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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被烧毁的看守所时,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
容浅又连忙赶往医院,得到的消息是那场大火后警察确认了人数,确定唯一被烧死的就是楚奚。
最角落的停尸间内,一具被盖上白布的尸首静静地躺在那里,周遭的气温冷得吓人。
她就站在门口,明明只有几步就能走过去,却在这个时候始终无法鼓起勇气。
双脚就好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无法迈开,她直直地望着那躺床,脸色惨白。
楚维陪在她的身边,见她始终不肯移动,便径自走了过去髹。
在躺床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见他们到来,便用机械性的话语开口。
“由于死者被关押的牢房在看守所的最里头,那里也是起火点,因此我们没来得及把他救出来……等到把火扑灭了,人也烧得面目全非了……”
警察还说了很多,但她却是连一句都听不懂。
楚维瞥了她一眼,走上前将盖着的白布掀开。
就如同警察所说的那般,这具尸体从表面上是根本就认不出来,但不得不说,身形与身高之类的,与楚奚有极高的相似度。
他的心不由得一紧,看样子,应该是楚奚了。
他重新把白布盖上,走回容浅的身边,她抬起头看着他,他沉默不语的模样恰恰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这一刻,她是彻底没了勇气走过去。
楚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出去,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后立即追了上去。
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撞到了多少人,那些咒骂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她却只想逃离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
直至跑出了医院,手腕才被紧随而上的楚维给拽住。
他想也没想就将她拥进怀里,声音沙哑。
“浅浅……”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说些什么都是多余,唯有继续这么抱着她。
容浅也任由他抱着,两只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她的眼神空洞,就好像灵魂已经被抽离。
涣散的瞳孔不知道究竟望向何方,她只知道,当她得知楚奚葬身火海的消息以后,心就犹如被人狠狠剜开一样。
痛,痛得撕心裂肺。
楚维见她许久都没有反应,便稍稍松开了她。
她苍白的面靥让他的眸底流露出几分心疼,他抬高手,抚上了她的脸。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良久,她才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推开。
“我要回家。”
她不顾他的阻拦,执意走出医院,他试图送她回去,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唯有一路跟着她一起走向御庭。
足足花了好几个钟头,两人才到达御庭门口,他没有跟进去,反倒是站在了门口,然后看着她推开门走进屋内。
即便再怎么担心,他也没有办法帮助她。
他知道楚奚于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代替楚奚陪在她的身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边,仅此而已。
楚维在门口逗留了大半个钟头,这才转身离开。
楚奚出事的事,没消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双城,自然,月嫂他们也是知道的。
容浅自进屋以后就上了楼,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躺在了床上,月嫂好几次上楼喊她,也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她侧躺在那里,蜷缩起身子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几个钟头过去了,仍是一动不动。
外头的天彻底地暗了下来,经过漫长的时间,天边又重新泛起了鱼肚白。
月嫂抱着小米粒上楼,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企图让容浅开门了,但不管是她还是小米粒,主卧的门始终没有开启。
容浅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从门板往里听,里头是静得可怕,这情况实在教人担心。
月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会儿楚奚出事了,要是连容浅也在这个节骨眼垮了,那这个家铁定毁了。
还有小米粒,现在还这么小,已经没了爸爸了,要是连妈妈也……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结果。
可是,任凭她在门口怎么呼喊,都始终没有丝毫的用处,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翻开联络用的本子,拨通了楚维的号码。
楚维过来御庭时,还把容蔻北也带来了。
容蔻北自是从楚维的口中听说了楚奚的事,他让楚维将自己推到主卧的门口,发现门把是上锁的,不禁蹙起了眉头。
自己的女儿,他到底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叹了一声,在门板上敲了敲。
“浅浅,是我,快开门。”
等了好一会儿,那扇紧闭的房门才终于有了开启的趋势。
容浅的脸出现在门的另一边,不过是过了三天,她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似的。
仍然是那天的衣服,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团,可想而知,这三天她在房间里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容浅,就算是冉馨月去世那会儿,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过。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有楚奚陪在她的身边,她才没有崩溃。
容蔻北又叹了一声,朝她伸出了手。
“浅浅,过来。”
她如言走了过去,那双眼睛已然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她跪坐在轮椅前,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慈爱地瞅着她。
“浅浅,爸在这呢……”
旁边,楚维见到此情此景,识趣地转身下楼。
他知道,只要有容蔻北在,容浅一定能坚强下去的。
他走到楼梯的平台,身后隐约传来哭声,他没有回过头,抬步走下楼梯。
楚维在楼下客厅呆了好几个钟头,才见容蔻北和容浅下楼来。
容浅已然换了一身衣服,应是简单地洗漱过了,虽然面靥仍带几分憔悴,但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
月嫂将小米粒交给了她,她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小米粒仰起头,小脸是皱在一块的。
向来,母亲都是最能影响到孩子的。
容浅看着儿子的脸,小米粒是她和楚奚的孩子,越是长大,便越是与楚奚长得有几分相似。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但到底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方才,容蔻北跟她说,就算楚奚不在了,她还有小米粒。她是一个母亲,不能让小米粒连妈妈也失去了。
如今,小米粒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撑了。
月嫂把饭菜准备好了便过来让容浅去吃一些,因为她这三天也没有东西下过肚,月嫂也不敢做得太油腻,便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些清粥小菜让她稍微吃一点。
容浅抬步走进了饭厅,饭桌上摆放着的尽是她过往喜欢吃的食物,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可没过几秒,她就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呕吐。
她甚至把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仍然在不停地干呕着。
容蔻北摇了摇头,让月嫂把东西都撤掉。
等到她吐完走出来,容蔻北便开口。
“如果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浅浅,你上楼去睡觉,我会暂时住在这里,小米粒我会好好照顾着。”
容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抬步走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容蔻北两人。
阳光铺天盖地地从落地窗外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容蔻北看着那遍地的阳光,面色坚定。
“你不用担心,浅浅她会好起来的……她是我的女儿,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或者她现在觉得难受,但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能熬过来的。”
他是真的这么相信着。
楚维缄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步地做上楼,推开主卧的门,看着那床上隆起的一团。
容浅睡得正沉,全身都缩在了一起,头发散落在枕头边,再近看些,竟然发现她的脸上隐隐有着泪痕。
他就在床边坐下,好几次都想伸出手去帮她抚去眼角的泪,但到底,手伸至了半途,还是重新缩了回来。
心里有一个想法在逐渐变得明确,他抿紧了唇,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久久没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