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猜忌(三)

一个柿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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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辞还未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又道了一句:“听说这些时候你与沈知行重归于好了?”她顿了顿,“他这个时候许是在府上,辞儿不趁着闲暇去寻他一趟?”

    一听这话,楚辞先是愣了愣,复而抬手挠了挠额角,“皇嫂你久居后宫,消息还挺灵通的……”

    “那是自然,你的事哀家自然要关注些。”许皓眉轻声笑了笑,说着,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哀家听说,你又调了一个侍卫去御前当差?”

    不等她回话,许皓眉扬了扬眉,故作惋惜似地感叹了一句:“这般多情多思,可不是好事啊。”

    多情多思?莫名得了这样一个名头,楚辞不免迷茫了一阵。

    近些时候调到御前的,正是萧陨,他虽然不想在御前当差,但她心里过意不去,执意要为他谋个好差事,他推拒了几番,末了拧不过,只得遵了圣旨。

    思至此,她恍然大悟,被这样冤枉了一遭实在是憋屈,连忙解释道:“皇嫂说什么呢。”她噘着嘴,“其实也没有调到御前,就在芙蓉殿附近当差,朕只是想让他日子好过一些罢了,那侍卫你也知道,就是幼时救过朕一命的。”

    “先前也不见你着急寻他。”许皓眉斜睨一眼,只当她是辩解,“沈知行的性子哀家是了解几分的,他怕是不乐意你这般多情呢。”

    这些打趣落在耳中简直是让人辩解不得,许皓眉打趣人的功夫早在她打趣皇兄时楚辞就领略到了,如今落在自己头上,实在是难以消受。

    再解释显得心虚,不解释显得理亏,楚辞想了好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词,末了直接认了怂,“皇嫂你过会就回宫吧,朕可要去找先生了。”语毕,她立马拔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跑得头也不回。

    身后,许皓眉站在原地,逐渐收敛了唇角的笑意,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眸中染上了些思虑。

    若是在平时,一听到可以去寻沈知行,她必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如今的反应确实有些反常,不但没见半丝欢欣,眸中情绪还因为提及他而凝固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自如,但还是被瞧出了端倪。

    怪不得李逸最近心事重重的,跟她汇报近况时总说楚辞心神不宁,彻夜难眠,精神低迷不振。

    而沈知行……最近好似没有什么动静,也未听说二人之间有间隙,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香炉中的高香已经快燃尽,许皓眉垂着眼眸,沉思了一阵,随后稳步走出大殿,向着候在一边的李逸道:“皇上最近提拔的那个侍卫,你想必也认得,等回宫之后,将他给哀家带去锦澜殿。”

    李逸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低头应了一句:“是。”

    …………

    想来堂堂北亓皇帝,穿着龙袍在街上乱逛也不是个事儿,若是被人瞧见了,免不了挨一顿数落,所以楚辞离开太庙之后,先手脚麻利地换了一套男装,为了防止被臣子认出,她还专门贴了个假胡子,时不时吹上一下。

    打扮成这样,太傅府门前的侍卫认不出来,险些用长剑驱赶她,末了还是内务总管认出了她,惊得下意识要跪拜,同时哆哆嗦嗦地与她说了一件事。

    近些时候忙于准备科举的诸多事宜,沈知行现下并不在府上,楚辞扑了个空门,不过她也没灰心,临走时叮嘱了总管一句:“待沈大人回来时同他说一声朕来过了,朕先去城中逛逛。”

    说罢,她离开了太傅府。

    整日闷在宫中,许久未曾走在广安城的大街上,还有些怀念街边的吃食,楚辞缓步走在主街上,咬着方才买的刚刚出笼的肉包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

    街边充斥着小贩吆喝的声音,夹杂着不时在身旁飞驰而过的马车车轮声,如今与南陈的战事了结,北亓又恢复了之前的安稳,眼见着城中民生和乐,她的心里十分欣慰,就算政务再繁忙,也是值得的。

    站在街旁看了许久,楚辞呼出一口气来,微微扬起了嘴角,满心的感慨。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街角一处热闹地方给吸引了过去,她走近一看,那是一家赌坊,虽然没有建在最为繁华的地段,但人声鼎沸,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嘈杂的交谈声。

    人生在世,唯独吃喝嫖赌最让人难以拒绝,吃喝她在宫里样样不缺,嫖这种事……还是算了吧,而这赌,她倒是很想试试。

    思至此,楚辞抬手摸了摸唇边的假胡子,迈步就要走进赌坊,奈何被门口两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了,她没了办法,只得亮出挂在腰间的钱袋,伸手拍了一拍,“怎么着不让进?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见她钱袋鼓囊囊,两个彪形大汉没有继续阻拦,她“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赌坊大门,可是刚刚进去没一会,她就有些后悔了。

    要不世人都说赌坊不是什么好地方,确实是乌烟瘴气的,赌坊中摆满了赌桌,而每一张赌桌旁都聚集着不少人,不大的铺面,却塞满了贵族子弟,其中充斥着吆喝与谩骂声。

    有赢家的激动欢呼,也有输家的低声咒骂,最终都演变成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

    楚辞瘦小的身板挤在人群之中,几乎看不到,被人挤来挤去,她顿时后悔不已,巴不得立马转头钻出去,若不是她听到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早就掉头离开了。

    “……这事,还得劳烦钱大人。”

    放眼看去,只见两人躲在赌坊角落中,趁着无人发现低语着,赌桌上的赌徒自然没心思听他们二人窃窃私语,一门心思放在赌上,眼睛都不抬一下,但是楚辞恰好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交谈声听了个七八分。

    满室高亢的喊声,那两人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

    “好说好说,只要银子够,别说是中进士,就算你想高中状元郎,我也能替你办了。”

    闻声,楚辞好好打量了那身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他此时正笑得灿烂,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她寻思了好半晌,才恍然记起这人的身份,正是国子监中当值的官员。

    不过此人官阶不高,她继位这么久,偶尔才见过几次,这种名字都记不住的这小官,都敢夸下如此海口?

    一男子围在钱大人身边,面上尽是谄媚神色,“这可是我家里所有的银子了,一点不差的都给大人了,希望大人到时候能拉我一把……”

    说着,他递过去沉甸甸的钱袋,钱大人偷摸摸接过,点了点分量,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你就放心吧。”

    买官卖官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这些人居然有恃无恐,越听越窝火,楚辞皱起了眉头,故意向着角落凑近了一些,向多听一点,只可惜还没听到什么,身子就被赌桌旁输得气急败坏的赌徒推了一下。

    “臭小子,你不玩就滚远点,别挡了老子的财运!”那赌徒气得脖子都红了,“娘们兮兮的,看着就晦气!”

    被这样一说,楚辞可不乐意了,她将声音压低,怒气冲冲地回道:“你才晦气呢!”她豪气冲天地解下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扔在赌桌上,“谁说爷不玩?”

    赌坊中嘈杂依旧,窗外明媚的日头逐渐黯淡,天边染上昏黄,黑夜即将来临,倦鸟扑腾着翅膀归入山林,天地间安静了许多,连风都凉了一些。

    而赌坊中,楚辞浑然未觉已经西沉的日头,一双眼睛死死盯不断摇晃的骰盅,待到骰盅打开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押错了,伴随着一阵哀嚎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急得牙都咬在了一起。

    手边的钱袋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手中还有一些碎银子,实在是不能再输了,她心一横,正想将碎银子也扔到桌上,手刚刚伸出去还未松开,肩头却被猛地按住。

    她一惊,连忙回过头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直接吓傻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么隐蔽的赌坊……居然也被找到了。

    身后,沈知行伸手搭在她肩上,本想说什么,可他先一步看到了赌桌上堆积如山的银子,他话头一顿,目光缓缓挪到她面上,眉头轻轻皱起。

    她的发高高束在脑后,露出素净的面庞,此时的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眶中都是水雾,贴的假胡子都因为出汗而歪斜了一点,明显是输多赢少,恼羞成怒了。

    他眸色一沉,“随我走。”

    若是在先前,楚辞肯定会老老实实跟他离开,可是如今输得身无分文,一面她觉得实在是丢人,一面又舍不得整整一钱袋的银子,纠结了几个来回,她还是一个发力,挣开了他的手。

    “朕……我不走!”她回头看了一眼赌桌,“都输半日了,我就不信赢不了!”

    她转过身子去,瘪着嘴生闷气,见她这般胡闹,就知道她确实是输急了,怎么也劝不动,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一旁的赌徒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还玩不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