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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微蹙眉头:“东风,本宫也觉此事可疑。这些年来,父皇身旁只一个齐贵妃得宠,然而齐贵妃是花了整整六年,才得到如此荣宠,加之父皇虽宠齐贵妃,却始终没有扶持贺詝的势力。”
“眼下这个清妃,身份来历俱可疑。”
贺东风对太子道:“殿下勿要松懈。贺詝虽被囚禁,齐贵妃虽在冷宫,可他们的势力并非一朝一夕建立起来,要瓦解谈何容易。有时候,越是置诸死地,越能后生。清妃到底是由普通宫婢一跃升为皇上身边的人,还是另藏着目的,殿下这要查彻。”
“东风所言有理。本宫这就派人盯紧清妃。”太子当着贺东风的面,交代他的心腹。
完了他记起东风很快要办婚事,娶的还是同一个女人,不由打趣:“再婚的感觉如何?”
贺东风难得露出笑容,不疾不徐道:“自然是心喜之至。”
“不觉得亏?你已对着她几年,往后余生还要对着同一张脸过?”
贺东风不答反问:“若让殿下再娶一次太子妃,不知殿下会不会觉得亏。”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太子愤怒,这贺东风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他找那女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还要如此取笑他。
贺东风有后悔药吃,懂得了傅氏对他的重要,可他想有这样的机会,无疑是痴人说梦,还是很羡慕东风的。
“殿下有没有想过,即便你寻到了太子妃,她愿不愿意跟你回宫。你瞧傅千夙,就多少能猜到太子妃的答案。”
太子的心狠狠一揪。
贺东风扬长而去。他们都是生来的骄子,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会将女子放在心上,便是再喜欢,都不会去尊重她,于是,老天爷来了这么一着,让他们知道,有些人在的时候不觉什么,等她离去,跟断了肋骨一样,再也不是完人。
所幸,他还有机会来修正这个人生错误。而太子,也许再也没有机会。
离正月十七越来越近,千夙不知怎的,才满三个月的肚子开始有了妊娠反应。晨起或夜里入睡,会有干呕的症状,还好吃点酸的下去,也能止住。
再有就是,她越来越嗜睡,一觉能睡很久很久,有一日午休,林伯林婶见她没起来吃晚膳,还以为她身体怎么样了,吓得赶紧请村里的郎中来。
她在吃食上更加注意了,唯恐哪样吃下去干呕症状更甚。自知道自己怀孕以来,她都是少食多餐的,如今更是每一顿吃得精,一日要吃五顿。
林伯林婶也只当她喜爱吃零嘴,并未多想。林伯的姑娘林春每日里与千夙聊上许久,按千夙画的样儿,她已经快缝好了五件,只等元宵之后京城各大布庄开业,好好兜售一番。
千夙看着林春那一手好绣艺,羡慕嫉妒恨,只怪自己没有八只手,样样拈来。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你这样,就给不了你那样。
而林伯林婶的小孙子福哥儿天天跟在贺珏身后,哥哥长,哥哥短,俨然将贺珏当成了半个老师,贺珏也乐意教他识字。
贺东风与千夙间似乎破了冰,又似完全没有变化,总之,朝雨轻尘都学会了从爷的脸上瞧出今日他与王妃有没有进展。
元宵这日,谢太妃与芳姑早早起来捏汤圆,林伯林婶也忙着包饺子。
千夙睡得比贺珏还要晚起来,林伯林婶分别加热了汤圆和饺子,她是来者不拒,吃了两碗汤圆和十只饺子,把谢太妃和林伯林婶高兴得。
打了个饱嗝,千夙寻思着,元宵这日可是传统的情人节,京城的夜晚定是热闹,去京城耍晚了还能去如意居里歇着,大不了去临水街的肖九竹香家借一宿。
这么想着,她唤了林春一声:“春儿,想不想再去京城里耍?”
“想。”林春是在杏村里长大的,长到十五六,去京城不过三次,前一次去还是没长牙的时候,谁还记得哪里是京城了。
上次符姑娘带她去京城玩儿,又带她去吃酒,她才知道,原来京城并不像杏村的三姑六婆说的那样,什么浪荡子满街跑,什么流浪汉抢包子,真是够了,这些三姑六婆估计连京城的门朝哪边儿开都没见过。
千夙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林伯安排好马车,担心两位姑娘家家的出门颇有不便,又寻了方二牛来。
方二牛上次在悬壶阁见识了符姑娘的精明,这会儿是心悦诚服地说过年的喜庆话:“符姑娘,祝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好,承你吉言。”千夙从怀里掏出大大的红包,双手递给方二牛:“二牛哥,多得你与弟兄们不分日夜地守着几个门面,还要看着我的安危,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拿去买酒吃。”
说着她又拿出一沓厚厚的红包交到方二牛手上:“二牛哥,这些是给弟兄们的,还有你们的家人,若是不够,只管再来取。”
方二牛望着那厚厚的一叠,心知只多不少,符姑娘聪慧。
马车启程,往京城的方向走。
千夙刚走不久,贺东风恰巧回到杏村。后日便是他的大喜日子,母妃着人准备了不少,他自己也唯恐哪里办得不周,唯独傅千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拿她没办法。
按礼俗,新郎新娘成亲前不宜见面,也就是说,今日他见过她后,明日只能乖乖在家宴请亲朋。
这么一想,他心里想她便想得紧。明明这些日子朝夕相见的,可是,他还是好想把她捏小了揣进怀里,想她的时候就取出来看一看。
“王妃呢?”
“王妃去京城了。”朝雨应。
去京城了?正好他今日也要将母妃和贺珏接回王府,元宵灯夜京城热闹得很,若能与她来个上元相会岂不妙哉?
“朝雨,轻尘,替王妃小公子收拾好,马上启程回王府。另外,林伯林婶侍候周到,各给他们二百两。”
朝雨轻尘领命去办。
贺东风趁机溜进了千夙的房间。幽幽的一股清香闯进鼻子里,他深吸了口气。抚过她的妆台,她的籫花,她的首饰,他的心微颤着。
再看她睡过的床铺,丝棉被透着她的馨香,除此外,却没见她缝的嫁服,连一样喜庆之物都没有。
傅千夙,你可真狠心。难不成还真想当个甩手新娘,什么都不操办?
叹气,贺东风无奈离开。感觉像场征战,不知何时才能旌旗高挂,但是幸好,有了突破口。
傅千夙,本王一定要赢得你的心。
出去,却见谢太妃手里握着什么站在千夙的房门口。
“母妃?”
“你怎么在这儿?莫不是偷摸进去的?”谢太妃吓了一跳,想歪了。
贺东风无奈看着他母妃拿他当贼的神情,问她:“母妃有什么要交给她的吗?”
“这是你王祖母当年给母妃的一双玉手镯,说是咱们的传家宝,让母妃以后一定要传给儿媳妇。”谢太妃把一个盒子塞进贺东风手里。
贺东风拧眉:“可母妃四年前并未给她。”
谢太妃有些无措:“四年前你成亲时,母妃想给她来着,然而你心里的人是岑霜,母妃犹豫了。想你王祖父王祖母,你父王与母妃我,俱是恩爱有加,此生唯一人的,到了你这儿,母妃实在不知道……”
“是儿臣的错。蹉跎了四年,儿臣终究也步上了王祖父,父王的路,此生唯一人。幸好还不迟。”
谢太妃拍拍他的肩:“也怪母妃没用,一辈子被你父王保护,他走了之后母妃便成了你的责任,好像什么都帮不了你。你娶了傅氏,往后,母妃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傅氏是个精明能干的,母妃很放心将王府交给她。”
“那精明的什么都不懂,就是不懂儿臣的心。”贺东风又叹。
谢太妃笑:“慢慢来,早晚会感动她的。”
贺东风将母妃给的玉手镯塞进怀里,扶着母妃,喊上贺珏,一家人上马车回王府,开始婚礼倒计时。
再说千夙带着林春到了京城,两人先到了如意居去稍加歇息,二楼的小雅室,海棠早早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让她们俩在里头说会儿话,喝些茶水。
“符姑娘,方才我听人说,今晚有灯谜会,谁猜到的灯谜多,可得一只大灯笼,上面书上愿望,挂到庙里去,明年准能实现呢。”林春兴致勃勃,她从来没见到灯谜会是什么样的,又是兴奋又是期待。
千夙扬起眉头打趣:“怎么,咱们的小春儿想嫁人了?写上愿望,明年就能嫁出去呢。”
林春羞红了脸:“符姑娘别笑,我都十六了,爹娘早就被人问得头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快吃些点心,吃饱些,晚上我们多猜点灯谜,拿到大灯笼,让你写上愿望。”
“好哩。”
两人欢快吃着,只是千夙吃上那么几块便停下来了。
嗯,头一次觉得羊乳的味道如此的,令她难受。
她一边看着林春吃,一边朝窗台望下去,街上人潮涌涌,元宵的街上,似乎多了许多的年少男女,这是一年里头可以最肆无忌惮跟异性玩儿的日子,自然要多加珍惜,出门来取取春光。
突然,几个身影吸引了千夙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