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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噩梦俩字,突图脚步稍微放慢一些,他回想起当年启雾山一事后,时常半夜一身冷汗惊醒。他十分理解夜余此刻的心情,但目前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
到达目的后,拾荒者走在前面,突然咬破手指按在半空中。夜余吃惊的看着一点点显示在眼前的宅院,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尽是寒气。
拾荒者推开眼前的小木门,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剔除灵气需要千年寒冰冻住你全身的脉络,以免被其侵蚀。”
入目是一棵极其高大茂盛的榕树,树枝顺着风在摆动着,夜余明显能感觉出这棵树有着浓烈的灵气,似乎已经有意识的树精。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上方传来声音,是一道清朗的少年音,“稀客呀,上仙怎么来此?主人呢?”
听到这么欢快的声音,原本心里有些烦闷的拾荒者瞬间觉得轻松许多,她推开房门的动作顿住,挑眉扭头看了眼枝干摇摆得越发欢快的榕树,“怎么,我一个人不能来吗?”
她话音刚落,榕树就急了,“这可不是智术说的,不过你带两只妖和一快不行的神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智术的话出乎拾荒的意料中,她推门进去,“借这里的冰泉一用。”
把手里的动作一股脑扔到床上后,走出来看着坐在院子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夜余,心里控制不住的难过。这件事情没有其他办法,但伤害夜余她是不愿的,“夜余,你想明白要剔除灵气的话,就来让重弃带你来找我。”
听到剔除灵气四个字,高大耸立的榕树瞬间成为一个和夜余年龄相仿的男子出现,他凑夜余面前,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一个狼族的人,剔除灵气做什么?”要知道,这灵气对妖而言极为重要,能促进修为。
一旁的重弃伸手拍了拍智术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皱眉不悦的看着智术,“多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不知道了吗?”
智术耸肩,并没有在意重弃不善的语气和动作,他坐在身旁的石墩上,懒洋洋的伸着腰,“你还是这么无趣。”说着,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眼夜余,觉得这只狼妖和以前见过的狼族不一样,眼神都是难得的清澈干净。
“剔除灵气极其痛苦,你确定吗?”智术挠了挠头,“只有那种修为极高的妖,才能确保没有多大的风险。”
言外之意,夜余太弱,剔除灵气无非是找死。
智术的善意夜余感受到了,他朝智术笑了笑,“确定,因为我有想要守护的人。”说完后起身,望着站在一旁瞪智术的重弃,“带我去找上仙吧,我不想在耽搁时间。”
“嗯,跟我来。”重弃点头,就不管对她做鬼脸的智术,带着夜余朝假山的方向走去,随即站在一座巨大的假山面前,掌心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按在假山凸出那块。
假山从凸出处分开,一条小径出现在夜余面前。重弃站在假山口侧开身子,“你进去吧,随着夜明珠走即可。”
身为狼族之人,在黑暗中能做到来去自如。夜余没有说话,弯腰钻进假山口朝深处走去。
刚看到第一颗夜明珠时,夜余依旧感受到一股凉意,他看了眼两侧的夜明珠,这两侧的夜明珠并不是对称摆放,而是错开。
走了一会,那股凉意渐渐变重,夜余只觉得露在外面的脖颈处都快要被冻僵了,他狠狠搓了搓脖子,走到拐角处时发现原本有些狭窄的通道变快了。
还没有走到通口处,夜余救听到拾荒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是爬过来的吗?”
夜余尴尬的挠了挠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入目一个冒着寒气的泉,面积有方才院子的一半,而拾荒者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棉袄,站在泉旁透过寒气看着他。夜余搓了搓手,“抱歉,让你久等了。”
拾荒者并没有在意,她有仙气护体,这寒气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收回视线示意夜余动作快点,“无碍,把上衣脱了泡在这冰泉中。”
夜余非常听话,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的脱下上衣,,抖着身子朝冰泉走下,牙齿都在打颤的把身子泡在冰泉中。脑子一点点变得混沌,只有夜空带着些许笑意和宠溺的模样。夜余想,这世界上,只有夜空才能让他这么不顾一切的思念眷恋。
拾荒者听着夜余牙齿打颤的声音,手紧紧的拽着袖子眼里满是怜惜之意。若是夜余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背叛他了,他该怎么办?
这时,一股熟悉的荷香将拾荒包裹住,她脑子发蒙的扭头就扑进站在她身后的人怀里,只听到那人愉悦的笑出了声,带着惯有的宠溺语气道:“发什么愣呢?”
拾荒者身后抱住茯笹,把脸埋进他怀里,贪恋的嗅着他身上那股令她安心的荷香,“你怎么来了?”
“剔除灵气你不曾做过,我怕你笨手笨脚的伤到自己。”茯笹抱紧怀里的人,视线落在泡在冰泉的小狼崽,“他刚泡吗?”
拾荒者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手像是不受控制的抬起轻轻抚摸着茯笹的脸蛋,“嗯,得等一两个钟头,才能施法进行剔除。”
任由小手在脸上作怪,茯笹眼里的笑意极其浓烈,他低头亲了亲拾荒的额头,却被她扭开头躲了过去,重新埋进茯笹怀里,语气压抑的说道:“你会像夜空一般吗?”
茯笹知道,拾荒者心里那道心结还没有解开。他叹了口气,冷漠的表情多了几分无奈的心疼,他抱紧拾荒者,“不会,你没有这个机会离开我。”
大概是太安心的缘故,拾荒者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闷声嗯了一声之后就不愿意再多说半句。倒是茯笹垂下的眼帘遮挡住了一丝丝寒意,幸好拾荒信任他才能转身离去,他不敢想象失去拾荒者的日子有多艰难。
时间一点点消去,拾荒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茯笹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手,“时间快到了,你先出去,我能处理好。”
听到她的话,茯笹叹了口气松开她,却低头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肯松开,眼神认真的看着拾荒,宠溺的刮了刮拾荒的鼻尖,哄道:“你乖一点,更何况你觉得我能容忍你看其他男人的身子吗?”
“想什么呢?”拾荒者推了他一把,“天命指引我来处理启雾山一事,自有它的道理,你若插手了我怕事情会发生其他变数。”
这时候茯笹格外痛恨该死的天命,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被指引来处理启雾山一事。这件事情他早已有所察觉,但是他不曾料到天命会指引拾荒来解决。他皱眉又扭头看了眼泡在冰泉中打颤的狼妖,妥协的松开手道:“好,但我要在这里看着你剔除灵气。”
知道茯笹不放心,拾荒者也不强求他离开冰泉这里。她对剔除灵气这过程并不熟悉,若是出现什么突发事件,茯笹在身边反而安全一些,想了想还是再嘱咐一次,“嗯,记得不许轻易插手,否则我就前功尽弃了。”
茯笹弯眉一笑,眼里浓烈纯粹的笑意直接撞入拾荒者的心里,她耳朵发红的挪开视线,小声的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说完之后,转身看着已经泡有一段时间的夜余,原本因茯笹出现的那一股喜悦瞬间变淡很多。她丝毫不掩饰烦躁的按住眉心,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眼前出现一朵血莲花不断的旋转变大,最后悬浮在拾荒的上方。
血莲花下方不断冒出细丝,缠绕在一起把拾荒者托到巨大的血莲花上,飞到夜余头顶上方。她脚上的铃铛铛铛作响,等她睁开眼时,夜余被一股无形的力气托起,整个人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没有一丝丝血色,盘腿而坐的悬浮在她的面前。
拾荒者抬手轻轻按在夜余冰冷的额头上,她的眼睫毛上已经有一层极薄的霜,掌心带着仙气一点点钻入夜余眉间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以免他身上的血液被冻得流通不畅,“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话,现在静下心把全身的灵气集中在丹田处。”
夜余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山之中,不能用灵气和修为抵御寒冷。只能咬牙抗住这透骨的寒冷,泡在冰泉中时,他满脑子都是夜空平日里对他笑得开怀的模样。依稀听到拾荒者提到夜空的名字,但是像是被冻坏而来哪根神经一般,什么也听不到了。
随后他被托起悬空,但是无法睁开双眼看清楚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不安越发强烈。这时炙热感随着贴在他眉心处的手一点点传遍全身,唯独心脏处没有。夜余皱眉,听到拾荒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紧促蹙的眉间才舒展开。
如果非要问,除了夜空之外,他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那么这人只能是拾荒者。他也不清楚为何这么肯定,只有拾荒者才能给他除了夜空之外的安心。
集中到丹田处吗?夜余意识十分模糊,但还是很坚定的按照拾荒者的话,努力把不受控制的真气集中到丹田处,这过程对于其他妖而言不算痛苦,但夜余的内息曾出过问题,这对他而言无非就像是被人缓慢的切着自己肉一样痛苦。
拾荒者的仙气输送的迅速极为温和,一点点渡过去努力让夜余不那么痛苦。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因为疼痛而紧咬嘴唇,血丝从唇瓣上流出来,把原本没有血色的唇瓣染的格外的妖艳。在冒着寒气的冰泉上方,夜余一身冷汗浑身发抖的盘腿而坐。
“非常好,我现在要把你的六魄抽出,将其中的灵气一点点净化掉,这过程你不能失去意识。”拾荒者收回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一朵血莲花的模样,视线依旧停留在夜余惨白的脸上,叹了口气道:“若是失去意识,那你的六魄消散。”
夜余费力的睁开双眼,眼里的坚毅让拾荒者有些惊讶,只见他嘴角上扬几分,声音极度的虚弱道:“来吧,在没有解决启雾山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听到这话,拾荒者咬住嘴唇垂下眼帘,掌心一翻,一颗仙丹出现在她手上,她没说话直接捏住夜余下巴把仙丹塞进去,“这个能让你好受一点,夜余,记住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坚持住。”
仙丹一入嘴就化,夜余身上的疼痛确实减少了很多,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识也清晰了很多。他安抚性的笑了笑,脸色的表情温和又干净倔强,“记住了。”
待他重新闭上眼睛,拾荒者深深呼了口气合掌,原先以血画出的血莲花旋转在她的手掌上方,一缕肉眼可见的血丝从血莲花中钻出,直接朝夜余心脉处刺去,源源不断的有细小的血丝钻入夜余体内。
不足片刻,夜余嘴唇早已被鲜血沾满,他眉头紧锁一声也不吭的忍受着六魄硬生生因抽出来的痛苦。确实如同拾荒者所言,这种痛苦就像有人撕开他的皮肤,一点点撕掉他身上的肉还要痛苦。
拾荒者紧咬嘴唇,合着的双手轻微的发抖,不敢眨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血丝不断的钻入体内,将六魄一点点的往外拽,夜余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种被拽出的痛楚和巨大的崩溃感。
他只敢想着夜空,再忍忍就能见到夜空了。
时间不断逝去,茯笹站在泉旁看着拾荒者脸色缓慢的变得苍白,他握紧手缩进目不转睛的看着悬浮在冰泉上方的两人,忍着不去帮忙只能盯着做好随时出手帮忙的准备。
一股血腥味从喉舌间传来,夜余紧咬牙门把那血腥味压下去,身子不断的发颤早已布满汗水。血丝速度缓慢的把他的六魄拽出身子,心脉处传来的阵痛让夜余压制不住呻吟出声,那种裹着一层极其痛楚的声音,响彻整个假山。
守在外面的重弃身子微微发颤,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鞋面。想起那日她与上仙隐去身影进入启雾山时,看到的那一对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