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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甜腻的香气依旧,韶亓箫心底无端涌上一股夹杂着心烦意乱的热气来。
他脸色渐渐酡红起来,小宫女见状,带着担忧的神色上前一步,用婉约甜美的嗓音说着关心的话语:“殿下可是喝多了,身体不适?”
她用明亮的双瞳凝视着他,仿佛他是自己眼中的所有。
“这里有些茶水,殿下不妨用些,消消酒气也好。”
她转身去端桌上的茶水,身形婀娜,红色的腰带掐出一截纤细的小腰,盈盈动人。
韶亓箫心底冷静如沉寂的湖面,不起丝毫涟漪。
这个女人他见过,在前世时!但她前世并不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也不是方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个性情,只有那张脸是一模一样的,后来……
然而,他无法再想起更多了,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身上的热气愈发浓烈。
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对,韶亓箫一个灵醒,霎时明白这暖阁中燃的香一定有古怪!
他不等对方再有所举动,转身离开。
康平还等在外面呢,看他红着脸出来,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如水。
不及康平细问,韶亓箫已转头对他道:“把里面那个去给我打晕绑了!”他顿了顿,又道,“小心里头的香。”
康平一惊,却没有听漏他的话,立时听命进去了。
待看清里头脸色犹带错愕的宫女,这张神似王妃的面容,还有周围浮动着这甜腻得有些叫人胆寒的味道,康平霎时冷汗流了一背。他一下便猜到了大致的来龙去脉,只是还不知到底是谁在幕后算计他家殿下。
康平不敢犹疑,飞快将香炉还焚着的香灭了,按韶亓箫的话做了。
他即使只是内侍,不如陶卓这样的侍卫出身的健壮,但长年跟在韶亓箫身边,平日偶尔也会练练手脚,对付一个柔弱女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将人结结实实地绑好了,康平不及喘气就跑外面去寻他家殿下。
出了暖阁,他便见到韶亓箫站在院子里,从树上捧了一把又一把残雪捂在自己脸上。
康平料想他一定是受了里头那香的影响,不敢大意,赶紧上前去搀扶住他。
“该死!”韶亓箫骂了一句。
脸上的冷意驱散了身上的些许燥意,叫他分出了一些清明来思考这整件事。
他可以确定,这个宫女与前世他遇到的那人是同一个人,但却提早了三年左右的时间。
韶亓荇,这世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他了!
他眼神冷厉,刚要吩咐康平,却被身上有一阵袭来的热意所阻。
康平随着他的视线低头去看,冬日的衣服厚重,即使如此,仍可以看出他家殿下胯间衣物的那处,有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该死!该死!”韶亓箫又低声怒骂起来。
康平方才也进去了,同样闻到了那香,现在却有点儿庆幸起自个儿只是个宫人了。
韶亓箫气急败坏,康平不得不出声提醒道:“殿下,要不奴婢去找王妃过来?”
韶亓箫抬头,厌恶地望了身后的暖阁一眼,沉声道:“扶我出去。”
康平道也回头望了望,想到暖阁里头被他打晕了五花大绑起来的宫女,不由请示道:“那里面的人……?”
韶亓箫抿着唇道:“到外头遇见了人再命他们来处理吧,但只怕……”他嘲讽一笑,“到时候他们不会找到一个活人。”
韶亓荇向来喜欢算无遗策,他不会留着对自己不利的破绽的,这周围一定有人牢牢盯着,一找到机会一定会杀人灭口。
但此刻自己身边只有康平一个,留康平下来就是害了康平一条命。留他自己?那更糟,万一他们就此将自己迷倒送进暖阁里……
他不喜欢去赌这个万一。况且,既已猜到幕后黑手,他不愁自己将来报复不了!
康平扶着韶亓箫,直到出了侧殿才遇见一个拎着食盒的宫人,康平三言两语,只说这宫女冒犯了七殿下,便吩咐了人去将暖阁里的宫女拿下,就扶着韶亓箫继续走了。
待宫人诚惶诚恐地领命走了,韶亓箫道:“先去找陶卓。”
他如今实在没办法相信这宫里的人。
陶卓身为男子,寻常不得入后宫,便留在永宁宫角门边上的小暖间里。
康平颔首,扶着韶亓箫转了个方向。
找到了陶卓,陶卓便接过了扶着韶亓箫的任务,好叫康平进永宁宫寻人。
赵敏禾匆匆而来的时候,韶亓箫额上已汗渍涔涔。
事出突然,她只带了一个弄月,面上还残留着失措,见着韶亓箫便伸手扶住了他,不可置信地问:“这不是在宫里吗?怎会有人这么大胆对你下药?!”
陶卓识趣地退开了一步,叫韶亓箫空出了两只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韶亓箫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口气,哑声道:“阿禾,我都没上当,是不是很乖?”
靠得太近,他的身体反应一下子被她察觉到了。赵敏禾脸上顿时染上胭脂色,稍稍推开了他一步,像哄圆圆似的哄他道:“陶卓他们还在呢。你再……额……忍一忍好不好?”
韶亓箫重重呼了口气,突然想起先前那个小宫女脸上明媚的笑意来——并不是怜惜或后悔了,而是他突然明了了——这一世那个女人用这副性情出现在他面前,莫非是韶亓荇认为他会怀念他“初见”的那个阿禾?
他顿悟了。
是啊,若有心推测,其实并不难猜到他对阿禾的感情应该是“一见钟情”——这一世的人眼里事情便是如此。
但阿禾会渐渐长大,随着她历经过嫁人生子,尤其是她嫁入皇室之后,原本明朗外放的性格便渐渐收敛;为了担起一个郡王府女主人的重任,阿禾言行举止渐渐周全,也更加注重在外人面前的仪态——就像现在这种时候,她对他的亲近便完全没有私底下那样放得开。
所以,韶亓荇是给了他一个“他最初心动的对象”?
他有些得意,瞧他现在这样了,却还有心神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呢!
看他不说话,脸上却开始带着迷离的笑容,赵敏禾惊心这药的霸道,却也心知他的情况已拖不得,扭头低声问着康平:“他身上的……就没有其他办法……?”
陶卓秒懂,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王妃,这种事不好去请太医,否则传出去……”
他给了赵敏禾一个“你懂的”眼神。
堂堂一个皇子,被人下了这种下三滥的药物,实在有损颜面。赵敏禾当然懂这个道理,况且她猜即使太医来了,也很有可能叫他发泄出来,而不会叫他忍着。
康平接口道:“方才殿下用冰冷的雪敷了面,却只有片刻的效用。若用冷水,未免太受罪了。”
大冬天的,便是铁打的身体,冷水泡得长了也非得得病不可。
赵敏禾面露不舍,康平再接再厉道:“前边都不怎么合适殿下休息,后宫里头,殿下从前住过的锦墨轩还空着。”
赵敏禾叹一口气,对陶卓道:“康平和弄月跟着我走。圆圆还在陛下那儿,我方才出来匆忙,没来得及知会一声,你取了殿下的腰牌进去,叫林嬷嬷将圆圆照顾好了便是,不必担忧殿下这里。若有别人问起,就说殿下醉倒了,我扶他去休息。”
韶亓箫靠在赵敏禾身上,听罢便道:“你看着时机,悄悄去禀了父皇此事。”
赵敏禾讶异地抬头看他。
韶亓箫勉强笑笑,道:“在宫里,没什么事能瞒得了父皇,只是时间长短罢了。与其叫他察觉了,还不如我们自己说了。”
陶卓应下,接过康平递过来的腰牌,目送赵敏禾和康平一人一边扶着韶亓箫离去,弄月匆匆跟上。
珑翠宫虽然地处后宫,但它距离明光殿还算近,不一刻钟便到了。
韶亓箫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挨到进了锦墨轩,他再无法维持清明,一把将赵敏禾抱起,几个跨步踢开距离他最近的菱花门,大步进去了。
康平和弄月手忙脚乱将门关好,只来得及对视一眼便听到里头一阵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的哗啦声,紧接着是王妃的声音。
“等等,别在这里……”
丝帛被撕裂的声音传了出来,而后便是王妃的娇呼声,时而吃痛埋怨,时而婉转哭泣,夹杂着殿下的低哑喘息,听得外头的康平和弄月都只好低着头装木头。
*
永宁宫正殿里,家宴依旧,气氛融融,除了时刻暗中观察着赵敏禾这一案的五皇子韶亓荇,没人察觉韶亓箫与赵敏禾先后离席之后,却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
冯立人从他身后经过,韶亓荇不由自主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他。
只见冯立人站在承元帝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离得不近,而且他无法正大光明地盯着承元帝看,便看不清承元帝的神色,只能看见他摆了摆手之后,冯立人退后一步,又从御阶上下来了。
他装作无意地抬头,看到承元帝和冯立人的脸色均如常,但心底却总有股不踏实的预感。
果真,没一会儿他的预感就成了真。
先前的内侍又站到了原来的位置,引起韶亓荇的注意后,先是微微摇头,而后便是轻轻一个颔首。
这表示——计划失败,但是已扫清尾巴了。
韶亓荇不免有些失望,脸上却岿然不动,在韶亓萱醉醺醺地端着酒杯过来时,还好声好气地与他喝了慢慢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