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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赵若馨简直忙得团团转,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早出晚归,一刻不停的按照计划表上规划的课程挨着讲课,回到家里,又是通宵备课,玉屏山和家里两点一线,她本来就不壮士的身子,又瘦了一大圈。
正好,这几天县衙那边也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她也懒得自己过去找事,自从褚凤娘当街发过银子之后,也没看见有老百姓上门围堵了,看来这也全不是坏事,赵若馨也乐得如此。
今天一大早,东门那边的开阔地上早就听见赵若馨郎朗的讲课声音传来。
这种讲课和她穿越之前不同,由于授课的对象完全不识字,只能口口相传,就连简易的黑板都省略了。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教授烧制出的石灰加工的课程,班级是一百人一组的小班,剩下的人都开石头的开石头,建窑的建窑去了。
她站在人群前方大声说着:“石灰,也就是大家说的石锻,古人言:作窑烧之,一层石炭,一层白石,自下生火,层层自焚而散可得之,这东西在咱们大荣朝早已经有了,相信大家一点也不陌生,今天咱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将烧制出来的石灰加工成石膏,石膏…”
赵若馨这边正说着,玉屏山的官道上老远就有个十三四岁的男子大声吆喝着:“仁南…仁南…信,你的信…”
赵若馨的讲课被打断,回头看一眼视野尽头处正急冲冲跑过来的男子,她微微皱眉,问道:“我的信?谁会给我写信?”
难倒是小白痴已经到了京城?想姐了?
赵若馨面容一喜,急忙迎上前去:“快快拿来我看看,这小白痴,不枉东家我疼他一场…”
“嘿嘿…”跑过来的男子憨憨的傻笑,将手里一封封了红蜡的信递上来,大口的喘着气,“是凤娘。凤娘的信!”
听见是褚凤娘的信,赵若馨拿着信的手猛的一颤,赶忙将信撕开,心想。这个傻丫头又不识字,什么时候尽然会写信了,不会是跑益州那边去又闯了什么大祸吧,哎~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打开来信凝视片刻,赵若馨本来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暖暖的笑意,不自觉的喃喃道:“傻丫头…”
原来,这封信并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书信,而是褚凤娘用毛笔生涩的勾画出来的好大一叠画,从作画的水平来看,这明显是她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写信。
画工很不好,线条粗细不均,弯弯曲曲,不过赵若馨还是能很容易看得明白,画上那个画了头发的小人代表的是女子。就是她褚凤娘,那个没有头发的小人代表的是男子,就是她赵若馨。
第一张画了很多四四方方的门,赵若馨知道,褚凤娘这是在说,相公,奴家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在好多区县都租下了铺子,相公你放心,奴家这次没有犯错了。画里最后花了很大一个门。这是在说,她在益州城里也租下了铺子。
第二张是一个一个的大元宝,整整画了满篇纸,看得赵若馨眼睛都花了。她这是在说相公,奴家给你赚了好多银子,好多好多的银子,多得奴家都数不过来了,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带着人跑便了一周六县。银行的铺子已经开到益州城去了。
第三张是一个长了头发的小人手和一个没长头发的小人儿正坐在一个桌上吃饭,长头发的小人儿在给没长头发的小人儿夹菜,而那个没长头发的小人儿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在专注的看着手里书。
再翻过去,便是最后一张,这一张,没头发的小人儿瘦了,很瘦很瘦,他瘦弱的身子迎着风歪歪扭扭,已经站不稳了,正在急匆匆的出门办事,而那个长了头发的小人儿就依盼在门边,默默的看着他在风中摇曳的背影,然后,这个长了头发的小人儿哗啦啦的流下了泪水。
“这个傻丫头…这个傻丫头…这个傻丫头…”
看完了这一叠不是信的信,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眼睛里打转了,赵若馨很珍惜的将信叠了一遍又一遍,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喃喃着这个傻丫头的话,不过脸上那抹暖人的笑容却是越绽越浓。
……
东门这边正在如火如荼,然而半个月没去县衙的县丞毛裘林、县尉曹达二人却心里开始砰砰砰的打鼓了。
北城的水口巷这边,严松正在偏房陪着第三房小妾进行着鱼水之欢,正在紧要关头,突如其来听见屋子外面有人怒喝一声:“你们…你们都是死人不成,找,给我挨家挨户的找,找不到榔头,你们全都别回来了!”
榔头,不是棒槌,而是严松三年前进京城时买回来的一只西域名犬,起名榔头,严松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宝贝。
房间里,本来正在勇攀高峰的第三房小妾感觉爬身后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严松被外面的管家这一嗓子吓出什么问题来了,羞答答的扭过头来关切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
严松没空搭理她,爬起身来直接披了件衣服,一脚踹开大门便吼道:“榔头出了什么事情,它在哪里?”
听严松这一呵斥,刚才喊了一嗓子还没走远的管家立刻就后悔了,正想说不见了,小的正在派人抓紧时间找。
话还没说出口,外面又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老爷…老爷…毛大人和曹大人来访…”
“哦?”
严松皱眉,心想不早就说好了咱们三个都罢工吗,他们怎么来了,整了整凌乱的衣服,严松立刻就迎了出去。
看见严松离开,紧张了一身汗的管家立刻如释重负,咬了咬牙,心里发誓一定要在严松回来之前将榔头给找回来。
然而大门外面,刚刚碰上了严松的曹达和毛裘林立刻就满脸愁容的迎了上来,曹达担忧的说道:“二位大人,不对劲啊!”
扫视一眼曹达旁边的毛裘林。见他也是愁眉不展,严松疑惑道:“怎么?二位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毛裘林阴沉道:“严大人,这些时日贾大人可有上门找过你?”
严松摇头道:“没…没有啊!”
听见严松这么回答。毛裘林本就阴郁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担忧道:“都半个多月过去了,咱们三个人同时不去县衙,贾大人尽然没有上门找过咱们任何一个,不对劲啊!”
曹达道:“是啊。很不对劲,本官虽然没去县衙,不过听手下禀报,最近城里哪些鸡鸣狗盗之辈全都销声匿迹了,就连平时在街巷里耍无奈的地痞都一个没敢出来,治安出奇的好…
而且…而且还有人说贾大人把褚家寨的三千多人全都拉东门那边去了,说是要这些人来建夏雨荷的桥,我说二位大人,咱们这么和贾大人对着干,会不会过了些?”
听曹达这一说。三人面面相觑,很明显,在他们三人来看,他们罢工,赵若馨也不来请他们,该修桥修桥,该修路还修路,工作照常开展,更难得的是,有褚家寨的这一群瘟神在秋霜城东门外震慑。城里平时不干好事的宵小全都被吓得躲了起来。
没了严松的管束,之前被要求关了的铺子也早就开了起来,现在满大街,全都是说这个新县令是如何如何的好。赵若馨完全是蜚声一片,骂人的对象,又原原本本的回到了他们这三个朝廷蛀虫的身上来了。
严松三人没去县衙,事情却没有向着他们三个预料的方向发展,赵若馨很明显是和他们杠上了,宁愿自己单枪匹马的干。也不上门来低头和他们认错。
这一下,就在赵若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尽然反将了这三个大人一车。
三人又一番嘀嘀咕咕的商议,最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全部去了县衙。
刚一走到县衙,三人也顿时全都蒙了,只见公堂两边,全都是杵着个水火棍站得笔直的衙役,本来说好了集体罢工的,也不知道这些小罗罗什么时候尽然全都跑了回来。
毛裘林脸色阴沉,心道,这群没用的东西,罢工的时候说得跟贾大人有生死大仇似得,尼玛这才几天啊,就扛不住了,全都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严松走上县令大位,看见案桌被人擦得光亮可鉴,还以为赵若馨每天都来办公,心里也是暗自后悔听了毛裘林的怂恿,这下好了,可是彻底得罪了贾大人。
严松皱眉,随手拿起一个桌上凌乱堆着的朝廷公文打开,只是扫视了一眼,眉头就更加皱得厉害了,怎么朝廷这一次发的通缉令尽然这么奇怪。
原来,这个通缉令上通缉对象共有四人,位列特级通缉的是一个名叫赵若馨的楚阳王府丫鬟,赏银五万两银子,完全是绝对的巨额赏金,想想朝廷五年来拨给秋霜县才总共十万两专款,就知道这五万两有多么巨大了。
但是最为奇怪的是,这个列位特级通缉对象的小丫鬟尽然需要活捉,这也是严松当了这么久的主薄破天荒见到的第一次了。
然后是一级通缉游小江,配注解,提头来见就可以领赏,赏银两万两白银。
再向下看,列位二级通缉的有两人,同样有注解,必须活捉,赏银一万两白银。
一次出现四个全国通缉,而且其中三个需要活捉,光赏银就是九万两,一方面发人深省,另外一方面,在巨额的诱惑面前,很是让人垂涎三尺,谁要是一次性捉到了这四个人,完全就是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见严松看着这个朝廷的公文愣神,毛裘林和曹达也凑了上来,这一看,三个人的眼睛全都瞪了起来。
“她…她…她…”
曹达负责城防和治安管束,在认人这一方面自然有着独到的见解,只见他盯着赵若馨画像的眼睛怎么也拔不出来。
毛裘林看见曹达这个模样,试探性的小声问道:“曹大人,是不是觉得这个赵若馨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曹达激动得脖子都红了:“嗯…嗯…是她,一定是她,我曹达一定不会认错,人的相貌和外貌都可以变,可是骨架子变不了…”
“哈哈…”毛裘林阴郁了很多年的脸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大笑道,“来人,请画师来将这个通缉令放大,通缉令散发全城,海捕贼人…”
闻声,然而下面的两排衙役却没有一个人动,依然是笔挺挺的站着,有人一脸苦色的说道:“毛大人,您就别害我们了,您是朝廷命官,可是咱们这些小罗罗不是啊,咱们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你们和贾大人斗气,可不能伤及了咱们这些虾兵蟹将啊,咱们不能丢了这个饭碗,这些时日兄弟们都想通了,班头说了,现在咱们都是靠着贾大人吃饭,以后没有贾大人的命令,咱们谁的命令也不会听…”
……
县衙之外,秋霜城西门,此刻正迎来了两个很特别的人,之所以说特别,那是因为这两个人一胖一瘦,为了掩饰追踪,已经将自己的面貌都弄得面目全非,毛大力本来是一脸的胡须,不过现在早刮得一尘不染,柳疾风正在拼命减肥,已经整整三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而且,他还留了满脸的络腮胡子。
畏畏缩缩的在秋霜城的西门外转了好久都没有进城,确定没有看见通缉令,柳疾风才大大的出了口气:“妈的个巴子,只要咱们进了秋霜城,找到王爷,让他给咱们证明,那事儿真不是咱们两个有意干的,就可以不这样当过街老鼠了,被人满大街追着打。”
毛大力竖着耳朵,两个大大的眼珠子四面转了转,一脸警惕的回答:“是勒,是勒,我黄毛狗简直一天这样的日子都不想再过了,我委屈啊,呜呜…兵符是你老牛偷的,主意是你出的,命令是王爷下的,兵分三路也是你和诚王爷干的,我黄毛狗真的是什么都没干啊,赵忠这个疯子凭什么通缉我,凭什么啊!我毛大力冤枉啊!”
“妈的个巴子!”柳疾风肥颤颤的身子面容一震,露出不耐之色,这一路上,毛大力这样叫屈的话已经说了快一千遍了,他说道,“你冤枉个毛,就凭你老狗过了将军的瘾,把你一起通缉了,就说明赵忠还没疯…”
“你…”又准备和柳疾风争论一番,可是视野之下,远处的树子一阵晃动,毛大力目力极好,立刻就看清楚了,这是一个衣着狼狈的男子正扛着一条很大的狗在不断奔跑。
他急促的指了指方向:“喂…老牛,你看,那是啥,有人在偷狗!”
柳疾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张口就骂:“玛德个巴子,又是那个龟儿子,像个瘟神一样粘着咱们兄弟两个啊,在滕州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快把满城的狗都吃光了,才弄得咱们两个暴露,怎么这才刚刚到益州的秋霜县,这个瘟神也跟来了。”
毛大力不以为然,凝视着那个扛着一条大狗越跑越远的男子,很同情的说道:“是勒,是勒,我估计这人和狗有天大的仇恨,不过老牛啊,你也别怪他,咱们两个都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到头来才是个二级通缉,人家就杀了几条狗,现在一级通缉呢,估计心里面冤,和狗杠上了,对了,也不知道那个被列为特别通缉的丫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尽然是特别通缉,妈哟,这世道,日子是一个比一个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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