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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宫里,齐贵妃怒而将手上珍贵的碧玉手镯砸坏。方才去养心殿,她小心琢磨着皇帝的心思,试着提了一句那龙虎益油的事,却被皇帝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勿与小辈计较。”
她不与贺东风计较,可他与太子却屡屡踩在她詝儿的头上啊。
本来这次龙虎益油的事,她谋划得好好的,只要那李长老一松口,这傅千夙必定陷于泥淖,到时候她再给出一些甜头,傅千夙必到她手里。
可贺东风抢在她之前入了宫,见了皇上,她失了先机,皇上又说了这么句话,她就更不敢拂皇上的意。
“嬷嬷,去宫外给他传个消息,放了李长老。”
齐贵妃内心在泣血。李长老一旦被放出来,也就代表那龙虎益油没有问题,必定会重新赢得民众的心,济世堂的萧条可想而知。
“来人,把三皇子给本宫喊过来。”
“娘娘,三皇子从昨儿个回宫,就躺歇到如今还未起身。”
齐贵妃惊,忙让人去召太医。她急匆匆去看詝儿,却见他脸色惨白,整个人恹恹的,似受了大惊吓。
“詝儿?”
贺詝睁眼看他母妃:“贺东风狗贼一日不除,难消孩儿的之恨。”
齐贵妃安抚:“詝儿稍安毋稍。”
“母妃,他的剑已架在孩儿的脖子上,他眼里根本不将孩儿当人看,甚至威胁孩儿回来告诉你,碰谁都行,就是不能碰他的人,若碰了,就拿孩儿的血来祭。”
“什么?”齐贵妃咬牙切齿:“他真的这样讲?本宫岂容他口出狂言,这话势必要告知皇上,让皇上将他拿下。”
说着她急匆匆又往养心殿走去。
却没想到,太子就在养心殿里。
“爱妃有何事急成这般?”皇上正与太子聊着巩固河堤的事,被她如此进来打扰,多少有些不悦。
齐贵妃也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她跪下可怜兮兮道:“皇上,臣妾有话要说。”她看了眼太子。
“直说无妨,太子没什么不能听的。”
这……齐贵妃硬着头皮将贺詝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还哭着让皇上给她主持公道。
皇上眸光微深:“太子知道这事吗?”
太子摇头:“父皇,东风向来不羁,若说他的行为不小心得罪了三皇弟,孩儿会信,可说他如此威胁三皇弟断不可能。东风还没有糊涂到敢对皇子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齐贵妃憋得很:“太子殿下若不信,可宣詝儿的下人过来问个明白。晋王眼里没有三皇子,作为三皇子的兄弟,殿下难道不该维护自个儿的皇弟?怎么反倒为晋王说起话来?”
太子恭敬施礼:“父皇,三皇弟是孩儿兄弟,晋王也是孩儿兄弟,就是给孩儿再多胆子,孩儿都不敢偏私。依孩儿看,三皇弟与东风间的小打小闹,并非有意冒犯,何必因小事伤了二人的和气?不如由孩儿作东,邀三皇弟与晋王到东宫一聚,把话说开来,便没事了。”
齐贵妃怎么肯?太子这是显然偏帮着贺东风,而将大事化小啊。敢情她的詝儿就活该被他们欺负?
“皇上,臣妾不服。明明是晋王多有冒犯,以至詝儿自昨日被晋王一番羞辱后,至今卧床不起,晋王难道不该为他说的话负上责任?”
皇帝看了眼齐贵妃,又看了眼太子,大手一挥:“詝儿病了?朕去看看。爱妃息怒,一切有朕主持公道。”
说着他便起来,要到贺詝那儿去看看。齐贵妃自是高兴,皇上肯去看詝儿,她定要多说几句让皇上落贺东风的罪。
太子看着恭送他们离开。心里却念贺东风,这厮每次都把贺詝给弄得心神不宁的,若父皇再多爱贺詝一些,这厮早就被砍头了,还能逍遥快活?
这说明,在父皇心里,东风与贺詝的位置是同等重要的。若方才那些话真是东风所说,那么父皇偏爱东风都到了凌驾于贺詝的境地。
幸好,东风不是皇子。不然,他这太子之位也坐不稳。
幸好,东风无心官场。而且,他早就将东风招揽麾下。
齐贵妃本以为皇帝看了詝儿后,会心疼,至少也会罚贺东风减俸禄,关禁闭,赔银子的,然而她错了。
皇帝安慰了贺詝,又让人送来许多安神定心的名贵药材,更是赏了贺詝不少宝物,然而并未对贺东风作任何罚。
“皇上,晋王他,”
“晋王的确很不该,把詝儿吓成这样。朕会好好说他,治治他的虎脾气。至于詝儿,当真要加强锻养身子,你看晋王,为何谁也吓他不住,不就因为他天天不懈于练剑打拳?甚至连他府里如今都没个妾的,这般养着身、心、精气神,是詝儿该好好学的。”皇帝难得语重心长说了这么多话。
然而却是句句不离夸贺东风。
听到父皇这样说,躺在床上的贺詝郁气更甚,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而齐贵妃心里对贺东风的恼恨更深。
那边贺东风连王府都没回,直接往城外走。快走到城门时,被后头王府的马车追上。
只见那马车停下,贺珏下车来,堵在贺东风跟前:“王爷哥哥去找嫂嫂也不告诉我。”
贺东风闲闲地睥贺珏。他去找他的女人,关这小子何事?还要跟他抢傅千夙不成?绝不能让这小子去杏村,不然傅千夙眼里还能看得到他?
“本王记得,你青华山的师傅并未给你放假?”
说起这个贺珏就不高兴。好好的把他送去什么青华山,害得他连个自由都没有,这也就王爷哥哥这腹黑坑弟的才干得出来。
哼,不就怕他抢走了嫂嫂的注意。他就抢给王爷哥哥看。
“师傅最近身子不爽利,特意让我放了春假再回去。反正在府里也是无聊,不如去看看嫂嫂。”
贺东风半眯起眸子:“你嫂嫂用不着你去看,有本王看就行了。你若实在闲得无聊,不如去国公府。不然,母妃替你定了亲事你还懵然不知。”
什么?定亲?他才过十岁,就要给他定亲了?怎么能这样?
贺珏呶嘴:“王爷哥哥你不是蒙我的吧。母妃可说了,你十六还没定亲,十八成亲,我怎么也得六七年后。”
他的确十六还未定亲,原因是那会儿他心心念念是岑霜,想与之定亲,谁知刚过十七,父王与世长辞,这突然而至的变故,使得整个晋王府面临分崩离析,他不得不继承王位,重整晋王府。
待他捋顺一切,亲事也耽误了近两年,因晋王府亟需结盟重振声势,他便顺势娶了屡向他示好的傅相嫡女。
若按他计划好的轨迹走,三年后的晋王府不再与从前同日而语,此时休掉傅氏是板上钉钉的事。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最后还是栽在了傅千夙的手里,且心甘如饴。
“王爷哥哥,我先走一步啦。”贺珏出声打断贺东风的思绪。
贺东风回神一看,那小子的车马经已出了城门。他不得不快马加鞭赶上去。
杏村,千夙等穴位解开后距离贺东风走时已过了一时辰有余,累得她坐在椅子上喘了许久的气。
宝啊,看你渣爹干的好事,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千夙轻抚肚子。此时她更担心的是李长老的安危。那齐贵妃与贺詝的目标是她,势必会逼迫李长老。
这样的寒天,李长老又年事已高,会不会熬得过那些阴险的人的招数,是个未知数。若李长老有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贺东风让她不能强出头,不能冲动,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李长老出事。
“林伯,备马车。”
林伯不敢去备。想起那个说来寻夫人的公子说的话,他便忧心忡忡。那公子说,务必要拦住符姑娘不让她出门,此趟她若出门,必招来杀身之祸。
“符姑娘再等等罢。”那公子说过,他会尽快赶回来的。
“等?我能等,别人的命等不了。”
林伯急得团团转,就怕符姑娘一出去便没命。他索性假装应下符姑娘,说去备车马,其实一直在拖时间。
千夙急不可耐:“林伯?”
林伯连个影子都没有,马车就更没有影儿,她想出门都难。
如此拖着,两个时辰后,林伯终于等到了那位公子回来。
“嫂嫂,嫂嫂,是贺珏啊。”
千夙在里头听到贺珏的声音,又惊又喜,匆匆出来,把他迎进去。
贺东风正欲跟进去,却被林伯拦住。
“你不放本王进去,如何能知道李长老有事无事?”
千夙心里一颤,便让林伯放行。
大小两位贺公子进了傅府,大的那位好整以暇坐下喝茶,悠然得很;小的那个左看看右瞧瞧,恨不得把整个傅府的有趣物件儿都摸一遍。
“贺珏,你再碰那瓷人,它的头要断了。”
扑通一声,瓷人的头果真掉落。贺珏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千夙怒问:“贺东风,李长老到底怎么样了?你说是不说?不说就滚!”
贺珏也插话:“是啊,不说就滚,这样吊着人算什么?”
哟嗬,这小子还骂起他来了!他到底想不想他的嫂嫂回府去!
贺东风使个眼色,贺珏接收到,本不想帮他,可嫂嫂要是被别个追去了,他岂不是以后不能找嫂嫂耍儿了?不行,如此还是帮那谁将嫂嫂追回去。
“嫂嫂,珏儿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王爷哥哥别的好处没有,唯独这身份还有点用处,且听他慢慢道来,再教训他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