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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箍棒打到妖精的肩膀,只听到一声“咔嚓”碎裂的声响,那妖精堪堪的吐出来一口鲜血。
已经打中了!齐天心下暗暗想着,而后便再次用力,将那金箍棒堪堪向下压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不断的回响着,那妖精明显的吃痛以后,便开始反驳。那条被齐天躲过去的巨大的水龙回头,堪堪的朝着齐天再次打去。
风玄喊了一声不好,便瞬间掠到那水龙旁边,随后抬手便想要去阻止那水龙扭头,然而原本能力就不强,现在还失却了术法,风玄的力气根本就无法阻止那水龙,反而还容易被那水龙带跑。
眼看着风玄就要被那水龙击伤,齐天忽然感受到掌心之中一片炽热,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两道闪着光芒的物体,就从齐天掌心之中出来,像是春天的竹笋一样,破土而出,像是万丈光芒从高空之中迸发出来,耀眼而又夺目。
光芒从齐天的掌中出来,而后向着天空猛烈的激发,在人们的目光随着那光芒到达天空的时候,那光芒已经不在了,转而出现在了地上,那水龙所在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在风玄所在的地方。
泛着七彩颜色的流光和泛着地狱黑色的沧澜像是两条丝带一样将风玄围住,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条河水化作的巨大水龙,竟然再也近身不得。
而后,只见那沧澜一瞬间远离了风玄的身体,直直的朝着那水龙而去。
仿佛是经受不住如此厉害的火焰一样,被沧澜刚触碰到,那水龙竟然顷刻之间被击散,迸发出一些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水珠。
齐天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了一下,他一直以来,虽然知道这些灵物都开了灵识,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灵物们竟然都有了自己完整的意识了,开灵识容易,每一个不再普通的物体都会经历打开灵识的过程。可是想要拥有自己完整的独立的意识,没有日积月累的凝炼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之外,是不可能做到的。
况且,更让齐天感到震惊的,是这沧澜和流光,竟然都在下意识的保护风玄。
他本来还没有发现,直到那灵物顷刻之间出来之后,他回过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若非这两个灵物,恐怕现在风玄已经受伤了,齐天目光凛冽了一下,而后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个左肩已经碎开了的妖孽。
“受死吧!”齐天大喝一声,而后忽然扭转金箍棒,让金箍棒已经陷入了妖精皮肉的那部分,在扭转之中更加深陷。
那妖精明显吃痛,皱着眉头呲牙咧嘴,他缓缓抬起双手,似乎是想要反抗,却忽然在抬到一半儿的时候,猛然间顿住了。
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方才经过风玄提醒的齐天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正在逐渐的改变。
不一会儿,马原本黑黢黢的眼睛,逐渐的出现了眼白,那眼白之中带着浓烈的红色血丝,似乎是疲惫颓废至极。似乎是破碎的内胆反噬,那妖精吐出了一口鲜血。
就在此刻,一阵剧烈的振动让齐天不由得收回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掌心之中,光洁的琉璃球缓缓的浮现出来。齐天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琉璃球此刻出来的意味。
但是紧接着让齐天感到惊讶的是,那琉璃球出来的片刻,眼前的妖精,竟然发出了一丝丝的颤抖,像是见到了什么朝思暮想的东西一样,震惊、激动、委屈、悲愤、孤勇——似乎所有的感情都在此刻喷涌而出,浓烈的环绕着这个人。
齐天忽然感受到了眼前这妖的沉重,不是法力了得,也不是题型庞大压抑,而是这个人周围所围绕着的那种炽热的,强烈的感情,让齐天觉得闷不过气来,压抑,痛苦,委屈,不甘……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片巨大的阴霾,蒙在眼前,看不真切,也走不出来。
琉璃球出来的一瞬间,光芒闪过之后,一道红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红衣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神情颇为严肃的看着眼前的眼睛,眼眸之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他本来在琉璃球之中带的好好的,而且这人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这一点琉璃球已经做出反应,让齐天感受到了,但是方才一瞬间,琉璃球就像是炸了锅一样,剧烈的颤抖振动,像是蜜蜂振翅,让他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终于决定好好的看看这琉璃球究竟是除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阵猛烈的牵扯力,他便跟着琉璃球出来。
本以为是寻到了需要找到的灵物,可是待到他出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转而吸引他目光的,却是眼前的这个通体乌黑的眼睛。
红衣说不上为什么,可是就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充斥着他,这种感觉,他只在一个人那里感受得到。
可是,这怎么可能?
“猴子。”那乌黑的身影发出了一声低沉嘶哑的哀叫,而后又继续开口叫了一声“红衣”。那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了红衣,继而又看着齐天,不知怎的,齐天就从那眼睛之中,看到了绝望。
声音一出,齐天看向那妖精,只是因为有些不明意味,便没有答应,他看着那妖精,想要看出他的本性,于是便隐隐的动用了火眼金睛,然后就在这一刻,身上的红衣却忽然有些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
齐天猛然皱眉,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红衣就贸然上前,万一有危险,那岂不是防备不及?齐天刚抬步,想要一同上前的时候,却忽然看到红衣直直的跪了下去。
齐天皱眉,有些不解眼前的这一幕。那巨大的水龙被冲散之后,流光和沧澜便一直守着风玄,风玄上前走了几步,那流光和沧澜也跟着上前。
风玄走到齐天身边,皱了皱呢,同样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那红衣和那妖精。
而后,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齐天和风玄同时回头,双眸对视了一番,竟然都从彼此的眼睛之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
不会……吧?
看到风玄同样的目光之后,齐天便明了,风玄此刻,恐怕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个人。
这红衣向来高傲,不喜同别人讲话,而且一直认为,琉璃球之中纯净无比,这世上污浊不堪,所以一直以来,从未见他对谁恭敬过,但是现在,红衣竟然跪在那人面前,恐怕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个人——是卷帘。
虽不知卷帘同红衣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毕竟琉璃球由卷帘看守,所以能和红衣扯上的最大的联系,真的就只有卷帘了。
齐天皱着眉头,看着正跪在地上的红衣,红衣抬头看着在自己前方的妖精,面色之中,带着些隐忍和痛苦,他皱着眉头,同样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红衣开口,有些踟蹰有些犹豫,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会是那个高傲干净的人。
那妖精并没有说话,转而确实露出了慈祥的目光,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敖游,微微勾了勾唇角,虽然还是一片漆黑的样子,但是却依稀能够看出,他真的在笑啊。
现在齐天和风玄终于可以肯定,这个人,真的就是卷帘了,能够让红衣这样的,恐怕除了从他有意识开始,就天天守着自己的这个卷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长大了。”卷帘抬手,缓缓抚摸上红衣的脑袋,温柔而又带着眷恋和不舍。他很开心,开心红衣离开他之后,能够过上这般的生活,能够真的,浴火重生,能够获得这种心性上的成熟。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红衣有些不可置信,他摇了摇头,而后抓着卷帘正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不解,心疼,疑惑,充斥着红衣整个人。
“你要好好的啊。”卷帘没有回答红衣的话,而是笑着,开口说道:“跟着猴子,好好照顾自己。”
说到这里,卷帘将红衣扶起来,而后便抬头,看向了齐天,对视一眼之后,卷帘便一步一步的朝着齐天走过去,不知道为何,齐天只觉得卷帘走过来,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一样,一步一步,让他有些不太想要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猴子。”卷帘走到齐天面前,而后开口叫了一声。
齐天微微勾了勾唇角,而后点点头:“许久未见。”当真是好久不见了,最开始见到卷帘的时候,还是他还是小猴子的时候,当时灵识开了,然后能力也强大了,他到处捣乱到处找人打架,然后就遇见了卷帘。
卷帘的一招流沙袭当时让他赞不绝口,不过纵使再厉害,却也抵不过他逆天的强大,不过就冲这一招,他已经对这个人刮目相待了。而且当时他记得,他还问过卷帘,他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还愿意做天庭的走狗,当时卷帘是怎么回答他的?齐天皱了皱眉,他依稀记得,当初卷帘说,每个人都有他们应该走的路,都有他们应该过的生活,而他,就应当如此,因为他,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齐天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守护他要守护的人,就非要呆在天庭。可是现在,就在这一刻,齐天忽然就明白了。
卷帘要守护的,是红衣啊。
琉璃球是世间至净之物,在这三界六道之中,除了佛界那种禅道满满的地方适合成长之外,恐怕就是天庭了。
虽然天界里,道貌岸然的人居多,但是究其根本,他们的的能力,都是经过选拔的,所以他们的力量,可谓是特别纯净,佛界门槛很高,大部分人,都是在佛界呆了很久很久,而且必须是一心向善,有着那种至善之心,不能带有任何目的的。想来卷帘带着目的,想要让琉璃球好好生长,带着这个目的,去那佛界,是不会被如来收的。
自然的,那天庭,便是最适合的。
“以后的日子,烦请你,好好照顾红衣。”卷帘看着齐天,顿顿的开口说道:“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去要求你,但是,就当是满足我这最后一个愿望吧。”
齐天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了看卷帘,而后开口:“为什么这样了?”同红衣一样,齐天也不想要相信,曾经的卷帘,竟然成了如今的这样。红衣看着卷帘的背影,眼眸之中,尽是心疼。曾经的卷帘,算不上多么惊艳好看,但是他的身上,确实那种很干净的干净,纵使有的时候,能够看到他有胡茬儿,能够看到他睡眼惺忪,但是只要他一抬眼,这所有的邋遢,都不翼而飞,浑身上下,大概也就只剩下了那干净了。他的干净,不知是长相,还有身上的感觉。像是一股清风,像是一片绿草,就这样干净的存在。
可是现在……红衣有些不敢相信,卷帘的身体之中,已经全部都变黑了,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他的心脏,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别让他回去。”卷帘没有回答齐天的话,而是痛苦的看着齐天,开口说道,说完之后,也不等齐天开口,便伸出手,黝黑的掌心之中,是那小小的一颗,像是水滴一样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卷帘的手中,泛着晶莹的光洁的白色。
齐天皱眉,还没等开口,那卷帘便开口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齐天看着那水滴,没有动弹:“若是给了本尊,你会怎样?”
话音刚落,卷帘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了齐天,似乎是没有想到齐天会忽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一样,他看着齐天,顿了一顿,而后忽然笑了笑,不同于方才看着红衣撸出来的那个笑容,现在的笑容,带着些苦涩和释然。
“这条路,终究是要走的,况且,我已经贪恋了三年了。”卷帘开口,眼眸微微闪了闪,三年了,他执着了三年,他贪心了三年,他将灵魂,弄脏了三年,他舍弃一切,他不顾所有,终于等到了要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