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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八,内阁调兵勤王的命令由天津水师鸟船送抵登州,登莱道王廷式急忙同登莱总兵张可大、水师指挥使王佥会商。
“张大人,此番建奴十万入寇蓟镇,京畿告急,本官预计各地边镇都会收到勤王旨意。登莱乃是重镇,不知两位大人本镇出兵多少为上。”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王廷式问道.
他当然希望愈多愈好,自去年登莱巡抚裁撤,登莱东江归于袁承焕麾下,在袁蛮子为了压服东江毛文龙,断绝东江粮饷.
东江坐困愁城,军户逃亡不断,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惨剧,东江却是不屈服,袁蛮子蛮劲上来擅杀毛文龙,这是朝廷二品大员东江总兵官,不是默默无闻的阿猫阿狗,只有天子才有惩处之权,就这般被袁蛮子切了脑袋。
毛文龙死后东江乱作一团,至此,谁都看出毛文龙之死贻害无穷,朝廷内重设登莱巡抚掌控东江的呼声大涨.
王廷式此时就是登莱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当然盼望能够更近一步,此番建奴入寇京畿,蓟辽总督袁承焕坐看蓟镇失守而不知,去职待勘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王廷式估摸登↖,莱巡抚肯定会重设,他如今是心头火热。
登莱巡抚仿佛就是近在咫尺了。
当然,他目下只是登莱道,没有节制张可大的权利,如今张可大的顶头上司可是袁承焕,张可大如今可是控制着登莱以及文登三营战兵,还兼着登莱都司一职。登莱卫所兵也在其职责之内。王廷式治政。张可大掌军,所以,王廷式只能与张可大商量着来。
“王大人,我登莱如今战兵三营共有战兵七千人,不过这只是纸面上的,”张可大并非庸才,也是久经战事、善于整军的、颇为知兵,“如今本将用尽兵部发下的所有粮饷只能看看维持登莱两营战兵。文登营不过还有数百的老弱残兵而已。”
张可大看看在座两位,心道,两位,知晓我的不易吧。
“张大人勉力维持登莱军力,当真艰难啊。”王佥一旁逢迎道,如今他也是听从张可大的号令,况且同为武将也是感同身受。
兵部下发的粮饷出京漂没三成,到了登莱又要漂没一些,到了军将手中能有五六成就是万幸了,向张可大可以维持登莱两营战兵几乎不吃空饷的军将可算是凤毛麟角了。
“张大人忠心为国。尽忠职守,本官当为大人请功。”王廷式拱手言道。表明了自己的姿态,全力协助张可大。
“多谢王大人抬爱了。”张可大拱手回礼,他当然知晓王廷式的打算,不过这与他无关,到时如果当真王廷式成为登莱巡抚,按照此人行事,张可大倒也认可,总不是袁蛮子那般面黑心狠之辈。
“张大人,京畿危急,登莱是否战兵尽出。”王廷式还是得问清楚啊,这是他登莱道的职责,同他的官位也是关联在一处的。
“战兵不可尽皆出阵,王大人忘了数月前的闻香教乱党,此外,东江诸将不稳,也是不得不防啊。”张可大心道,这王廷式想再升一级想得疯了,所有边镇都不可能倾巢出动,毕竟还要维持驻地的安危,登莱除了安定当地,还有东江乱事,岂能全军出击。“登莱战兵本将至多出阵四千人。”
“张大人,登莱乃是朝廷重镇,只有四千人的兵马是否太少。”王廷式心中一突,只有四千人,不能彰显登莱勤王护驾之心。
要知道登莱每年所获银两仅次于辽东和宣大,乃是大明重金打造的军镇,只有四千人,恐怕还没有陕西、山西出兵多,这不是丢了等来的脸面吗,这。。。。,我再进一步还有什么指望。
“少是少了点,”张可大也是知道恐怕山西、宣大等处的兵丁最少是五千人,所以五六千人才是他的底牌。“不过,登莱没有战兵压阵决计不可。”
开玩笑,万一在京畿没有立下战功,反倒后方出了篓子,此时正是严惩不贷之时,恐怕去职返家都是奢望。“登莱七个卫所不会没有合适的兵丁。”
“啧,”一听到卫所兵,王廷式吓了一跳,就是他这个文官也晓得这卫所兵如今是何模样,这般只会刨地的老农也能与建奴对阵,这是立功去了,还是添乱去了,最后大败而归,别说功勋了,恐怕能保住项上人头就算不错了。
“张大人说笑了,这卫所兵剿匪守城尚可,与建奴对阵,呃,本官不甚看好。”王廷式摇头道。
“也不指望他们与建奴对阵,不过打打下手,守个城当个辅兵还是可行。”张可大这个腻歪,看看你那个样子,要是多与我些钱粮,文登营不败落,最少能出阵五千战兵,好一好能出阵六千战兵,你们这般文官留给我多些钱粮了吗,都让你等风花雪夜、买田置宅去了。
“好吧,就如张大人所言,不过,这卫所兵征发多少。”王廷式无奈的点点头。
张可大当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合着你还没放弃呢,
“每个卫出一千备兵,这也能有七千可战之兵,留守登州三千兵丁以防不测,其他四千兵丁随战兵出阵。”张可大长叹一声,恐怕卫所兵才是最麻烦的,只怕会有不少的军将报病不良于行吧。
“如此也好,我登莱军出兵近万,也是尽显我等忠君之心。”王廷式向北拱手言道,不少了,近万的军势也让他长出口气。
张可大无奈摇头,这王廷式可算把文官的脸面丢尽了。
“此番,征战靖海卫左千户所要单出一千备兵。”张可大言道,征集兵员是他分内之事,不过,要靖海卫左千户所单出一兵可是特例,要是有人因此多出什么心思就不美了,所以张可大只能特意提点出来。
“哦,”王廷式疑惑的看看张可大,又看看王佥,“这个左千户所出兵一千所为何来,难道此所能够召集全所兵丁出战。”
“然也,此千户所千户赵烈到任后屯田练兵,此所兵丁兵甲齐备,操练齐整,战力不俗,与建奴可堪一战。”张可大言道。
“哦,我登莱还有如此军将,此乃我等之幸了。”王廷式脸上笑容浮起,方才还担心军力不足,这就出现一个战力强横的属下,大善。
“此事属实,这赵烈乃是登莱都指挥同知、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大人次子,早在天启年间,随父增援旅顺,在旅顺大败建奴,斩首数十级,因功升任靖海卫左千户所千户。”既然说道赵家父子,王佥当然不能装聋作哑了,否则王廷式日后探听到他和赵家父子的瓜葛就不美了。
“哦,原来是将门虎子啊,”王廷式恍然大悟,多半是老爹用战功为衙内搏个出身,这是嫌弃水师地位低下,让子从步军。
“王大人、张大人知否,此子乃是与建奴对阵旅顺,亲自手刃数个建奴甲兵,非是蒙荫之辈。”王佥提点一下,此子可不是酒囊饭袋的衙内。“不过,此子向来跋扈,不好驾驭啊。”
王佥可是知晓赵烈在靖海卫的言行,让卫指挥使也是吃瘪的主,可是个刺头。
“都是无稽之谈,捕风捉影之事,到了战阵之上,哪个不听号令,休怪本将刀快,哪个敢不从。”张可大不以为意,事情原委他还真打听过,靖海卫指挥使常汝宁刁难赵烈确有其事,为何如此他是不晓得了,到了他的属下,就得听从他的将令,概莫能外。
“王大人,如今十一月矣,登州到天津能否航行。”张可大问道。
“今岁天气暖和,至今海冰稀少,还可勉强航行,总镇如筹划海路进京,还须加紧行事,下官不知近日温度是否大降,海冰大盛。”王佥当然知晓海路乃是进京捷径,这也是两位上官将其招来的目的。
“如此甚好,冬季路途难行,经山东各府县到顺天府,本将恐战马疲弱不堪用,对阵建奴一战而溃,还是海路最佳,人马虽有萎靡,修养数日就可恢复如初。”张可大言道。
“王大人,我登莱水师不知还有多少船只,能否将近万军兵送抵天津卫。”王廷式问道。
“绝无可能,”王佥心道,等了很久很久,等的花开花谢,你总算问道此处了,不狠狠的宰你几刀如何心甘。
“三年以来,登莱水师没有添置一船,没有钱粮修整战船,只有不断折损,如今泰半战船又陷在东江、旅顺,本官预估只能将六千兵丁送抵天津卫。”王佥一副痛心疾首状。
“这可如何了得,君父危急,我军只能半数抵达,让朝廷内外如何看待我等登莱。”王廷式极为不甘,好不容易从张可大手里抠出近万可战之兵,却不能尽皆赶赴京师,这如何了得。
“为今之计,只有发下银钱加紧修缮战船,同时雇佣些许海商船只才能将堪堪够用。”王佥回道。
“须用多少银钱。”王廷式咬牙道,他明白了王佥的打算,不过也是咬牙认了,形势逼人啊。
“只须五万两银子,就可。。。。”王佥大喜。
“本官交于你三万两银子,多了登莱没有,王大人务必将船只整备妥善,否则本官只好递上奏陈。”王廷式打断他的话。
呃,王佥被噎得够呛,咳咳,只好认了,好歹是三万两银子,好好运作也能余下近万两白银,不是小数了,作为水师军将还能求什么,升迁本已无望,还是银钱为重啊。
张可大对于两人的机锋可是权当没见到,自己的事情就足够麻烦了,这两个且掐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