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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芃欢又实打实地睡了一夜。
她如今的状态就跟刚跑完马拉松一样,浑身酸得使不上劲儿,精神懈怠便极容易被拉进梦魇的深渊。
她再睁开眼时,那一瞬的瞳孔空洞无光,像是被人吸了精气一样的无神。
【宿主,大壮是谁?】
??
尹芃欢坐起身靠在床头,疑道:“什么大壮?”
【宿主昨晚梦魇了,口中呢喃着“大壮”这两个字,系统猜测这是个人名,但是不知宿主说的究竟是谁。】
尹芃欢抬手,吃力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手臂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现在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乱糟糟一片。
大壮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没印象,也懒得想,懒懒地敷衍着系统:“哦,大概是我梦到自己在解代数题吧,有那么一个叫大壮的……”
【宿主,您的敷衍也太明显了,我只听说过小明和李华,哪来的什么大壮。】
“嗯,知道就好,你废话太多了。”
【……】
尹芃欢偏头打量着房中的陈设,心中一沉!
这不是公主府!
这是卫欢出嫁前在皇宫里住的琼华宫。
“昨晚那波人呢?”
【已经离开了。】
“那韩放和萧君瑟姐弟?”
【韩放为护着萧君瑟受伤了,公主府此时已经被封了,她只好带着萧君奕去了韩府,顺带照顾受伤的韩放。】
“公主府被封了?”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卫砚之人呢?”
【哦,忘了和宿主说了,反派昨夜被卫帝下狱了,现在还在狱中。】
!!
尹芃欢闻言神色一顿,嘴角不由抽搐,“你看起来很淡定?”
【宿主放心,反派只是单纯地在大牢里,并没有生命危险。】
“哦?”她挑眉又问:“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唐聿抓进去的。】
“好样的,你这么一说,他确实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可能会缺胳膊少腿,是么?”
【……】
尹芃欢深吸一口气,掀开被褥下床,找半天却没找到鞋子,于是她索性光着脚就下地往外间走去。
一掀开珠帘便撞上了似乎是刚下早朝的卫帝,他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便匆匆赶来了琼华宫。
“父……皇?”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尹芃欢第一次见到卫帝。
他一身黑色镶金龙袍,身量伟岸,不怒自威,约莫不惑之年,看向尹芃欢全是满满的笑意。
不过,在他看见尹芃欢光着脚下地时,面上严肃了些,但依旧是温声问:“为何不穿鞋?”
尹芃欢愣着没说话,只是缩了缩脚背藏进裙裳里,才看着他道:“我……没找到鞋。”
卫帝一听,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被尹芃欢牵住了衣袖,他这才收起怒气,
“既是没找到鞋,为何下床?你伤还未好完,又受了惊吓,太医说了需要静养。”
尹芃欢微微摇头,轻声道:“父皇,华阳想知道驸马在何处。”
卫帝有些闪烁其词,沉吟了许久也没说一句话。
尹芃欢抿唇,晃着卫帝的衣袖撒娇:“父皇,昨日若不是驸马,华阳就不可能现在还站在这儿,所以父皇把驸马还给儿臣好不好?”
“唉……”
卫帝见状,叹了口气,他一向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自己宠出来的女儿。
“不是朕不放他,而是华阳你可知他是谁?”
!!
尹芃欢闻言抬眉,她睁大双眼,带着些微惊。
卫帝也知道了?
是因为太后么?!
卫帝挥手示意一旁的宫人取来一副画像,他摊开画轴,一副栩栩如生的人身像便映入尹芃欢的眼中。
画里的人是卫砚之!
“他是大周失踪的皇帝,是那个将你吓到鬼门关的人,朕只能这么做!”
尹芃欢接过那幅画,蹙眉收起画轴,煞有其事地抬头看向卫帝:
“无论如何,父皇,您不能动他!”
卫帝被尹芃欢这般正经的神色给惊住了,她眼中并没有痴傻的爱恋,也没有一丝怜悯,而是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淡定!
这份沉着竟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不是他的华阳!
他心中惊讶,但面上不显,只问道:“为何不能?”
“他若是死了,卫国必亡!”
“所以父皇不能杀他,而是应该像对待座上宾一样的好好招待他。”
“父皇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大周该打的仗还是会来,如今能镇住大周的人,只有他!”
卫帝越听越震惊,此时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华阳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儿?
尹芃欢又问:“是皇祖母告诉父皇的吗?”
卫帝震惊之语,点着头。
“那父皇知道,华阳前不久进过大理寺牢狱,也进过宫的事儿吗?”
卫帝闻言心惊,声量都不由地提高了些许:“大理寺牢狱?”
关键是——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尹芃欢笑了笑,又问:“父皇难道没从太子哥哥那儿听过半点风声吗?”
那这太后可是瞒得真好!
连皇帝都能瞒住!
还瞒了这般久!
卫帝陷入了沉思,太子这几日的确是找他找得勤了不少,还总是说到华阳的事儿,不过由于他最近忧思于招兵一事,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华阳府里出了这事儿,他才堪堪从招兵一事脱身出来。
卫帝在位掌权二十余年,即便他再是无心于朝政,也总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见过太多不齿的腌臜事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再怎么如今也懂了太子和华阳的暗示!
他沉吟片刻,看着尹芃欢这几日被折腾得都瘦了不少的身子,十分心疼,心中顿时愧疚丛生!
从小到大,即便是再无理,他也都从未拒绝过华阳的任何请求,这回她又十分在理,所以他没理由不答应,于是他揉了揉尹芃欢的发顶,道:
“让你受委屈了,华阳,父皇答应你了,这些事父皇会处理的,先回到床上去,免得受凉了。”
尹芃欢闻言,重重地点头,朝卫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好,华阳这就乖乖回去!”
她刚转身,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来,眼波流转望着卫帝嘱咐道:
“父皇,昨晚驸马为了保护我受伤了,记得再派个太医去接。”
卫帝见状,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颇有种自己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上床,有些吃味道:
“行了,行了,朕派人把你的驸马给抬回来!”
“谢谢父皇!”
尹芃欢笑着跑进了里间。
卫帝看着她欢脱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
此时西京城一处客栈。
庾信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冷了,便倒了重新再倒一杯。
“主子,圣上找到了,不去接回来吗?”
一旁的下属低头疑惑着问道。
庾信并未看他,端起茶杯到嘴边喝了口,凉茶下肚,他精神了不少,抬手摸上自己的脖颈,好半晌才道:
“去查!圣上是什么时候到卫国的,为何要改名换姓!”
那下属领命,恭敬退下。
“主子,大周不日便会派人来卫探情况,若是和圣上撞上了……”
另一名下属犹疑说道。
庾信单手扣在桌上,一声一声,他沉默着没说话。
那些人,不是他的人!
如今的大周,朝堂势力三分,一分在他这儿,另两分则在其他人那儿。
一些不要脸的老东西,圣上在时畏畏缩缩,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今圣上不在了,就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篡位了!?
半晌,庾信才道:“那便全都杀了!”
那下属有些惊讶:“这……”
庾信微眯着眼又道:“使团没有姓名。”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