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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贵妃装出颤巍巍的模样,着急跟上皇帝的脚步。
“只要晋王不伤害皇上,臣妾做什么都可以。皇上,臣妾陪您出去。”
皇帝低低地“嗯”了一声。
贺东风恭守着皇帝出来,当见到皇帝身后的齐贵妃时,他意有所指地说了句:“贵妃娘娘的人似认不出微臣,直把微臣当贼办了。”
皇帝立即下命:“都给朕停手。”
齐贵妃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皇上,都怪臣妾一时心急,恐外头伤及龙体,才造成了误会。晋王的人若有受伤,臣妾甘愿为他们负责。”
皇帝看向贺东风:“东风,还不叫你的人退下?”
贺东风给朝雨递了个眼色,朝雨命人松开齐贵妃的随从,然而仅仅是松开,并并不会退下。
“皇上,此地到底不比宫里,还请皇上立即启程,臣自当守护皇上回宫,免得横生枝节。”
皇帝环视一圈华岳峰内的岩洞,这里阴森森的,他仿佛还能看见从前那场屠戮的惨状。一眨眼过去了二十年,皇后也走了快十年,他也老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未再立后,是不想,也不愿。后位只能是她的,这是他的承诺。
最后看了一眼她曾站过的地方,他收回眸光。
“回宫!”
贺东风威风凛凛守在皇帝旁边,连齐贵妃想近前都没能如愿。
她正欲开口,贺东风却不容置辩:“贵妃娘娘还是与皇上保持一定距离的好,华岳峰回宫路途不近,你若离得近了,少不得要让皇上分心,还是让臣来守护皇上。”
贺东风扶着皇帝上马车,他自己骑着马驹跟在马车旁边,朝雨在前面打头阵,后头也有精兵守着。
齐贵妃咬牙上了后面的马车,她的人守在旁边。
“贺东风,本宫早晚将你凌迟处死,等着。”
一路行进,到了驿馆歇息时,贺东风让人给皇上准备的膳食,根本就没经齐贵妃之手,连同皇上身边的太监,也碰不得。
“为免节外生枝,皇上用的膳食,臣已先让人服用过。”
皇帝嘉许:“还是东风细致周全。这次是朕出宫出得鲁莽,白白叫你忧心了。”
贺东风恭敬道:“太子殿下比臣还要忧心。皇伯父下次想上哪儿,东风陪你去,有个看路人比大内侍卫都好使得多。”
这话若是别人说,恐怕早就要被砍头了。偏偏贺东风说这话,皇帝还乐了。
“东风,你这是说皇伯父眼神不好使了吗?要不要皇伯父与你较量一下马术箭术?”想当年,他也是允文允武的好儿郎呢,引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如今后宫女人不少,他却再也无当年的风流倜傥了。
贺东风瞅了眼皇帝的脸,虽则有些风霜的痕迹了,不过却不曾有过老态。他的体格也仍旧强健,精神充沛不比他与太子差丝毫。
“皇伯父的马术箭术,至今未有人能出其右,东风又何必自寻羞愧。”
是个人都喜欢听别人的夸赞,皇帝听这些不少,可听谁说,都没有听他这个文武双全的侄儿说来得让他心花怒放。
“然则如今是你们这些英才的天下了,皇伯父老了,单凭马术箭术,已不足以自傲。不过皇伯父会保养好身子,等着抱你的孩儿,皇伯父的侄孙,哈哈哈!”皇帝也难得说几句亲情的话。
在外头的确比在宫内轻松自由,整个人的心态都年轻了不少。这大好江山,他还要多出来看看啊!
坐在对面的齐贵妃不时瞥过去。她不知皇帝与贺东风说什么那样兴高采烈,她只知道,那笑容从未对詝儿绽放过。詝儿自小她便让他跟从德高望重的老臣子学习,然则不管做得多好,皇帝也只是淡淡一笑,给点赏物就完。
贺东风到底是凭什么得到皇帝的喜爱?齐贵妃很是忿忿。
夜深,皇帝已安眠。
贺东风让朝雨等几个心腹守着皇帝,他走出去,在庭院里吹了一会儿冷风,遥摇望了一会儿高挂的圆月。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首诗是他在傅千夙编的诗集里看到的。那时在安乐侯府她吟了几首以菊为题的诗,博得满堂红,太子便让她编一本诗集,让大伙能好好品味。
可这女人,也就有空闲了,才记得在那诗集本上留几个字,平时那诗集本都是静静躺着染尘的。她也不在意,似一点也不想因诗集而出名。
他倒是把她诗集里的诗,一个字一个字给印在了心里。她写这首诗的时候,会不会想他?
如她也正在遥遥望月,天涯共此时,那是多么美的感受。
他想她了。望着月,好像离她近了一些,心里的牵挂又满上许多。
此次护送皇上回宫后,他想向她求亲。若她拒绝,他就再求,一直求,直到她答应再嫁给他为止。不管她要他做什么,只要她能再成为他的女人,他不会说不。
她值得他用一辈子来守候。
立下了决心,他正要回去守着万岁时,冷不防回头见到齐贵妃。不知她站在他身后多久了,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晋王想必是想晋王妃了,连本宫在你身后多时都未察觉。”齐贵妃说着话,慢慢走上前去。
贺东风没想搭理她,侧了侧身往里走。
“站住。”齐贵妃变了脸,露出她的不耐来:“贺东风,你与本宫为敌注定要失败。本宫劝你闲事莫要管太多,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贺东风冷冷回怼:“何为闲事?你当本王很闲要管你那肮脏龌龊事?本王也要劝你一句,别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下场不是你能受的。”
“谁不自量力?”齐贵妃倏地哈哈大笑,“贺东风,你太自负了,自负到以为本宫拿你无可奈何。可事实是,恰恰相反,往后你不听本宫的话,傅千夙就要死。”
贺东风的眼神仿佛淬了寒冰,他身子一下闪到齐贵妃跟前,伸手便掐住她的脖子:“有胆子再说一遍。”
齐贵妃险些喘不过气来,可他的手正一点点地收紧。
她断断续续道:“你,杀了,我,她,她会,比,我死得,更惨。”
贺东风想拧断她的脖子,这种阴狠的女人留在世上,只会添乱,他杀了她就是替天行道。
然而,傅千夙在她手里。
他临行前,明明让人给太子传去消息,让太子替他守好傅千夙及他母妃弟弟,如今傅千夙却被贺詝抓走,太子是怎么做事的?
“怎,么,你,不信?”齐贵妃狠狠瞪着贺东风,“放,开,本宫。”
贺东风一下甩开她,齐贵妃往后摔,头撞到了柱子上,额上冒了鲜血。她伸手一抚,却是笑是狰狞。
“哈哈哈,没有人能阻止本宫做的事,贺东风你也亦然。”
贺东风复又上去,一脚踹到齐贵妃的肚子上:“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贺詝这孬种,本王会怕他?眼下留你一条贱命,待你回宫本王再求万岁赐你死无全尸。贺詝若敢碰她一条头发,你看看本王会不会杀了他吊在城门。”
“你不敢。贺东风,傅千夙就是你的命门,你不敢杀我,否则,你永远找不到她,或者与她天人永隔。”齐贵妃脸上泛着得意。
贺东风蹲下来,眼神无光地看着齐贵妃:“说的好像你与贺詝就能团聚似的。放心,你让本王寻她不着,或杀她,本王就在你面前一刀刀割贺詝的肉,剔他的筋骨,剥他的皮,让他在你面前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
齐贵妃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是真的敢这么做。皇帝跟她说过,贺东风这混世魔王谁也惹不得,他就是个疯子。
贺东风大步进去,交代了朝雨几句。朝雨便出来将齐贵妃拖起来,跟拖垃圾一样拖到隔壁去。
不多时,隔壁传来一声惨叫,很快又恢复夜的静谧。
皇帝从梦中惊醒:“东风,朕听见皇后的惨叫声。”
贺东风安抚他:“皇上,您只是做梦罢了。”
“那齐贵妃?”
“臣不知。”
皇帝犹未自梦中清醒,哪里管得了齐贵妃,复又躺下睡过去。
直到翌日一早,他看到脸色惨白,额头缠着纱布,眼睛红肿的齐贵妃,他才明白过来,昨儿个夜里东风说“不知”,实则是对她下手了。
东风不会无缘无故有这般疯子行径,除非有人逼他逼得紧。
这样一想,皇帝的眸光便深沉起来。齐氏恐怕留不得了。东风做事向来有根据,他不是轻易动怒的人。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帝故意问。
齐贵妃没猜着皇帝的心思,还以为皇帝是真的爱惜她可怜她,于是哇一声哭出来,直说贺东风如何如何欺负她。
待她说完,本以为皇帝会生气降罪贺东风,然而皇帝却连一丝怪责的神情都没有,她不由心惊肉跳,难道一下子说太多了惹皇帝厌烦?
皇帝喜怒不显,丢下她便径直上了马车。
齐贵妃大惊,也匆匆上了后头的马车,不停想着她到底是哪里说错了,皇帝居然理都没理她。
贺东风见她上车,一个阴凉的眼神瞥到车夫那边。
车夫了然,一下紧赶,一下慢赶,颠簸得齐贵妃五脏六腑都难受得紧,正欲喊停车呕吐,车子却突然飞快向前冲,不知撞到了什么,马车翻了,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还未挣扎着爬起,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