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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荷,你再这么跟我娘说话试试,我黄六平日里受你恩惠颇多,可我也给你办了不少的事情,别说我占过你多大的便宜,你爹若不是当朝宰相,就你这样的凭什么在长安城混,早就被人弄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今儿还就把话放这了,你给我娘道歉,今儿我让你住着,若是你不道歉,那现在就给我走。”
孤儿寡母的最是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名的压迫,好好说话还行,动不动的就要么这样要么那样的,他们也是正儿八经的良民,有户籍的,不是那些随便你使唤的奴仆。
杜荷见惯的是小六子卑躬屈膝的样子,这么有胆魄这么有骨气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他便是反应了过来,黄六,竟然在对他大呼小叫。
“黄六,你活腻了吧,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杜荷,你欺人太甚。”黄六咬牙切齿的看着满脸阴沉的杜荷,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想好了,他今天就带着老娘离开长安城,那种跟在纨绔身后曲意逢迎的日子,他过够了,虽然有点小钱赚赚,可看看现在杜荷的样子,活的哪里还有一点尊严。
“欺负你怎么了,我还要打你呢。”杜荷话刚说完,就扬起了自己的拳头,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他刚才可是拉了半天,现在浑身上下都快没有力气了,只是这么一个扬拳头的动作,就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黄六见状更是气急,也没多想为什么杜荷的拳头落下的会如此缓慢,直接狠狠在杜荷的身上推了一下。
别看杜家是文官家族,可杜家的子嗣还是会学习一些健体之术的,都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若不是杜荷有点根底在,拉了那么久,他哪还能走到这里跟黄六耀武扬威,不过就算是这样,黄六猛的一推,还是把杜荷推了一个趔趄,最后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黄六和黄母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公子哥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生怕杜荷会在黄六的这一推之下出点啥事,黄母急忙走到杜荷的身边,就要将他扶起来。
“黄六,你给我等着。”杜荷摆脱了黄母的搀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黄六放下一句狠话,颤颤巍巍的朝着外面走去。
黄六知道接下来将是杜荷雷霆般的报复,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所为,现在想起来杜荷背后的能量,冷汗顿时出了一身,催促着老娘快点收拾东西,赶紧离开长安城。
就在此时,贾一笑嘻嘻的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黄六看到突然间出现的贾一,第一时间就将他认定为是杜荷的帮手,脸上显现出一片慌乱之色,见到贾一只是一个人之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小子,你放我们走,我会对你感激不尽,要是你打算阻拦,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别激动,我跟杜荷那小子也不对付,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咱们也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当然我跟杜荷不一样,我就算是找朋友帮忙,也会给与相应的劳务费。”说完这一段极为绕口的话之后,贾一直接从身上摸出一小袋银子,甩给了黄六。
满脸狐疑的黄六,打开袋子一看,至少十两银子,这可是十贯钱啊,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贾一,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啥。
贾一后面的话并没有急着说,看是准备看看黄六的表现,若是黄六的表现符合他的要求的话,更多的钱他都会给,若是黄六不符合的话,就算是甩过去的那点钱,他也会要回来。
楞了好一会儿的黄六,突然间想到敌人两个字,看向贾一的目光这才发生了变化,他跟杜荷之间有了矛盾,但是并没有升级为敌人这么恐怖的行列,不管怎么说,以前杜荷对他还算是照顾有加,若是他仅仅为了这十两银子而将杜荷至于死地的话,他的良心难安。
内心有了决断,黄六将钱袋子扎好口子,又甩给了贾一,低声说道:“看你的穿着,你应该也是一个富家子弟,你跟杜荷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我只是个老百姓,所以我不想卷入你们的争斗当中,当然若是日后我听闻杜荷出了任何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去往杜府举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请吧,不送。”
听闻黄六的这番话,贾一对黄六不禁高看了一眼,在这人命不如狗的年代,一个平民家庭的少年人还能有这份担当实属难得,就冲黄六的性子,贾一就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
“很好,这钱是你的了,我让你办的事情非但不会对杜荷有任何的损伤,反倒是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我是个忙人,很忙很忙的那种,没有太多的时间关注他的所有是事情,所以我需要有个人帮忙,事情的经过是这么回事……”
贾一需要一个帮手,一个熟悉杜荷的帮手来帮助自己教导杜荷,所以关于杜如晦教导下来的事情,他没有任何隐瞒的都告诉了黄六,甚至接下来的安排他也会全权交给黄六。
说完,贾一又从身上摸出一块从杜家家将身上顺来的牌子,一块甩给了黄六。
“拿着这个,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杜荷在长安城待不下去,甭管他找谁帮忙,你只需要暗中对想要帮他的人出示这个牌子,让他们不要帮助杜荷,就说是杜相的意思,这就够了。”
在唐朝,认字的人一百个里面顶多只有十个,就算是这十个人当中的六个,也只是认识自己的名字,因此当黄六拿到牌子的时候,只觉得这个纯铜做成的牌子很值钱,却是根本就不认得上面的字。
“这字念啥?”
贾一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打心眼里开始怀疑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杜。”
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贾一想要达到的也是这个效果,当杜荷受尽磨难自后,他自然而然的会找到贾一,并且寻求贾一的帮助,当然若是杜荷非常有骨气的话,就算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找上贾一的话,届时贾一会找上他,并且给他一口饭吃……
接下来有了黄六的帮助,贾一就轻松了很多,对于杜荷的为人和行为十分熟悉的黄六,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杜荷的去向,并且第一时间拿着牌子安排好一切。
甭管是杜荷接下来去往何处,最终的结局都是碰壁,一连两天下来,饭没吃上一口,晚上睡觉都差点给冻病了,得亏他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了一床破旧的棉被,这才算是熬过了一个晚上,当然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破罐子的清水,这也是他能够挺过一晚上的原因。
两天的流浪让杜荷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生的艰难,以前他在杜家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猪一般的生活,如今没有了家庭的帮衬,他吃不上饭,穿不暖衣,甚至就洗漱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没有能力完成,以至于长安城中出现了一个穿着肮脏华丽衣衫却蓬头垢面的乞丐。
杜荷有头脑,但是他的小聪明全都放在了怎么吃喝玩乐上,正事是一件都不会干,如今又冷又饿,终于让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弄个挣钱的买卖,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种连饭都吃不上的程度。
杜荷想过回杜府请求杜如晦的原谅,并且也付诸了行动,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的门丁,尽然直接板着脸将他赶了出来,而且还没给任何的帮衬。
要饭,杜荷还做不出这么低下的事情,毕竟之前杜如晦说的清楚明白,只要他能够跟贾一学个一技之长,就能够继续回到杜家当少爷,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骄傲,让他不想对贾一低头,只是来自于肚子里的饥饿让他开始了犹豫,是能够吃饱饭的去向贾一认错求学,还是像个男子汉一样为了自己的尊严活活饿死,成了他现在唯一能够思考的问题。
再次平安的度过了一个夜晚,杜荷的状态变的更加的糟糕,饥饿的肚子总是会时刻用“咕噜”声提醒他该进食了,然后心里面另外一个声音则是总会在这时跳出来告诉他,死也不能向贾一认错。
饥饿,让本就虚弱的杜荷变的更加的虚弱,坐在破庙当中的他,甚至看到自己的视线当中出现了点点的星辰,他清楚的知道这是饿极之后开始眼冒金星了。
“认错去吧,至少不会活活饿死。”杜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不想死,至少不能这么死,他是小公爷,未来的地位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活活的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