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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狱内的侍卫慌忙的抱出了一把椅子,用袖子狠狠的擦拭了一番,才恭恭敬敬的放在绿萼眼前,满脸谄媚的瞧着浣月搀扶着绿萼坐下。
他慌忙从桌子上拿起茶盏,用袖子抹了抹,斟了杯茶,交予浣月,示意浣月呈给绿萼,熟知浣月接过狠狠的摔在地上,白瓷的茶盏顿时摔得粉碎,面目含威的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臭男人用过的东西也敢来呈给娘娘,亦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亦配得上端茶递水。”
正在她说话的空当,只见侍卫拉出四个满身鲜血的男人。那几个男人亦没有力气站起身来,被侍卫拖着,双脚在地上摩着,拉出长长的几道血痕,发着恶臭,让人瞧了,触目惊心。
见自己被拉了出来,只以为自己又要被逼问了,那几个原是杀人如麻的匪盗,自然没有多少的惊恐,反倒只以为又是来个哪个高官厚禄的大人物,来审问自己。
满脸血污的犯人被狠狠的掷在地上,抬眼去瞧,只见四周满是银光铠甲的侍卫,烧的噼啪作响的火烛下面坐着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而她身旁站立一个十分精明的丫头,眼睛瞪得如同银铃一般,只好似能瞧到人的心坎里一般。
那女子脸上无悲无喜,双髻高挽,一身纤尘不染,芙蓉亦不及美人妆,她理了理衣袖,“你们可识得本宫?”
其中一个男子,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冷笑道:“早上那位当官的逼问不成,如今竟派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来逼问,我哪里知道你是谁,他们既然称你为娘娘,莫非你是狗皇帝的女人?”
绿萼凝眸看他,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显得十分的狰狞,脸上淌下来的鲜血滞在那深疤处,十分的可怖。
一旁的狱卒见他出言辱骂圣上,又顾忌着绿萼在,哪里还有这里,若是禀明圣上他的活路。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冲了上去,挥起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猛打,那男人闷哼的几声,便昏了过去。
他身旁的男人见状反倒不怕,只沙哑着嗓子喊道:“你杀了我们罢。”
“你若将他打死了,本宫怎么审案?”绿萼并不理会他们,只叫狱卒住了手,过了良久才淡淡的道:“拿水将他泼醒,本宫未料到他们倒有铮铮铁骨。”
那狱卒赶忙端来一盆凉水,兜头兜脸的泼了上去。他悠然的转醒,从地上爬了起来,却瞧见绿萼冷笑道:“死在你们手里的便有我的父亲,我父亲与你们既无冤仇,为何要杀了他。”
那狱卒猛地一怔,却冷笑道:“我哪里知道他是谁的父亲,我只知道他是个害人性命的狗官,那日老子杀了他,亦是为民除害。”
“好一个为民除害。”她一字一语的咬牙切齿道。她夺取身旁侍卫的剑,便猛地只身上去,将剑狠狠的指着他的咽喉,“我父亲若有什么错处,自然有惩罚他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为民除害。”
他哪里知道他的话深深的刺痛绿萼的心,他只想着那日自己出宫与父亲相聚,父亲脸上的后悔之意,却不料他一别便是天人永隔。她亦是知道自己的父亲虽有万般的错处,可毕竟是世上自己唯一的至亲之人了。
她静静的收回脸上的愤怒,恨意,将剑狠狠的掷在地上,眼里却无声的冷笑起来,“你们乃是常山的土匪,哪里知道我父亲会经过那里,再说我父亲原是流放,身上自然没有什么银两,你们图的是什么,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脸带刀疤的盗匪尚未言语,旁边的却忍不住道:“便是果真有人指使,我们亦不会说的,是有人买了你父亲的命,可我们盗亦有道,我们虽未曾劫富济贫,却是极讲信义的,便是杀了我们我们亦是不会说的。”
绿萼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只瞧着自己裙裾上满是尘土,眉宇紧皱,只道:“将东西呈上来给他们瞧瞧。”
浣月领命,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接过自己带过来的匣子,只将手里端着的匣子置放在地上,慢慢的打开,只见箱内珍珠玛瑙,夜明之珠,古玉紫金玩器,一颗颗的龙眼,诸般异宝,价值连城。那几个强盗满脸的贪婪之色,只瞧着那些珍宝,便再也舍不得放开眼去。
绿萼走上前去,徐徐的道:“我知道你们打定主意不肯说了,只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那本宫今日尽管告诉你们,本宫今日只放一个人离开这里,拿着这些珍宝。从今以后,本宫绝不为难与你。”
她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来,举在手里,“本宫求了这道赦免的圣旨过来,但凡你们谁说出了便拿着这圣旨和珍宝离开,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你们,你们都是明白人,亦是腥风血雨里的过来人,知道命是自己的。只要有人拿着这圣旨走了,但凡剩下的,杀无赦。”
牢内顿时一片安静,连烛火噼噼啪啪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那四个盗匪的脸上满是踟蹰挣扎之态,适才被打过的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子恶狠狠的道:“你们连山上的规矩都忘了不成,你们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
他身旁一个年纪尚轻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只瞧着余下的三人,眼泪夹杂着脸上的血滚落在漆黑的地上,瞧不见丝毫的痕迹,只为空中血腥之气,徒添了一笔浓郁。
绿萼轻轻踱步到他们跟前,浣月在身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弯腰拾起掷在地上的剑,“铮”的一声狠狠的插在地上,那剑入地足足有半寸之深,可见她用力之深。
那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亦不去瞧身旁几个男人的眼光,只急忙道:“我说……我说……这些事情原是极为机密的事情,唯一知道买你父亲性命的人叫狗娃,早已经被人杀死了,那日去山上巡逻,只听见送银子的人和那狗娃悄悄的议论,只说这些几万两黄金白银乃是从京城运来的,只听说是从一位娘娘的手里拿来的,只说这位皇妃的父亲乃是常山的大官。要杀的却是个贪官……余下的我便什么都不知了。”
一旁的几个男人再也忍不住了,只猛地摆脱身后的狱卒,猛地扑向他,撕咬着,喊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这忘恩负义,苟且偷生的人……”
绿萼微微点头,他们身后的狱卒领命,拿起手里的砍刀,划破了他们的颈项,几个庞大的身子滚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毙了命,只溅的尘土飞扬。
鲜血溅在了绿萼丝绸的裙裾上,雪白的丝缕被洇出斑驳的嫣红,远远瞧去,倒像是盛开在寒雪中的腊梅,妖冶,绝美,又不端由的让人恐慌。
剩下的那个男人脸色如同寒霜一般,满是惊恐,只重重的跪在地上磕着响头,“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
绿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将怀里的圣旨狠狠的掷在他的脚下,冷笑道:“这便是你的了。”
那男人猛地扑了上去,拾起地上的圣旨,满脸欢喜的匆忙打开,放眼去瞧。
他突然身体紧绷僵硬,脸色惨淡的凝视着绿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乌青的唇微颤,许久不能言语。过了良久他用颤抖的声音道:“这……这圣旨是假的。”
待手里的圣旨滚落在地,铺散开来,只见上面空无一字,连玺印都没有。
绿萼不由的淡笑:“你杀了本宫的父亲,本宫岂能饶你。你尽管放心这些珍宝都是你的,等你下了阴曹地府里与你的兄弟们团聚之时,让他们瞧瞧你背信弃义得到了些什么。”
她将衣袖一摆,掀起微微一阵细风,那强盗顿时面色如灰,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你贵为皇妃,怎么能够骗我?怎么能够骗我?”他身子一软匍匐在地上,痛苦的呐喊着。
一把锋利的刀剑划破了此刻的宁静,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没入他的腹部,血缓缓的流出,滴在肮脏的地上。那侍卫只觉得有一口鲜血嘴角滑落,满是绝望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绝世倾城的美人和一箱奇珍异宝。
原来越是美艳女人的话越是信不得的,就好似致命的毒药,待你含笑饮下,得到的却是锥心刺骨的寒冷。
绿萼抬眼瞧了一眼在身旁满脸惊愕的浣月,她的眼里隐隐的闪现出若有若无的恐惧,她在她的眼里却是那样的陌生。她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往日只看旁人脸色的阮绿萼,为何变得这样的残忍了冷血,杀了这样多的人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绿萼深深的凝着地上的四具尸体,脸上满是厌恶之色,冷冷的对狱卒首领吐出:“将那些珍宝和他们的尸身一起扔道江河里,这匣子里的珍宝,但凡少扔了一件,你的下场便与他们的一样。”
这圣旨虽是假的,可珍宝亦是真的,她今日便把这些赏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