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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既然什么都知道,就应该明白,我即便答应了,也未必能办到。您要等到我办成这两件事再救人,恐怕他也等不到。”秦陌指了指病床上的钟南屿,说,“您若先救了他,我确认他的身体无恙了,剩下的事,我必定尽力。”
那人耸肩一脸奇怪地说:“老邻居,你的心思怎么也这么复杂,我说了我要你先办成了我才救人吗?”
秦陌闻言惊喜:“您?您如果先救人,剩下的事,我绝不会抵赖!如果办不到,您要任何代价,我都会答应!”
那人一把拨开钟烨星和唐西西,走到钟南屿边上,伸手从怀中一取,取出一个工具袋来。
唐西西一看,袋子展开,里面是大大小小,各种大小的针。
“您要针灸吗?”唐西西有些紧张地问,他看到这人并没有先消毒之类的意思。而且,此人衣服和手上,都布满了污浊。
以钟南屿的洁癖,要是醒着,恐怕会叫人把他丢出去,决不许他站在这里触碰自己的。
钟烨星也看到了,已经出言阻止:“神医,我帮您消毒。”
那人翻出个大大的眼白,瞪着钟烨星:“谁是医生?”
看他这副不羁的模样,钟烨星和唐西西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他真有那么神奇,两人同时拦住了那人。
秦陌一直在后面看着这人的举动,她镇定地看着钟烨星和唐西西,说:“相信我,鬼医神手,不会有错。”
两人都不知道秦陌在说什么,想辩解,又觉不便多说,都一脸纠结。
秦陌缓缓上前,将一个小桌子拉到那人面前,帮那人将工具袋铺展,又打开他袋子里一个小小的黑瓶子,将最细的针,轻轻伸进去浸泡着。
“鬼医,别来无恙,我这样做,对吗?”秦陌注视着鬼医,脸上,是幽深得有些奇怪的神情。
那人在秦陌的注视下,再也不能肆意,反而有些局促,干咳一声,说:“对对,你都知道,你帮我弄好,我来施针。”
秦陌施施然,每一个举动都优雅得醉人。鬼医被她认了出来,却不敢多看秦陌,甚至脚尖开始在地上轻微地揉搓。唐西西看得出来,他,竟然像很害羞!
这陡然翻转的情景,让钟烨星和唐西西对视一眼,都不明就里。但看样子,秦陌是不想让此人知道自己也是唐岭的女儿的,怕影响他治疗钟南屿,唐西西便悄悄蹲在钟南屿身边,不敢做声。
秦陌投给唐西西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放心。唐西西点点头,轻轻摸了摸钟南屿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后,握住了他的手。
钟南屿的手此时温热柔软,却再没有紧紧握住她。
“不能碰他!”鬼医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唐西西一眼,“他有洁癖,小丫头,还好他睡着,他要醒着,你这只手怕是要被他砍下来了。”
唐西西也不好多说,便松开了手。钟烨星不满地对鬼医说:“我大哥什么时候砍过人?我请你来是治病,不是造谣!”
鬼医翻了几个白眼,哼哼两声。秦陌看着钟烨星,摇摇头,让他不要多说。钟烨星只好忍气吞声。
秦陌将针具都放在那黑色的小瓶子中浸泡了一会儿,看起来是准备妥当了,鬼医伸手正要取针,秦陌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注视着他的双眼,坚定地说:“你不愿以真面目见人,我不勉强,可这手上的东西吗,怕是会影响触觉,还是取掉吧。”
鬼医似乎有些紧张,要将手抽回,却被秦陌牢牢攥着。
“阿星,帮帮他。取掉易容的假体。”秦陌转头瞥了眼钟烨星。
钟烨星立即一把握住鬼医的手腕,顺手拿过一把冷云剪纱布用大家剪刀,刀刃朝他手腕上轻轻一挑,便竟然像剥手套一样,将一层皮一样的东西撕了下来,那手套里面,竟然还垫着东西,用来改变手型。
唐西西大为诧异,这不是钟南屿带她去“大千世界”前用过的那种超级易容术吗?她这样瘦削的身形,她随口一句话,都能给她伪装成项启明!
唐西西看向秦陌,秦陌却并不回馈唐西西目光中的疑问,她注视着鬼医,两人的目光,都似乎有些忧伤怅然,但旋即就消失了。
秦陌松手,微微点点头,致歉说:“得罪了,请吧。”
鬼医的神色,却并不平静,他看着秦陌,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你被烧伤毁容过,治好没几天。”
唐西西的心提了起来,秦陌的事,她一直没机会询问,却被鬼医说了出来。他并没有给秦陌搭脉,只是被秦陌握住了手腕而已!
鬼医的话还没说完,秦陌却面色转冷,看着钟南屿,对鬼医说:“何必大惊小怪,你知道轻重,好好给他瞧瞧。”
鬼医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眼秦陌,拿起一根针,握住钟南屿的手腕,却又抬眼对秦陌说:“我可以为你治疗,不要任何代价。”
秦陌的神情,显得十分漠然:“我父亲向来最讲规则,我也不愿破坏任何人的准则。鬼医,如果你不能专注地医治他,就调整好状态再下手。如果有什么差池,这位身手不凡的年轻人,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钟烨星闻言,便向鬼医皱眉询问:“您能否医治?不能的话,我们可以让你休息片刻。”
鬼医的手,悬空片刻,似乎在调整心绪,片刻后,他恢复了那副不羁而烦躁的神情,说:“安静。”
钟烨星看向秦陌,秦陌点了点头,钟烨星便退后一步,和唐西西一起,守在一旁。
针灸,钟烨星和唐西西都见过,尤其唐西西更是没少见。父亲唐岭是医学大家,博古通今,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也手到擒来,可此人的手法,却是唐西西和钟烨星都从没见过的。
他的针,从钟南屿掌心处挑起一点皮,扎了进去,似乎又在里面左右探寻,看得唐西西不由心疼钟南屿所受的痛楚,又不敢触碰他,便将钟烨星的手臂,捏得生疼。
钟烨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诡异,可秦陌的神情中流露的气度,却让他不得不信服地顺从。
秦陌的目光,一直聚集在鬼医的手上,她盯着他,眉头渐渐蹙了起来,那一缕愁绪,越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