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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别墅。
文艺芳唤来佣人,拿着个平板准备喊文唐,文唐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绕到客厅另一头。
“还没查出来姓单的把她藏哪吗?”
“文先生不好意思,单玺在a市势力太大,要想查出宋小姐在哪,还得费一番心思。”
文唐啪地一声挂掉电话,面色有些愠怒,抬头对上文艺芳的目光,她笑着看他,眼睛里满是嘲讽之意。
文唐迅速恢复如常面色,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到文艺芳身后,双手扳着沙发后背,看向文艺芳手里的平板,笑道:“妈,你在看什么?”
文艺芳拍了拍他的手,点击屏幕,跳出来一张照片:“我在相未来儿媳妇,你来瞧瞧,哪个看得顺眼?”
文唐下意识皱眉,“妈,我们之前说好,除掉宋子文之后,我仍然可以娶小词。”
文艺芳刷地变脸:“她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让她做我的儿媳妇?文唐,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我只是你的养母,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要忤逆我吗?”
“妈!”
“刚刚你打电话是在找她吧?你最好别再去找她,就算她不知廉耻继续和你好,我也永远不可能让她进文家的门!”
说罢,她将平板摔在沙发上,抓住文唐的手因太过用力而青筋爆出:“阿唐,就算妈求你了,别去找那个女人了,好吗?”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将当年如何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养大,又是如何在文父过世之后熬过那段艰辛岁月,这样一贯的说辞,文唐几乎都能背出来。
但无论他如何心硬,终究是狠不下心拒绝文艺芳。
她养他二十八年,若没有她,他可能早就冻死在乡下的小河边。
文唐闭眼,眉头似有千斤重相压,“妈,我明白了。”等他等到小词回心转意,到时候再劝服妈也不迟。
心情暂时安抚,文艺芳擦干泪,问道:“晚上宴会去吗?那个裴菲菲,就是我上次说过的裴氏千金,你要去的话,妈跟你一块。”
她的话语虽然征求,语气却是逼压,文唐点头:“去的。”
文艺芳破泣为笑,爱怜地拍拍文唐的脸,“我的乖儿子。”
出门的时候,单玺不耐烦地在门口等,“好了没,你快点。”
宋词急急忙忙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画了个妆,她以前素面朝天的,碰上重要场合会有专门的造型师为她化妆,今天自己画得这妆,浓不浓,淡不淡的,连两边眉毛都是一边粗些一边细些,一看就是瞎折腾。
单玺眯着眼睛,眸子里尽是讥笑,“等了这么久,你就让我看这个?”
他嘲弄的语气让她无地自容,她不自信地转着眼珠声音细小:“我底子好。”
单玺“呵呵”笑了两声,脱了已经穿好的鞋,到洗手间拧了一把湿毛巾,毫不留情地一把摔她脸上使劲擦拭。
擦完了还不太满意,强迫着宋词换了身衣服,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宋词很是郁闷,坐在车上扯了扯自己身上被迫换上的抹茶绿家居服,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单先生的审美还真是奇特呐。
等到了a市大厦,在这栋以拥有a市最多奢侈名牌店铺的大楼面前,宋词耻于穿着这套家居服逛楼,死攀着椅背不想下车。
单玺哼了一声,径直打开车门,绕到宋词那边,拉开门,冷冷扫了她一眼,“下来。”
宋词瞥了瞥外面,大楼的进出者个个都光鲜亮丽,她大着胆子吐出两个字:“不要。”
单玺丢下一句:“不下车就扣工资。”
宋词立马从车上蹦下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单玺后面。
进了大厦,宋词的家居服很快引来旁人的注视,单玺却未察觉丝毫不妥。他带着她逛了一圈,更像是带着小丑巡场演出了一场,宋词的眼光飘忽不定,心里呐喊了千百遍——丢死人了啊啊啊啊啊......
末了,单玺带她沿着逛店的顺序原路返回,站在每一家他们看过却没有买的店铺前台,手指轻轻一扫就是一片:“刚才我指过的,全部包起来,送到沙龙。”
半个小时过去,宋词脑海里循环的只剩三个字——买买买。
末了,单玺刷完最后一单,神清气爽地对她说:“时间太短来不及重新给你定制礼服,看你喜欢,就先买这些。刚才那些衣服里面有几件礼服,你挑件最喜欢的。”
宋词惊讶,“喜欢?”难不成那些样子奇特的衣服是依着她的喜好来挑的?
单玺斜眼一睨,“逛第一圈时,你瞄过一眼的我都买下来了。”他眸子一沉,气压瞬间降低:“怎么,你不喜欢?”
宋词赶紧摆手,哪敢告诉他刚才她光顾着别人的眼光眼神完全是漂浮着的,瞄东西的时候完全没上心。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谄媚,“喜欢,可喜欢了。”
单玺收回视线,径自往前走,语气恢复正常:“那就好。”
宋词松一口气。
化妆挑礼服做造型又是一下午,总算是熬到最后一步。宋词以前做造型顶多两个小时,偏偏单玺挑剔,pass了好几个,硬生生耗了四个小时。
等宋词坐得硌着屁股疼的时候,单玺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有点恍惚。
在宋词的印象里,单玺一直都像个身着高级西装的角斗士,优雅安静却又时刻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气质,即使是发病的时候,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眉头紧锁满是愁云。
宋词很想问问他怎么了,但又觉得她的关心太过微小,在强大的他面前,她的干涉显然是个笑话。
宋词抿嘴,最终没有问出来。单玺交待了几句,匆匆离开。
乘坐lemo独自到达酒店时,宋词有些慌张,看了看单玺给她发的短信,再三确认,最终不情不愿地站在了丽星酒店一楼宴会厅大门前。
门口一字排开两行服务员,每个人穿着刚订做的崭新西装背心,胸口别着l定制工牌胸针,笑容完美地查看请柬并为客人提包拿衣。
站在大门外,隐约可见正门口流光幻彩闪瞎眼球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铺满玫瑰刺绣的红毯两旁,巴洛克式手工雕刻的柱子撑起整个房梁,说是一楼,但其实差不多占据了酒店半边的容积,大厅中间还有金色楼梯延伸开来,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据说酒店建立之初,裴菲菲就预留了这么一块地方专门给自己办party,反正是她自己家的酒店,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总而言之,特意翻修后的整个场子都就着四个字——财大气粗。
宋词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服务员上前,语气礼貌:“小姐您好,请问您有请柬吗?”
身后陆陆续续有人进场,宋词不好意思挡在门口,支支吾吾说:“我......是别人的女伴......请柬在他那......”
以前像这种场合,宋词只要刷脸就能进场,现在她就算报上姓名,估计也行不通。
要不是单玺,就算打死她也不会来裴菲菲的场子自取其辱。
门口有人眼尖,喊了声“宋词”,听到的人都纷纷侧目去看,宋词恨不得立马钻到地底去。
她握着手机,看了眼单玺让她在厅内先等着的消息,心一横,将手机装进晚宴包,冲着门口的服务员说道:“我虽然没有请柬,但里面的人大多数都认识我,刚才你也听到有人喊我,我的男伴有事要晚点来,我可以先进去等吗?”
服务员有点犹豫,挨着他旁边的另一个服务员不动声色推了推他,“裴小姐吩咐过,只要有叫宋词的来,直接放进去。”
服务员点点头,宋词掐了自己一把,踩着高跟鞋踏进会场。
忽地又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这次是裴菲菲。
不知是由于裴菲菲站在楼梯上喊的这句“宋词”还是突如其来降临在她身上的聚光灯,又或者是今天她今天这身价值斐然的纯白人鱼拖地裙,整个会场的人都齐刷刷看向她,宋词几乎都能听到空气中步调一致的扭头声。
紧接着会场的窃窃私语爆发开来。
——“就她,上次跑去给单先生磕头,被拒绝了还去跳楼。”
——“啧,杀人犯的女儿啊。”
——“之前她还跑我们家跪呢,她怎么会来,不会又想赖谁吧?”
层出不穷的议论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几乎快要将宋词淹没。她暗暗掐着自己的指甲试图让自己保持脸上的笑容,内心一点点逼近溃堤。
冷嘲热讽的话,无论听多少次,都无法免疫。
裴菲菲步伐优雅走下楼梯,隔着大老远就对宋词喊道:“宋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你可别弄出什么跳楼的戏码,我不爱看这个。”
她低声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宋词绷着脚跟站在原地,第一次发现摆pose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宋词刚想开口,目光触及裴菲菲旁边挽着的男人,硬生生将嘴边那句“嗓门太大小心闪着舌头”咽回去。
文唐一身宝蓝色燕尾服,头上戴一顶纪梵希标志的西装帽,嘴角微勾,目光黏着宋词,眼神危险,像一只许久未进食的猫。
他太久没看到她了,准确算算,已经整整十五天零八个小时。
她今天盘了半头的发,柔顺有光泽的黑发披至腰间,蕾丝镂空的礼服紧贴着她的上半身,细腰美臀,线条极美,及地的裙摆懒懒地散在身后。在灯光的照耀下,她就像是月光下舒展歌喉的美人鱼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文唐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动了动喉结,他的小词,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纵是他的目光再怎么渴望,也不敢上前半步——文艺芳就在楼梯下,眼神逼人地盯着文唐,仿佛只要他有半点不妥,她就不再将他当做儿子。
现场响起第一支舞曲音乐,裴菲菲故意为文唐整理领结,转眸看着宋词,装作惊讶状:“宋词你的男伴呢?呀,都怪我忘记告诉你带男伴!要不这样,你在现场随便选一个,要知道,以前抢着做你男伴的人可是络绎不绝呢。”
现场谁敢做宋词男伴,她现在就像个烫手山芋,谁碰谁就怕。
忽地门口走进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燕尾服,身材高挑修长,走路的姿势满是贵族般的气势。他微抬着下巴,眼神里的冰冷与不屑,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众人见是他,纷纷让出道来。
玫瑰刺绣的红毯上,面容俊美的男人掠过所有人,径直走到宋词面前,仿佛只有她才配被他放在眼里。
单玺单膝跪地,亲吻她的手背,语气郑重而严肃:“这位小姐,可以和我跳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