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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男子点了点头,意外的好说话,“都追老窝来了,哪有不还的道理。”
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明珠在最后一排架子,皇上要不要跟着草民亲自来取?”
谅他也没胆子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使诈,楚辞背着手扬起下巴,简短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向了最后一排书架。
沈知行抬了步子想要跟去,不料柜台后的红衣女子忽然翻身而出,挡在了他身前,还故意将手拂在他胸膛上,“哎呀公子,奴家见你风姿俊秀,心里这一阵扑腾乱跳呢,奴家名唤红衣,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沈知行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没有说什么,抬步想绕过她,可红衣身法极快,一转眼又挡在了他面前,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娇笑一声,“这么不解风情,让奴家好伤……”
话音未落,只见他微微后撤一步,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了她的手臂,状似不经意,可脚下颇有章法,红衣有所察觉,眸中思虑一闪而过,嘴上不由得称赞了一句:“呦,看着文文弱弱,还有点本事。”
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沈知行径直走过她,没料到她换了个招,故意装作崴脚跌倒,继而将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嘴里“哎呦哎呦”个不停,他被牵制住无法前行,只能担忧地望着楚辞的身影被博古架层层遮挡。
这店铺不大,却珍宝无数,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价值连城的宝物,楚辞跟在男子身后,一直打量着形形的宝物,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若不出她所料,这些东西都是眼前之人偷来的,就像昨夜偷盗她的明珠一样。
“在这。”他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皇上请吧。”
眼前的博古架足有两人高,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她的明珠放在最上面一层,就算是蹦起来都够不到。
楚辞一咬牙,气得怒瞪他,“你敢耍朕?”她用手直指他鼻尖,“还不快去给朕拿下来……”
话音未落,眼前男子一个闪身,随即她的肩头被轻轻推了一把,后背顺势抵在了博古架上,力道有些大,上面摆着的锦盒随之微微晃动,待到她抬起头来时,他已经将她困在双臂之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楚辞吓傻了。
“今日这般声严厉色,是因为外头有几个杂碎守着吗?”男子笑着,凑近了一些,话语轻柔的宛如情人间缠绵缱绻的耳语,却让她听着不寒而栗,“可是皇上知不知道,在我出来之前,那些杂碎已经被敲晕了呢?”
闻此,楚辞惊得周身一抖,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可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胸膛,就被紧紧握住。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有机会,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有几张面孔。”
说着,他用另一只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满意地看着她憋红的面色,“又不敢凶我了吗?”他扬了扬眉,“快叫一声壮士来听听,我心情好,你与外面那位都能活着出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人家的地盘跟人斗不是个明智之举。不过这群吃白饭的暗卫怎么会这么没用……好好守在外面还能被尽数敲晕了去。
楚辞咬了咬嘴唇,胸前急促起伏了几下,末了认了怂,弯起眼睛谄媚一笑,“……壮士。”
听着她比蚊子叫还轻的声音,男子满意一笑,松开了对她的牵制,脚下一个用力,身轻如燕,直接拿下了博古架顶端的锦盒,眨眼之间丢到了她怀里,里面搁着的正是昨夜夺来的明珠。
“这声壮士喊得不亏吧。”他拂了拂衣袖,“既保了小命,又得了明珠,一举两得。”
不管怎么说,明珠是母后的遗物,最是贵重,回来了就好。反正认个怂又不会掉块肉,若是母后在天之灵有知,定是会夸赞她能屈能伸,圆滑变通,定会的……
努力按捺住心口快要溢出的羞耻,楚辞勉强维持着面上神色的如常,抱着锦盒就要向外走,可他的声音比脚步快了一些,传入耳中,“……我既然能偷来一次,就能偷来第二次,第三次。所以,这珠子已经是我的了。”
她脚步一顿,不由得侧目看向他。
他笑了笑,“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拽上沈知行仓皇逃离店铺时,楚辞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中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粘粘腻腻的,特别是她看到店铺门前歪七扭八倒着的暗卫,更让她心里慌乱不堪,巴不得立马飞着回宫中。
只是她刚出了店铺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堪称魔音灌耳,惊得她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草民方君隐……”那男子站在门前,迎着日光,状似恭敬地行了一礼,“恭送皇上。”
…………
芙蓉殿内,烟雾缭绕,连空置多年的香炉都摆了出来,尽数燃着安神香,浓烈的香气聚集在殿中,经久不散。
许皓眉得了消息赶来之时,正好见得楚辞缩在锦被里的可怜模样,她还嗅到满室安神香香气,呛得咳了几声,用手帕在鼻子前摆了摆,驱赶那些过于浓烈的香气。
见到许皓眉前来,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楚辞从锦被里爬了出来,委屈巴巴地伸了伸手,许皓眉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来坐在床榻边上,握住了她的手,皱了皱眉,“怎的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副模样,沈知行欺负你了?”
“不是他……”楚辞皱着脸,“先生很是照顾朕,怎么会欺负朕。”
许皓眉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她如此颓废,只得又问了一句:“……那是?”
“朕遇上一个棘手的江湖人,武器高强,暗卫都不能奈他何。”楚辞抿了抿嘴,细细道来:“他、他先前盗走过母后的明珠,还知道我是假孕,为此我都好些日子没睡好了,天天燃着安神香,也没什么用。”
听了这话,许皓眉杏目圆睁,惊得就差站起身来,“什么?”
“皇嫂莫急莫急。”楚辞向前坐了坐,趴在了许皓眉的膝上,“假孕一事他好似没说出去,要不朕的皇位早就坐不住了。”
不管怎样,假孕一事最是机密,除了亲厚之人无人知晓,多一人便是一人的风险,而她恰好最怕的就是风险。
知道此事的严重,许皓眉的面上染上了些愁绪。
“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去,但朕心里没底。”楚辞眸色一沉,“不过不解决这人,朕始终寝食难安,他是个狂妄之人,说过还要来宫里盗取明珠……”
她话头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许皓眉听了,心里暗自揣度,半晌后微微一笑,“……哀家过会就去趟太医署,辞儿安心便是。”
当夜,子时。
今夜月黑风高,隐隐有些燥热,芙蓉殿内外除了巡逻的侍卫,皆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天地间出奇的静谧,虫鸣声愈发清晰起来。
寝殿中,楚辞睡得正沉,脸颊红扑扑的,时不时翻个身换个动作,完全没有意识到一道黑影正逐渐靠近床榻,遮挡住月光,黑暗将她的身形包围。
她浑然未觉,还砸吧砸吧嘴,睡得一派安详。
紧接着,她垂在床榻边的手被人抓住,饶是做着再美的梦,她还是被惊醒,睁开了眼睛,眼前由朦胧到清晰,终是看清了此时站在床榻边上的人,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她眼珠子都快吓掉了。
来人逆着光,语气很轻:“草民参见皇上。”
楚辞瞪大了双眼,气差点没喘上来。
还参见?参见他奶奶个腿!
今夜这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无论宫里宫外都讨嫌到无可救药的方君隐!
这几日不知是撞了什么邪,与这个狂妄之徒分外有缘,这人坑害她嘲弄她,不把当今天子放在眼里就罢了,怎的今夜又找上门来了?还真当她这是菜市场呢,隔上几日就来逛逛。
他受得了,可她受不了啊!
许是对皇宫守卫不屑一顾,方君隐今夜甚至都没有蒙面,见她醒来一脸惊诧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拽了起来。
楚辞还处在迷茫中,被猛地一拽才清醒过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他,“你……又怎么又是你?”她惊得被呛到,急忙咳了几声,显得分外狼狈。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方君隐攥着她的手腕,悠哉笑着,面容被浓重的黑夜遮挡着,“皇上莫不是忘了,我可是与皇上你约好了,要再次来取明珠呢。”
楚辞听了,这才有些急,下意识想挣开他,奈何他的力道太大,只得作罢,悻悻道:“实话和你说,明珠又没放在朕这。”她越说越急,气得快要跳起来,“朕就是怕你会再来,所以将明珠搁在珍宝阁了啊,你又来缠着朕作甚?”
“皇上认为,我是傻的吗?”他扬了扬眉,一副无辜的模样,“我都说了会来取,你们又怎么会不设防,到时我可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