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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你也会用这种方式占人便宜,实在幼稚了些
景点旁的酒店不算大,许欢因为来过几次,反倒与人熟悉。
霍渊渊很快就觉得累了,到晚上玩累了之后就和吴子川一起坐在阳台上看太阳下山。
许欢隔着玻璃瞧着夕阳渐渐落下。
有淡淡微风拂过,总给人天朗气清的感觉。
她在房间里远眺,还能瞧见不远处汩汩流淌的长溪渊。
也不知世事是否总这样巧合,渊渊心心念念要来的地方,也是她和霍霖深曾有过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许姨,渊渊睡着了。”
吴子川不知什么时候从阳台走了过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指了指趟在藤椅上的小姑娘,双手都缠在一块,连脸都涨红了,“你能去抱她进来睡么,外边风大。”
许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量了下吴子川的身板,再看看最近略有发胖的霍渊渊,终于明白他窘迫的原因。
“等我再大点就能抱得了她。”
他瞧着已经躺在床上安睡的霍渊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欢拍了拍他肩,小声安慰,“我知道你是怕吵醒她,你说的对,再过几年你就更能照顾好她。现在你还小,还需要我们照顾呢。”
“不需要。”
小男孩没有任何犹豫便摇头拒绝,尚小就已有棱有角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些杂志社里走出来的小模特。
可那总冷冷淡淡的模样,和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浓郁,也一样让人心疼。
“霍叔说了,我如果想在霍家好好生活下去,就要做事。现在是照顾渊渊,以后就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许欢轻笑,轻轻抚了抚他的发,这孩子模样虽冷,可发却格外柔软,拂在掌心里像上好的丝绸。
“人怎么能不受伤害呢,你能保护她身体不受伤,可以后,心呢。”
没有谁能一辈子不受伤安安稳稳地活着。
吴子川还不懂这些。
他思考了几秒,摇摇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像霍叔保护你一样。”
许欢愣在那,无奈浅笑,“你怎么会以为他……”
“算了。总之、最好别像他那样。”
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好好护过她呢。
自己这二十几年,受伤最重的时候,不就因为他么。
许欢抚着小男孩软软的发,打量着这张稚嫩却坚定的面容,心里某处忽然软了下来。
吴子川不懂,仰头,狐疑看着她,眼睛黑黢黢的,像是在问她缘由。
许欢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就疼起来。
她连忙点头,“也好,我相信你会做好的。”
霍渊渊睡得很不安稳,许欢借了医药箱之后才发现她是发烧,温度不高。
小姑娘底子不算好,许欢用酒精在她身上擦了一遍进行物理降温之后,便让她安安稳稳躺着。
小男孩依旧寸步不离。
这时,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夜幕里,天地间也恢复平静。
溪畔,隐约还有来得早的蛙叫。
男人是在许欢耐性即将耗尽的前一刻到的,风尘仆仆,连头发也乱乱的,遑论身上那似乎有些褶皱的西装。
“许欢。”
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
许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退离了一步让他进去。
而男人则径直朝浴室里走去,许欢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交代,“渊渊发烧了,子川陪着她在房间里。她非说要等你过来,待会就去看看她吧……”
话没说完。
那道已经到了浴室旁的身影,又生生转了回来。
霍霖深随意拿了条毛巾擦干净脸,顾不上一身风尘,便朝一旁的小房间走去。
高大的背影在灯光下落了些许阴影。
“霍叔。”
吴子川见着霍霖深的时候,总比见其他人时更严谨仔细。
他默默站到一旁,什么也不再说。
霍霖深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而后在床边弯下腰。
小姑娘睁大眼睛盯着他,而后终于咧开嘴,轻轻浅浅笑了下,
男人于是低下头,亲了一口小姑娘嫩滑的脸蛋。
“爸爸,你回来了呀。”
“嗯,听说你不怎么乖,生病了?”
小姑娘声音哑哑的,揉了揉眼睛、又摇摇头,“嘿,好像是……”
她伸出手要霍霖深抱,后者没有犹豫的就将她抱在了怀里,“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嗯……爸爸抱抱我我就好啦。”
霍渊渊眨了眨眼睛,声音软软糯糯的,前面音调挑得很高,到尾音又轻轻落下。
她望着站在门边的许欢,忽然开口,“欢欢可担心啦,你有没有抱抱她。”
“有。”
霍霖深眼睛眨也不眨地说谎。
小姑娘这才心满意足,又打了个哈欠,“那就好,爸爸你要对欢欢好。”
“好。”
“唔,要像子川对我这样好。”
“知道了。”
父子俩庞如若无人地对话起来,许欢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
只要他能安抚好那丫头就成。
等霍霖深从房间里出来,许欢才交代着吴子川去洗漱休息。
小男孩轻轻点头,没有二话就到了隔壁。
房间里顿时只余下许欢一人,她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忽然想起以往曾在这酒店里经历的一切。
到最后也不知为何竟越发烦躁起来,许欢便干脆走到窗台上去看夜景。
深黑的夜空,闪烁的光。
果然还是郊外才能看见星星……
不知何时,男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脚步轻轻浅浅的,没有声息。
许欢察觉到他出现时,人已经到了身侧。
就这么随意立在旁边,可那清爽温暖的气息和随之而来的压迫感,无一不在强调他的存在。
气氛静谧。
许欢看了他一眼。
面前是一望无垠的星海,身后是温暖到极致的灯光。
他站在中间,像隔开了黑夜和光明的银河,光芒闪烁。
“你去风城这一趟,吴萧楠他、抓到了么?”
她终于还是一句话,打破了岑寂。
许欢心里其实挺关心这个,因而忍了他任性的要求,带着两个孩子等在这里。
霍霖深没有动静,眼睛直直望着远方,好似没有听见。
“没抓到?”
“是,有人暗地里帮他,跑了。”
许欢吃了一惊,“谁还会帮他?他现在是通缉犯,杀人、绑架无恶不作,任由谁也洗脱不了罪名。”
摇摇头,霍霖深没有再解释下去。
许欢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医院门口,自己曾看见的那道身影。
那样一闪而逝,却好似刻在了心上的人影。
她迟疑了许久,总算是开口,“霍霖深,你有没有想过,隔了六年也没人找到她的尸体,她有没有可能还……”
“活着。”
许欢说完时,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躯僵硬了下。
良久。
她有些紧张,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耳边终于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音,“掉落悬崖的尸体,被海吞了、或是葬身鱼腹。许欢,她确实是死了。若是活着……”
又怎么会不出现。
许欢沉默了下来。
她本也不敢确定自己那一眼看的是否准确,只是从吴萧楠对所谓“真凶”的笃定中,以及陈羽姗那绝望的神情里得到信息。
她没有证据。
两人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气氛,因为这段剪短的对话再度陷入僵局。
许欢转身要走。
他却想跟上去,没走两步,便干脆从身后抱紧了她。
“做什么?”
“没,渊渊说你担心,让我抱抱……”
许欢嘴角抽搐,平日里便最见不得男人耍无赖,何况还是她所谓的前夫。
于是用力扯开他手臂,将人推了开来。
“我不知道你也会用这种方式占人便宜,实在幼稚了些。”
她撇了他一眼,声音连个起伏都没有。
霍霖深僵在原地,身上从内到外都开始发痒。
他抓挠了几下,眉宇之间皱成深深的沟壑。
耽误了几天,所以今天本该是去诊疗室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