无不闻地狱门而色变。与豫州的许家堡,蜀中的甘家坞并称江湖上的三大刺杀集团。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三个黑道门派。
“至于孙观,黄当家更不用担心。”鬼先生充满自信道,“我的火之轨迹与八门金锁阵可抵十万雄兵,足以把孙观困得动弹不得。而且即使孙观营中另有高人能够识破我这两个计策,也过不了黑先生这关。”
黑先生闻言笑道:“董盟主,黄当家,鬼先生请放心,孙观不下山还罢,若下山我必定让他们有的来,没的去。”
“啪”董梁一拍帅椅站起来道:“只听两位先生这话,便知两位早已智珠在握,陶谦,曹豹有难,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传令全军,移师黑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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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的铜锣声响起,贼军以锣号和灯火传信,众泰山寇警戒小队一半延着鬼先生所插的彩色旗帜点火,一边向营地撤退。孙观,刘函所在的山头阵地立时熊熊火起,方圆达两里的土山立时陷进了烈焰浓烟之中,火焰循着鬼先生旗帜所插的火之轨迹迅速连结成一条蜿蜒的火龙。照得天际一片火红。火势之盛,确叫人感到无法抵挡的绝望。
谁也没有想到火势会如此猛烈而迅速。面对不断窜起的火舌和随着风势不住往山头吹来的滚滚浓烟,山上的众人个个面如土色,惊惧的看着不断蔓延而来的烈火,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即便武功强如张角,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势,恐怕也会束手无策。如非此次护镖的镖师皆是泰山镖局和八大家的精锐,见惯了大风大浪,早已崩溃。可即使勉强能够保持不混乱,人人都感到如坠入深渊的绝望,没有人还会无知的认为自己还能逃出生天。连孙观,吕范等都是血色褪尽,未想到火之轨迹的威力竟是如此巨大。山头上上至孙观,吕范,下至每一个士兵都弥漫着无能为力的悲观绝望的情绪,唯独三个少年丝毫不为眼前可怕的火势所惧,在灼人的焰温和呛人的浓烟中寻找那本不可能的可能。
孙策道:“敌人似乎正在撤走。”
刘函透过那浓浓的黑烟,居高临下的目视贼军营地,果见营地的东南端处尘土飞扬,隐见旌旗飘扬,似有大队兵马开拔离营。此时的泰山寇尽占优势,又有烈火之助,可以说稳操胜券,自不用多此一举的行伪退之计,所以这不可能是泰山寇故弄玄虚,而是真正有泰山寇主力往东南移动。
泰山寇的主力要去哪里?际此随时烈火焚身的危机时刻,刘函的神智不但没有因炙热的高温而如大多数人那般陷入恐慌和绝望,反而灵台出其的空朗清明,精神和直觉比之以前更加凝聚清晰,以前许多被忽略的事如倒碟般一一在脑中闪过,那本不为注意的片断顿时连成一条直线,尤如星光一闪一个看似胆大包天到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的想法在脑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