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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一对老人家,文沫皱着眉头仔细打量,希望能从那位阿姨的脸上,看出母亲年轻时曾有过的影子。
不过终究徒劳,她礼貌地侧过身,将这对老夫妻引进家门。文沫的父母过世多年,血缘较近的亲戚又没有,至于远亲,住在本市的,还稍微有些联系,但也仅限于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外地的都已经多年没有和来往。
所以前天她接到这个自称是自己表姨的女人打来的电话时,还曾经怀疑了一下是不是骗子。文沫对这个远房表姨没有印象,不过很多关于母亲的事她都都能说的上来,而且还罗列了她们家其他许多亲戚的名字,这其中有很多是文沫知道并且认识的。表姨在电话中吱唔了半天,最后才无奈地表示,是有事想求文沫帮忙,却因为这么久不联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他们实在走头无路,所以希望文沫能抽出点时间来帮帮他们。如果她同意的话,他们会坐第二天的火车去B市,找文沫面谈。
文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因为职业的关系,家里边的亲戚都有些若即若离,这些人在没事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联系文沫,生怕惹祸上身。拜现在流行的刑侦类题材的电影影响,大家都觉得,身为警察的亲属,被坏人胁迫当人质的几率要比一般人高许多。文沫又是专门抓捕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的警察,那些人都是一帮亡命之徒,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人在绝望为了活命的时候,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岂不是最理想被威胁的对象。所以有文沫这样的亲戚,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文沫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那些坏人得是多么闲的蛋疼,才能没事儿去调查调查文沫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庭成员关系。要说父母亲兄弟姐妹等这种关系特别亲近的直系亲属还有可能有危险,像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连文沫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能有什么危险?真心的想跟他们说一句:你们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文沫本来也不是喜好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反正现代社会亲戚关系淡漠都是正常的,既然别人不愿意跟她联系,文沫也乐得清静,至少逢年过节走亲戚这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便可以直接省略,她何乐而不为。
这么多年了,有亲戚辗转地找她可算得上一件新鲜事。因此文沫没对这位表姨想要说的事非常感兴趣。今天早上,她接到了表姨再次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B市,想要约个见面的地点。因为今天正好是周六,文沫不用上班,正在家闲着,便直接让他们到家里来。
来者正是管秋红的父母管有来和赵静。夫妻两个可谓命途多舛,膝下的一双儿女相继辞世,留下他们老两口,每日对着儿女们的照片以泪洗面,从面相上看起来,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至少要老上十岁。
赵静与文沫的母亲,其实没什么实在亲戚关系,两人的母亲,是血缘关系有些远的堂姐妹,用古时候的算法,基本上已经是出了五服的了,不过两家小的时候住的近,年岁又相仿,关系很好,因此这么点微薄的血缘关系就因为时常走动变得亲近不少。只不过后来这位表姨嫁的人家距离B市实在不近,那个年代通信又不太发达,才渐渐断了联系。
赵静这次恬着脸登门,实在是因为他们老两口没有别的办法,为了给女儿讨个公道,让杀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豁出去他们这张老脸又算的了什么。因此一辈子没有怎么开口求过人的老两口,在有联系的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文沫。
文沫的工作其实说白了,就是哄人说话的,因此三人分宾主在沙发上落座后不久,老两口的羞赧和不自在就被文沫和蔼可亲的态度打消了不少,将管秋红电梯坠亡,警察怀疑是谋杀,却过了这么久都无法锁定凶手,案件眼瞅着就要成为悬案的事情告诉了她。
案件卷宗这么高级的东西,受害者家属是不会有的,至于案件的调查进展,警方也不会详细告诉老两口,他们只知道,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抓到凶手,大概破案没指望了。毕竟全国每年新发生那么多的刑事案件,警察都忙不过来呢,变成芝麻烂谷子的悬案要是没有新的线索,被翻出来重新侦查的可能性无限走接近于零。
闺女死得实在太惨了,直到现在,尸体仍然放在公安局的法医解剖室里,没有让老夫妻看到真容。不论他们怎么恳求,警察都是死死的拦着,他们知道,一个人从六楼摔下来,大概会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警察也许是出于好心,不忍心让他们看到闺女血肉模糊的尸体,但是连闺女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他们会一生都觉得遗憾的。
如果说女儿的死像是摘掉了他们心肝那样难受,那么应该为女儿的死付出代价的那个人,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就像是扎在他们心上的一把刀,这种痛苦持续且没有止境,文沫是他们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专家,只要她愿意帮忙,女儿总有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因为没有案件卷宗,听着表姨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文沫的眉头越皱越紧。单一偶然刑事案件,不在她的职权范围之内,擅自干涉地方刑警办案,是他们研究室明令禁止的。Q市她不熟,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就是想找关系,将卷宗调出来看一看,也颇费周折,更别提主动参与去破案了。
文沫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但是盯着表姨花白的头发,回绝的话文沫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以两位老人家的性格,能鼓起勇气来见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但凡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来麻烦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表三千里,她们之间,不定隔了多少个三千里了。
私心里文沫是想帮他们的,不完全是因为他们沾着亲带着故,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同情他们的遭遇。
别看文沫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挺冷淡,不太上心,但是实际上她的内心世界情感是很丰富细腻的。记得她大学时的导师曾经说过,像文沫没这种性格的人最适合也最不适合当犯罪心理学专家。她的情感够丰富细腻,就决定着她可以站在多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既可以感同身受地为受害者鸣不平,又能够身临其境地体会凶手的作案意图,因此假以时日,她会成为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但同时,她太感性,这就决定她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不管好的坏的,都会被她深深压在心里,难以忘怀,平常看起来没事人似的,只要有一个契机,以前的事情带给她的影响、留给她的阴影就会一股脑地涌出来,后果远比没心没肺的人要严重得多。
每个人都有一个崩溃的临界点,学会调节,也许永远无法达到这个点,但是如果学不会,内心世界崩溃,只是早晚的问题,一旦心理出了问题,这份工作也就做到头了,不然那就是拿自己和同事的性命开玩笑。
导师说的话仿佛都在一一应验,她确实成为了这个行业的姣姣者,手头上结案率,在同行中全国排名第一,但同时,她也太过容易感情用事,那些没有侦破的案件,那些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人,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让她无法释怀。只要去看看她办公桌下,那一份份未能侦破的旧案,档案被翻得都起了毛边,就可见一斑。
她还是忍不住。她热爱自己的工作,她希望将所有的坏人都消灭,希望好人不受到任何伤害,她固执得想要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尽可能多地让这个世界安全一些。
她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管秋红入学当天在齐市大学门前拍的照片。这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永远都没有机会从大学校园毕业走向社会了。文沫觉得,她应该得到公道。
劝了老两口半天,让他们在家里随意休息一下,文沫便匆匆赶去了李响岳家,希望能说服这个老古董,让他为自己破一次例。
李响岳没想到文沫会突然上门拜访,事先连个电话都没有,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响岳嘿嘿笑着,心道这鬼丫头这回可是你自己自投罗网,忙引她进屋。
文沫还在琢磨着如何开口。李响岳对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得十分严谨,他们单位与地方同行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他们单位的行政级别比地方公安局要高,但他们的工作太依赖地方同行的配合,因此他们下到地方的时候,一般都是怀得一颗和平的心,试图与他们搞好关系,以便于更好的开展工作的。李响岳是绝不会以势压人,要求地方同行必须主动配合他们的,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地方上的水很深,他们就再是强龙,也不能回回都压住地头蛇,要不然地方同行上一个不高兴,想要给他们穿小鞋就太容易了,耽误了破案,对不起领导的信任,也对不住家属的殷殷期待。所以每回他们出差,李响岳都要强调这一点,以免有人意气用事,耽误了正事,不然有一个算一个,他绝对不会姑息。
管秋红的案子,明显不在他们的职权范围以内,文沫这次来其实是希望李响岳能动用一些私人关系,与齐市的同行搭上头,给她行个方便,让她看一看卷宗,如果他们决定放弃这个案件的调查,文沫想接过手来,至少这样不会与地方同行发生太大的冲突,李响岳有可能会答应,这老家伙的人脉可是很广的,到时候别想拿没认识人这样蹩脚的借口来搪塞她,哼!
文沫刚想斟酌的开口,结果一抬头才发现屋里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来这?”沙发上老神在在坐着,一脸笑意望着文沫的,不是程功又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啊!我在这坐了都快一个小时了,盯着你傻笑了5分钟,没想到您老先生压根儿没看见我。”程功无奈地一摊手,这丫头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她愣是没瞅着。
文沫尴尬地冲着程功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你来得正好,你婶子在厨房里做好吃的,中午就在我这吃了吧。”李响岳关上门,笑眯眯地冲着文沫说到。
还没等文沫答应,他就用眼神示意程功,赶紧接过文沫的手提包,招呼人坐下,休息一会儿。
李响岳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暧昧,饶是程功觉得自己脸皮厚,也有点招架不住。其实今天李响岳是特意约程功过来了,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撮合程功和文沫。
按照现代人的标准,他们两个马上就要步入大龄剩男剩女行列,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是自然规律,不知道现在年轻一代是怎么想的,要么早早同居,未成年生个孩子,要么老大不小了,皇帝不急太监急,都不让人省心。
在李响岳看来,程功和文沫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年纪相仿,工作相似,现在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可以互相了解,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唉,当领导当到他这个份上也不容易呀,不但要管下属的工作,连生活都得一并操着心,不然就文沫那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的生理需求外万事不上心的性子,怕是等到他退休,都还得是单身一个人。有个伴儿陪着不好吗?一个人天天回家对着四面墙,那只能勉强算是活着,哪里是生活?
不行,这回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他也得做一次恶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