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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星斗神剑之后,秦玄的危机感一直很小。
只要他能证道灵神,就可以凭藉星斗神剑跨越通天神河,前往外域神界,踏上追寻九大道祖的路。
直到玄冥魔帝的出现。
月余,他正式开启万祖山至蛇鲸山的传送阵,旋即和凤宗主一并前往万祖山,在那里炼化星斗神剑中的第一位妖皇的神火神魂。
这是一位虬龙妖皇的完整神魂。
北海紫蛟妖族的一位先祖。
为了避免有谁被夺舍,秦玄几乎将能找到的蛟脉妖修,都召集到万祖山的归元洞,紫蛟妖尊之外,还有包括庆蛟王在内,紫蛟妖族所剩下的蛮、螯、庆三位纯阳妖王。
茅九翁、茅姑、黑无涯、宫九轩、韩天沢、木香竹、木辰、晁阴、晁幽、宫梦云……大致上,修为不低于法相后期,拥有法相神魂,不容易被夺舍的人道蛟脉修士,也被召集过来。
还有祁山七妖的白腾妖王,秦玄坐下的混元魔龙。
虽然是先祖,可还没有哪位蛟脉妖王,会蠢到愿意被先祖夺舍。
众人众妖十八位,依照内六外十二的天地镇魂阵位,依次坐好,彼此的神情都是极度期待,又极度恐慌,忐忑不安,唯恐出错。
最不可能被夺舍,最低拥有完整一道数神火的秦玄、凤宗主、紫蛟妖尊负责炼化大多数,也是最前沿的三位,随后是茅九翁、茅姑、黑无涯三位也有几缕神火的存在。
“开始吧!”凤宗主一贯超然世外,她是最没有危险的那一位,完全不能理解这群虫豸们的恐惧。
秦玄先祭起星魔如意,坐下补天盘浮现,承载众人众妖,须弥塔和阴阳镜随即出现,他有阴虚合璧,大致也能避免,其他人,其他妖,真的不好说。
众人众妖,各自祭起灵宝神器。
直到每一个人都准备就绪,秦玄才解开这一道封印,随即一剑斩下,炼化这位虬龙妖皇的神魂。
它本是先天灵蛟一脉,证道真神,才化为虬龙。
这是在三万年前的魔劫时代,特有的一种机遇,此后三万年,紫蛟一族从未有哪位后裔达到这种境界。
浩瀚的虬龙之气冲天而起,果然是柿子拣软的挑,径直冲向最弱小的宫梦云。
其实。
这就是宫梦云、晁阴、晁幽三人的作用。
秦玄已有多年未曾见过他们,此前听说,他们还在坚持修行鬼道人一脉的传承,也是颇为他们感到可惜。以他对修行之道的参悟,早已断明无误,鬼道人这一脉歧路极多,绝非正道。
直到秦玄得到星斗神剑,察觉到内部封印的两位妖皇和两位魔皇的神火神魂,才意识到,这是鬼道人刻意留给门生后裔的用武之地。
此前炼化鬼道人的神火神魂,秦玄刻意将他们排除在外,正是避免他们汲取鬼道人的神火。
此三人,皆是蛟脉,皆是法相中期境界。
晁阴、晁幽是羽蛇血脉,起初修行玄阴化魂功,未能证道法相后期,未能缔造法相神魂,正因为这一脉是真正的歧路,太难证道。
宫梦云是木螭血脉,修行玄阴化阳功,这一脉虽非歧路,但她的修行之期尚短,积累不足。
这些年间,三人皆改修一种异常古老的阴阳魔蛟功。
这是鬼道人所开辟的一种奇功,即便是在阴阳宗开辟初期,也极少有人修炼,因为这是一门融汇玄、魔、鬼三道传承的魔功。
鬼道人对魔族功法研究之深,在九大道祖中,算是极其特殊的另类。
他们三人正是秦玄留给虬龙妖皇的陷阱,无论妖皇试图夺舍哪一位,都会被困住。
秦玄一路追击,一瞬之间,数十道神通连绵冲击,要在妖皇神魂冲入宫梦云的神庭之前,尽可能的先削弱它。
弹指间,更有那道金刚炼魔针射出,近乎将妖皇的神火神魂击溃。
这倒是要感谢神翦尊者赐宝。
凤宗主比秦玄更致命,她的混元金斗射出万缕混元丝,对于神火神魂也有极大的牵制,将这位妖皇的神火神魂缠绕住,捆个结结实实。
她这一招,很难牵制妖皇神魂太久,但也最致命。
对她、秦玄、紫蛟妖尊来说,瞬间便是数百道神通,只是紫蛟妖尊终究有点犹豫,未能抓住契机。
凤宗主和秦玄可没有那么多顾虑,各种神通层层击杀,特别是秦玄的星斗神剑,衍化无数星河层层斩去,几百剑反复削弱。
天地之间,一声惨烈的龙吟,终究还是崩解,原本是完整的九道数神火,此刻仅有一道半的神火,随着妖皇残魂,强行突破层层绞杀,冲入宫梦云的神庭里。
秦玄暗中松口气,最危险的一刻已经闯了过去。
宫梦云既无神火护持,也无法相神魂,看似最容易被夺舍,偏偏是鬼门一脉的修士,妖皇若是不这么仓促,稍作洞察,那就绝不会选择她。
她和晁阴、晁幽皆有本命鬼器灵宝护持神魂,在抵御夺舍的这条路上,比法相神魂厉害的多,甚至不弱于一道数的完整神火。
秦玄并非不知道,此时的西海和北海,魔族已经开启了第二轮的大攻势,更多的魔族涌入九大修真界,他只是时间太紧迫,顾不及这些了。
海外修真界的人道,妖族,都被屠戮殆尽。
魔族开始更多的向人道妖族最后的十几处据点合围,甚至,大规模的入侵中土。
这场灭世魔劫最为恐怖的新阶段,已然开启,只是没有谁站出来反抗。
七大圣宗,所谓三大上代玄门领袖,所谓七大本代玄门领袖,都无意出手,秦玄和长生盟又能做什么?
星斗神剑缓缓落下,斩去所有残魂。
一个奇妙的道境,缓缓扩开,像一团云雾笼罩周边众人,无数场景,光影浮动,时光倒流回数万年前,这位虬龙妖皇刚出世时。
那时,妖族大陆还未破碎,正是武道的巅峰时期。
虬龙妖皇是那一时代的佼佼者,剑道造诣冠绝天下,连最精通剑术的元道人、极道人、苦道人,甚至是星道人,皆是它的手下败将。
它手持洪荒神器之一的无极剑,横扫六合,近乎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此剑后来被极道人所获,留给无量尊者,开辟了无量宗,无量尊者在万祖山开辟的无极洞,也是由此命名。
神游道境之中,虽有十八位入境者,却都是陷于彼此的梦境里,彼此孤立。
秦玄早已习惯这种孤身云游的经历,漫步在这个上古时代,追随在虬龙妖皇的身后,观摩它苦修剑术,观摩它一生之中的诸多决战。
这是一位霸道猖獗的存在,每一次都将对手斩尽杀绝,甚至是屡屡灭人满门,最终在魔劫结束后,也是它引领其他三位妖皇,挑战九大道祖。
它确实强大。
星道人、鬼道人和极道人,当年曾被它打败的三位苦主联手,才将它击杀在龙陵山。
“唔?”秦玄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妙。
他急忙退出道境,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拦,这是鬼道人留下的禁制,专门针对他这位掌持星斗神剑的存在。
他能破解。
只是需要时间。
道境终于提前结束,秦玄率先脱离,环顾周边十七位道友,很难确定究竟是谁被夺舍了。
几天之后,所有人都从道境中苏醒。
“虬皇,秦某失算,事已至此,还请你不要继续隐瞒身份。”秦玄扫过众人,最终看向紫蛟妖尊坐下的蛮蛟王,叹息一声,“何必呢,先祖终究是先祖,并非你,该去,总该让他离去。”
“桀桀。”蛮蛟王一声怪异的冷笑,气焰渐渐变得狂傲。
众人众妖一阵惊悚,纷纷退后到秦玄、凤宗主和紫蛟妖尊的身后,秦玄眉宇里迫不愉悦,凤宗主却是依旧淡漠高远,超脱众人,唯有紫蛟妖尊神态谦卑,低头不语。
自始自终,这位妖尊都不敢反抗它的先祖。
蛮蛟王冷冷挑眉,一眸赤黄,一眸碧绿,旋即冲开眉心,睁开第三只先天紫瞳,注视秦玄和凤宗主,神情也渐渐凝固严肃,“真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你们二位存在。”
秦玄沉默不答。
这件事存在两个破绽,一是紫蛟妖尊和几位蛟王,对先祖的恐惧;二是鬼道人留下的玄机。
真神境界,最低九道神火,最高十二道神火,方能突破为真神。
秦玄最初以为虬龙妖皇是九道神火,后来才发现,它是妖族唯一能比肩九大道祖的存在,也拥有十二道神火。
鬼道人将它的神火神魂一分为二,一股九道神火,一股三道神火,前者被秦玄众人联手击溃炼化,后者藏匿极深,以至于秦玄都未能觉察。
“伪龙,你走吧,谁愿随你去,便随你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凤宗主终于开口,态度冷淡,“这是本座和小盟主的道场,既容不下你,也无意容纳你。”
她和秦玄都观摩过虬龙妖皇的生平,对它知之颇深。
“也好,也好,你们二位皆是不会被困在这方破碎世界的存在,本皇与你等可谓之井水不犯河水。”虬皇幽幽冷嘲,这便起身,环顾周边一群蛟妖蛟修,“尔等,有谁愿意追随本皇?”
它刻意看着紫蛟妖尊,颇是欣赏。
结果,紫蛟妖尊只是低头不语。
察觉这位后裔尊者,竟然无意追随自己,虬皇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旋即看向另外三位蛟王,喝问道,“如何,你们也宁愿追随外族?”
螯蛟王终于起身,上前拜伏,“小王见过先祖。”
“好,乖孩子。”虬皇阴笑一声,旋即看看庆蛟王,微微有些惊奇,“你这等蠢货,运气倒是不错,未必没有机会达到本皇的境界,可有意追随本皇?”
庆蛟王早就无意留在先天紫蛟一族,不以为然,懒洋洋的摇了摇头。
虬皇愈加不满,看向白腾妖王,“你虽是螭脉,也算是本皇后裔,本皇既已重生,你又何必追随外族?”
白腾妖王俯首长拜,“愿先祖证道长生,天地同寿,小妖修行至今,几度颠沛流离,最终是秦盟主收留,方有今日造化,岂敢背信弃义。”
“哼!”虬皇一声冷嘲,最后看向混元魔龙,见此龙对它颇为不屑,旋即也未开口,只与螯蛟王吩咐道,“走,我们先回宗族圣地,魔劫之时,正是本族崛起之期。你追随本皇,忠心可嘉,他日必能随本皇一道重证真神,化为真龙。”
“多谢老祖宗厚爱!”螯蛟王大喜过望。
虬皇并没有因为螯蛟王的效忠而得意,恰恰相反,紫蛟妖尊和庆蛟王的选择让它极度愤怒,只是自诩暂时还没有实力挑战秦凤两位,这才隐忍不言,纵身而去。
此地大阵重重,秦玄未必拦不住它,但也没有出手阻拦。
“机关算尽,还是上了鬼道人的当。”秦玄叹息一声,旋即看向紫蛟妖尊,“它既已夺舍重生,你这先天灵蛟妖族的族长之位,怕是丢了。仔细说来,倒是本盟连累了妖尊,若是不嫌弃,还请留在本盟担任灵尊护法一职。”
“多谢盟主厚爱。”紫蛟妖尊暗中庆幸,这倒是因祸得福,毕竟秦玄和凤宗主证道灵神在即,这两位一旦证神便能跨越神河飞升外域神界。
他们有周天洞境,届时,自然会带着众生一并飞升避难。
这方世界生也好,毁也罢,七大圣宗都不管,长生盟的这两位也无意过问,它还管什么?
至于先天灵蛟一族,如今都有先祖重生,夺取族中大权易如反掌,它还管什么?
如今这乱世,自保第一。
秦玄左右看一番,此番炼化虬皇的神火神魂,虽被鬼道人算计,有一招失误,大致还是收获更多,他和凤宗主各得一道神火,紫蛟妖尊更是一步跨入灵神中期。
收获最多,则是宫梦云,假以时日证道金身,便能凝聚出一道半的神火。
这也是风险最大,获益最广。
不过,她为了这一步,同样有一个极大的牺牲和隐患。
“自鬼道人开辟阴阳魔蛟功以来,修炼者极少,稍有不慎就会入魔,你们三位需谨慎,不可冒进。”
秦玄终究不能放心,仔细提醒宫梦云、晁阴、晁幽三人,指尖凝聚出三道灵光,录入三枚玉简,分别赐给三人,“这是苦道人的《般若经》,你们可借鉴一二,降伏心魔。”
三人当即谢过。
茅九翁脱离道境之后,收取了百余道信符,逐一浏览,这时才提醒秦玄,“盟主,魔劫已经渐至巅峰,南海那位魔皇终于出手了,中土五洲各地,皆有魔族肆虐。有消息说,阴神洞境可能也在中土,和魔族一同屠戮各大门派。”
“鬼道人啊!”秦玄无奈叹息,这位鬼道人的谋略极高,只是它和阴虚一样,先天无善恶之分,无种族之念,杀人如杀魔一般,杀魔也和杀虫豸一般。
加上星道人的一贯纵容,鬼道人留下的种种伏手,皆是冲着屠戮天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