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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乡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秋水向东流。
“好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秋水向东流!”一个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苏任一手端着茶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黑漆漆的夜里一个人站在老君观的院子里发癔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苏任病了。冷峻将苏任摁在桌上,摸了摸脉,又在苏任的额头摸了几把,认为不是生病。时间一长,苏任除了偶尔来这么一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外,其他的如吃饭、睡觉都是一切正常,众人也就习惯了,便不怎么在意了。
也只有冷月会在苏任吟诗的时候趴在门口,一脸春意的看看苏任,只当这是蜀郡才子无聊的时候摆样子。不过看上去很唬人,和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非常像。
听见门口的动静,苏任连忙转头,老君观的打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人。年轻的一脸怒气,一只手摁在霍老四的胸口,将霍老四摁在门上,霍老四的庞大身躯不断扭动,却不能摆脱,另一只抓着霍金的梭镖,两人正在较劲。少年的身旁一位老者摇头晃脑,一手捋着胡须正在感受这首词的美妙。
苏任念的这首虞美人乃是抄自后主李煜。本来里面有古国和春水两个词。古国如果念出来那就有谋反之嫌,把春水改成秋水纯属为了应景。苏任不知道这词起源于隋唐,在汉朝这个时代,根本就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就是忽然间想起了来便念出来作为晚上不睡觉的娱乐而已。
“住手!”苏任大喝一声,最恨在自己念诗的时候有人打扰。
在这温水县,别的地方不敢说,就老君观这一亩三分地谁敢不买他苏任的面子,就是县令常事和县尉侯建来了也得满脸堆笑。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敢打上门来,岂能容忍。
听见苏任的喊叫,冷峻也窜出来,见门口有人行凶,立刻来了脾气。一个箭步冲出去,一掌拍向那少年的后背。那少年见冷峻来势汹汹,扔下霍老四,两人双掌一碰,苏任的身子便是一滞,往后退了两步。那少年也没好过,身子一歪险些摔倒。霍老四趁机溜到冷峻身后,与霍金父子俩瞪着那少年。
“有些本事,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少年将衣袖一卷,就要上前。
冷峻冷哼一声:“好呀!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老者咳嗽一声,对苏任拱手道:“苏县佐的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可谓道尽天下悲愁,虽然韵律有些奇怪,也不失为一首好诗。”
无论什么朝代,老人都是受人尊敬的,特别是这种看上去老态龙钟,谁知道身后站的是谁,也许皇帝见了这样的老头都要礼敬三分。何况这老头一脸慈悲相,三绺须髯,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凡人。苏任觉得自己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不是好鸟再让冷峻动手不迟。
苏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盗诗的尴尬,拱手道:“老先生谬赞了,不知您是哪位?”
“这位是……”
来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者拦着:“老朽路过温水,听百姓传言这老君观有大才,这才上来一看,谁知刚进门便听到这样的妙语,不枉此行呀。”
老头越说,苏任越觉得不好意思。以前的网络小说看的也不少,那些靠抄诗抄的风生水起之辈比比皆是,如今自己也穿越一回,已经想好不靠抄诗发家致富充门面。没想到还是被人当成了文贼。不过这文贼也不错,至少奉承话听着心里挺受用。
苏任再次拱手:“老先生太抬举小人,观老先生鹤发童颜定然乃是士林翘楚,在先生面前,小子班门弄斧,让先生见笑了,如今天色已晚老先生前来,不知有何事赐教,小子一定洗耳恭听。”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吩咐霍老四和霍金再搬一把椅子,又让霍芝兰上茶,请老头上座。两人就在院子里对面而坐,冷峻几聚集在苏任身旁,霍金的手里还攥着梭镖。
喝了一口苏任秘制的花茶,比起外面的苦茶要好喝很多。老头赞口不绝:“甚好,此荼草汤比起那大碗茶又多了几分清香,少了苦涩,的确不是俗物。”
又看看屁股下面的太师椅,点头道:“这也是一件好家具,比那跪坐舒服的多,世外高人的头衔按在苏县丞身上,不负盛名。”
又是两句奉承话。苏任立刻提高了警惕,他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说法,再说话的时候就增加了几分警惕。
苏任道:“老先生自从进门,先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又不断的说这些恭维之言,搞的小子都不知道先生到底想要干什么,心里实在惶恐!先生若是有事可否直言,你我二人不要兜圈子行吗?”
老者呵呵一笑,端起茶碗又喝一口:“倒是老朽孟浪了,老朽姓文名党,字仲翁,在蜀地听闻温水布袋盐比上等官盐还要纯净,然价格却与粗盐相同,此乃利天下百姓之善事,老朽多方打听才知道乃是温水县县佐苏公子所制,特来拜师学艺,还请苏公子不吝赐教。”
冷峻冷哼一声:“偷人技艺与那谋财害命有何区别,老先生年事已高,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来福怒道:“我家先生与苏县丞说话,和你们这些下人有什么关系,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揍扁了你。”
“来呀!看谁揍扁谁?”
文党冷哼一声:“来福休要多言,这位道长说的也没错。”
苏任有些无奈,连忙拉住冷峻,对文党施礼道:“我兄弟不懂规矩,还望先生见谅,既然先生想要学艺也不是不可,但不知先生在蜀郡是个什么官职?”
苏任早就看出这老头定然大有来头,对于汉史苏任不是很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文党的人。只不过在成都上学的时候,听过一耳朵,好像汉朝有个蜀郡太守叫文翁,也不知道是不是汉武帝时期的官。所以才有此问。
“怎么?苏县丞的手艺只传官宦,不传百姓?”
苏任道:“先生见谅,这盐铁之事乃是朝廷经营,蜀郡北部卤水比这南部充沛,就算没有这制盐之法蜀郡的私盐也很是猖狂,如果有不法之徒将我的制盐的技艺学去,在蜀郡大肆制造私盐,坏了朝廷法纪不说,扰乱市场,对蜀郡财税造成威胁,进而影响朝廷税赋,坏我大汉朝纲,我苏任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文党越听越心惊,他一个文官哪知道这商业之中的道道。深吸一口气:“苏县佐见识非凡,看来还是老朽思虑不周,受教了。”
苏任连连摆手:“先生也不要如此,如果先生是在蜀郡为官,那这技艺就传得,一则这蜀郡之盐供应我大汉半数人口,为我大汉百姓吃上精盐,也是必须传授;二则盐铁乃是朝廷命脉,关乎朝廷赋税,更应传授,故有此一问,还请先生如实相告。”
来福冷哼一声:“我家先生乃是蜀郡太守,这下你可放心了?”
冷峻翻了一个白眼:“我还是当朝丞相呢?空口白牙,大话谁不敢说?”
“你!”来福被气的全身发抖,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太守大印在几人眼前一晃:“看看,这可是金印,现在总该信了吧?一群不知天高地后的家伙,在太守面前出言不逊,信不信全部将你们斩了。”
“来福,休要胡言!”
苏任连忙起身,拜倒于地:“太守莅临,小人有失远迎,刚才说话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守见谅。”
文党连忙将苏任扶起:“苏县佐客气了,我这随从向来口无遮拦,县佐年纪轻轻便能为国为民着想,老朽钦佩,再说老朽乃是蜀郡太守,更不是当朝丞相,与苏县佐没有半分瓜葛,岂能胡乱杀人?”
苏任起身,深施一礼,抬头看了看文党,一狠心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太守乃是蜀郡太守,也姓文,可否就是文翁文太守?”
“呵呵!”文党一笑:“老朽不是说了,老朽姓文名党字仲翁,苏县佐也可称呼老朽文翁。”
“啊!”苏任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虽然说这个文翁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不多,好歹上也是上过史书的人。我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有过多少人口,在史书上留名的不是流芳千古之辈,就是遗臭万年的家伙。眼前坐着一个历史人物,怎能不让苏任惊讶。
文党喊了苏任两人,苏任这才反应过来,再次下拜。这一次绝对是诚惶诚恐,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纯粹是敬仰,敬仰的五体投地。但苏任的这动作在冷峻的眼里完全不对味,上一次是常事苏任就是五体投地,这一次又是这个文党,冷峻觉得这苏任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只要是见了大官就是一个字,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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