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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灏顺利地黑进大掌公司的系统后台,尽可能在被发现前下载雇佣兵资料,还要时刻防备着被发现后我们这边的系统崩盘。另一边,我已经按照要求把消息发布了出去,不到十分钟,4条专线就已经响个不停,为了防止有人凑热闹,专线员对每一位来电者进行核实。另外一边的李京他们也开始就警员送进来的3年间的入境资料和时灏调出来的雇佣军进行交叉比对。而我们不知道的是,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波人忙碌着。
在一个普通民宅里,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悄悄走到了一间卧室门口,推门进去,给床上躺着的孩子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默默出去了。然后走到另一间卧室,帮睡着的女孩也掖了掖被角,同样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这两个睡着的孩子站的和这名男子一点都不像,男子有着明显东方特征的面孔,单眼皮四方脸,但是两个孩子却是双眼皮,有着漂亮的下巴轮廓。男子在客厅里坐着点了根烟,沉默地看着两间卧室,他好像在想着事情,不是很专注于手里的烟,直到烟蒂烫到了手指,他才从思绪中一下惊醒了过来,将烟按灭在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烟灰缸里,又看了一眼两间卧室的门,默默地走出屋子,向楼下走去。
他下了一层楼,有规律地敲了敲左手边的门,半天才有个男人把门给打开。这个看门的男人也是40多岁,外国人,高个子,深眼窝,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和梳的一丝不苟的棕色头发,穿着成套的马甲和西裤,看起来像个绅士。在关门前,这个外国人左右看了看门外,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他们都睡了?”外国大叔问了一句,男人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刚才看见网上发布了对你的侧写,也提到了tamoo网站,不过他们好像还是没有确定你的踪迹,暂时应该抓不到你。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孩子我会再想办法送他们回去。”外国大叔把警察在网站上发布的消息显示给男人看。男人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把玩着手中的烟灰缸。
“你别不当回事儿,总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吧。”看男人没有反应,外国大叔有点着急。
“结局不都是一样么?”男人终于有点了一跟烟,慢慢抽着。
外国男人看着他不说话了,许久,才把视线转向屏幕:“随你便吧!如果你走了,那两个小鬼我可不帮忙看着。”
男人还是一言不发的静静抽着自己的烟,就像是10年前一样,只是那时他是坐在一处被炸毁的学校里,他地这破败的墙壁点燃了手中的烟。那时他是一名战地外科医生,受雇于一家欧洲的雇佣军机构,见过了太多死亡,他觉得自己已经对那一具具染血惨白的尸体麻木了。他觉得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救治而是杀缪。每天经手的不是尸体就是四肢残缺的伤员,那些好一些的在恢复了之后仍然会拿起武器大开杀戒。爆炸,轰炸,哭喊,暴乱,恐慌,血,尸体,残垣断壁充斥着他二十五岁以后的全部生活。
他问自己去到那里的意义,甚至他很后悔没有听家人和前辈的话,毕业后安安稳稳在家乡的小镇上当个医生。他甚至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就一意孤行的去了遥远的国度,经历了漫长而残酷的训练,他被发往这里过着刀尖上添血的淘金生活。一个人的时候,他会一点点回忆曾经在读书时学校老师给他背过的《医德手册》,但是每背一遍,他就觉得自己的罪孽又加重了一分,他在背弃自己年少时候的信仰,他觉得自己和那些杀人机器一样,他在修理而不是治疗,经过他双手修复的人会在醒来那一刻恢复成恶魔。
一开始,他还在数着来到这里的日子,后来他索性不数了,他以为他会想那些和他一起来的人一样,终有一天暴尸在异国他乡。他不难过,自从来到这里亲眼见过这里的惨烈,亲眼目睹生命的消失,太过震撼太过痛苦可能人的情感就会变得麻痹,就像是给神经打了一剂强效麻药。他只是有点遗憾,他也说不上哪里遗憾或者为什么遗憾。算了,早在他拿到佣金那一刻,或者说早在他被高额赏金诱惑而决定当上雇佣兵开始,他就签了这份死亡合同,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万劫不复。
他不是没有为自己曾经的贪婪而仓皇的决定付出代价,在一次任务中他不幸炸伤了一条腿,不过好歹捡回了条命。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连阎罗殿都厌恶到不想收留自己了么?虽然这理由可能是他最后的墓地,但是他的墓地里不会开满漂亮的白玫瑰,这里不会有人同情他,他是个侵略者。他会像他曾经处理过的尸体一样,暴尸在这已经毁坏得差不多的城市街头,也许这就是自己最终的结局。
他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他意识到可能是有人来了,他握住腰上别着的枪,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断壁之后。但是,来人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估计是他刚才的烟气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听见脚步声正在慢慢朝自己靠近,他偷偷拔开了抢的安全栓。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他觉得应该离自己只有不到1米的距离时,他站了起来,以墙壁作为掩护,朝着对方开了一枪。对方好像经验不足,还未开枪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看见对方倒下后,他也没敢直接走过去,在未确定对方不具备攻击性之前,他是绝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在墙壁后观察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其他人,他握紧手中的枪,小心地向对方走了过去。当他看清对方的时候,他觉得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倒下去的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晒得黑黑的脸上还带着未消除的稚气。因为中枪,这个男孩闭着眼睛艰难地呼吸着。他从没有这么想救活一个人,但是他知道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把男孩抱到他作为掩体的墙壁之后,一直陪着男孩直到男孩停止了呼吸。他翻了翻裤兜,只找出一颗巧克力糖,他把巧克力糖放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就像男孩最后的陪葬一样。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把刚刚抽过的香烟撕碎,回到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