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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宿舍楼下的人,是一个疯子。这天晚上,我从宿舍楼下走过,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念叨声,并且发现,他是在盯着我说话。
在听到他的说话声之后,我便猛的一回头。看到这疯子正死死的瞪着我,他的眼睛从头发缝隙中露出来,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愣了一下,满是不解的盯着这个人看着。结果越看,我发现这个人越是眼熟。最后我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因为我认出这个人了,而且被她给惊到。
这个人此刻一副的疯相,身上穿着一身的破烂衣服。从头发缝隙中露出的脸,则是如同老树皮一般,皱的不成样子。
就在我僵在原地的时候,她忽然不说话了,而是哈哈大笑两声,跑进了黑夜之中。
我仍旧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个人,正是因为杀了人,被关进了监狱里的小鬼娘娘,她怎么被放出来了?
看着她离开,我许久才回过神来。哆嗦了一下之后,这才朝着宿舍里面走去。而我的心里头,仍旧有些心惊肉跳。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诛煞笔的守护人,也就是晟杰所说的话。他说当我背上的鬼胎被封印的瞬间,所有鬼胎而引起的变故的东西,将全部恢复原状。
而李响、金源、胡头、程可嫣、小鬼娘娘、投湖老者、谢老五等,这些人都是因为我背上的人形鬼胎,最后才失踪的。当我背上的人形鬼胎被封印之后,所以他们又回来了吗?
对了,我还有我的父母。为什么李响他们都回来了,我的父母却迟迟没有回来?
胎灵?
我忽然又想到这两个字,在喝酒喝醉之后,晟杰曾经又给我好好的解释过。我背上的这只胎灵,正是我们学校这个大凶之地而孕育出来的。这胎灵,其实就相当于大凶之地的魂。任何东西都有魂,特别是成了精的东西。
而害了我的人,就是将这只胎灵引入我母亲的肚子上。在我出生之前,这胎灵便已经侵入了我的*,到了我的后背上。
这胎灵是害了我的人种下的,并不是我的爷爷种下的。没错,是害了我的人种下的,我之前猜的没错。
而在我出生以后,我爷爷居然将自己的魂封印在了这鬼胎里面,就是为了镇压这只胎灵。并且,他还在里面种下其他的东西,比如煞灵。我十八岁的时候,爷爷的封印便会失效,鬼胎就会浮现出来。
而因为鬼胎浮现,其中的煞灵会释放出煞气,方圆百里都能够感觉得到。也因此,我吸引了许多玄门中人靠近我。这其中,就有小鬼娘娘和投湖老者以及谢老五。当然,肯定还有更多更多的隐藏在暗处的人。
而与此同时,我收到了爷爷的包裹,其中有本书,名为鬼术。
想到此处,我恍然大悟。好算计啊,真的是好算计。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彻底的明白了。我明白爷爷的真正目的了,这本鬼术,并不仅仅只是一本书而已。这其中包含的东西,很多很多,多到让我有些理不清头绪。
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本书以及书中的传承,并不只是一种职业或者说术法的传承而已。
而是,一种使命啊。
没错,就是一种使命。鬼术传人,并不只是一个职业的传承,而是一个使命。
至于是什么使命?我的爷爷只留下这些东西,这是在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需要我自己来解开。
我没有再想这两个问题,心里头反而浮出另外几个疑问来。那个害了我,最终害的我爷爷将自己的魂封印在鬼胎中,害的我家差点家破人亡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刻,当我脑子里面浮现出这些许的事情,又想起那个害了我的人来的时候。心里头居然闪现出一丝惶恐的感觉。这种惶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这个仇人离我很近很近,兴许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的脑海里面闪现出小鬼娘娘来,我背上的鬼胎刚刚封印,这小鬼娘娘居然就出现在了宿舍楼下,并且还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显然她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说的。
想到此处,我的眼睛看向黑夜中。总感觉,那个人就在某个地方死死的盯着我所在的位置。而在这一刻,我也盯着黑暗中,咬紧了牙关。是时候了,一切的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我的脑海里面,浮现出小龙的那张脸来。小龙死了,蜡人张被害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这些说不定就是害了我的人干的。
沉思中,我朝着宿舍走去。可是没走了多久,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来一看,手机差点没掉落在地上。那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大大的两个字:老爹。
我刚刚才想到我的父母,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电话,整个人却是又惊又恐。我忙按下了接听键,结果电话那头果然传来父亲的声音:“小曦,是我。”
刹那间,我感觉泪水要夺眶而出:“爸,你们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我和你妈都回来了。”
我的脑子里则忽的一下子,闪过母亲离开时留下的纸条:“我要去找你爸了。”
我又喊了一声妈,最后对着电话激动的说:“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找你们。”
我爸说:“我们还没回来,你暂时不用找我们,我们会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我再打过去,却也提示未在服务区。顿时,我心中一寒,双手发颤。我的心里头,被一阵烦躁不安充斥着,以至于一激动,一脚就将走廊上的灭火器给踢翻在地。
那灭火器飞了出去,撞到了一间宿舍的门上。们很快打开了,从里面露出几张疑惑的脸。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忽的一转身,朝着宿舍外跑去。
此刻,我想起了一个人:刘隋。
到底他么的怎么回事?我心中那股烦躁快要将我*腔撑破。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我一路狂奔,直接跑向刘隋的住处。
当我来到刘隋那栋小屋子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刘隋的窗户透出淡黄色的灯光。我忽的冲了过去,一脚将刘隋的门给踢开。
当门打开以后,我看到屋门口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这个人,正是刘隋。
刘隋还是那个刘隋,身穿一身校工的衣服,满脸的胡茬,在暗黄的灯光下,他那不修边幅的样子,显得有些狂野。他此刻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像是正准备出门。
此刻,我们两人四目相对,都僵了一下。我的脑子有点乱,有种受了欺骗的感觉。要说李响他们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我不觉得奇怪。可是这刘隋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他们之前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忽然出现了?
看着刘隋,我一时有些哑然了,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刘隋居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他还是那般的冷淡:“有事吗?没事我得出门了。”
说着,他提着那盏灯笼走了过来,将我推开。
他推我的时候力气有点大,我则死死的站在原地,绝不退让。连着推了几下,见我不动,刘隋脸色忽的一沉:“有事就说,没事就让开。”
我仍旧傻傻的看着他,脑子里面在迅速的组织语言。许久才大声吼了出来:“没事?你觉得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这段时间上哪去了?”
刘隋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解释的,让开。”
说着,他手上忽然发力,力气大的惊人。可是,这一掌推到我身上,我仍旧站在原地没动。刘隋脸色一变,再次发力。
这家伙力气当真很大,这一掌推过来,我居然有些承受不住。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我可是喝过人形娃娃**汁的人。
连着推了几下没推动,刘隋不推了,站直了*满脸怪异的看着我:“不错啊,看样子你是比以前强了了不少。”
我说:“那是自然,你知道的,我今天绝不会轻易让开。”
刘隋还是那张死人脸,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抬头瞧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说:“我不会说,你自己跟着看。”
我愣了愣:“什么?”
刘隋没说话,乘我愣神时一把将我推开。随后,他顺手关掉灯,提着灯笼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于是跟了上去。
提着那盏灯笼,刘隋走在前面。这盏灯笼我见过,就是在当日湖水彻底干涸的时候,刘隋带着一个镇魂鼓加上这盏灯笼还有一只风筝以及一把刀。
这灯笼,名叫引魂灯。能够*,四周的鬼魂见到这灯,无不比吸引过来。就好像电灯泡,能够吸引飞蛾一般。
离开屋子以后,刘隋直接提着那盏引魂灯朝着漆黑的校园角落里面走去。我就这么走在他身后,不时四处乱看着。
四周漆黑一片,到处都是树木,我们的脚下,是校园里那条小道。小道上面长满了杂草。而在这些杂草之中,我偶尔会看见什么东西,从其中一闪而过。
走了一会,我跟刘隋来到了一片高坡上。这个时候,刘隋停了下来,并放下了手中的引魂灯。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刘隋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着不远处一处草丛说起话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且,他说话的声音很是模糊,我即便站在他旁边,居然听不到。
我不由得一惊,抬头朝那处草地看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在那草地之中掩藏着一块墓碑。这墓碑不知道多久没人清理了,都已经被杂草给淹没了。
这地方我很少来,当真不知道这里有墓碑。
我有些纳闷,不知道刘隋在干什么。而念叨了好一阵子,刘隋忽然站了起来,提着那盏引魂灯继续走了。边走边对我说:“这样的墓碑,这个学校里有很多,而且时间都很老。而且,这些墓主人都不怎么善。你大概也知道了吧,这个学校曾经死过很多人,都是被湖吸引来的。”
我在一旁轻轻点头,刘隋又说:“这湖边在无数年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所以这个学校闹鬼才闹的这么凶。我之前跟你说,这个学校有问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有问题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说着,刘隋又带着我往前走。走了一阵,草地中忽然阴风一卷,我转头一看,之前刘隋停留的那片草地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蹲在地上,就像是一只猫一样的盯着我们看。
很快,我和刘隋又往前走了很远一段距离。刘隋又一次停住了,我朝前看去,整个人僵了一下。只见在刘隋的前方,居然密密麻麻的,有无数的坟堆。
刘隋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叠黄纸来,递给我一些,说:“给他们都烧点,让他们安分点,不要出来闹事。”
我接过黄纸,便一个挨着一个的在坟头上烧了起来。
这些坟堆确实是有点多了,所有的坟墓都没有墓碑,而在这些坟堆中,我约莫感到了一股怨气冲天的感觉。我不由得眉头一皱,一边烧黄纸,一边念叨着:“拿了钱财,都老实点。”
很快纸钱烧完了,我回到了刘隋身边,忍不住说:“这些也是死在湖边的人吗?”
刘隋点头:“这些都是最近才死的。”
我愣了愣:“最近?”
刘隋再次点头:“而且,往后这里死的人仍旧会增多,源源不断。”
说着,刘隋提着灯笼继续朝前走了。我跟在他身后,有些纳闷,这家伙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
走了一阵,我们就离开了草地。刘隋没有停,继续提着灯笼往前走。最后我们围着学校转了半圈,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
而就在我们停在树林前的刹那,我和刘隋都跟被人打了一棒似得,浑身忽的一抖,朝着旁边的树林里面看去。
此刻,那片树林中的树木,正在剧烈的摇晃着。而从那树林之中,居然露出来一双接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接着,那树林哗啦一下,爬出来一连串的老鼠。
当我看到那些老鼠的时候,头皮都麻了。因为,那些老鼠实在是太大了,那哪里像是老鼠啊,分明就是猫。
这些老鼠忽的一下子从树林里爬了出来,只听哗啦一片巨响,这些老鼠便从我们的脚边爬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那些老鼠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突然,刘隋撒腿朝着树林里跑去。结果跑进树林里,我们看到树林里有一具尸体,身上的肉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就剩骨头架子。
刘隋忽然抬起头对我说:“你现在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我吃惊的看着那副骨头架子,又盯着刘隋,满是不解:“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明白。”
刘隋指着那骨头架子对我说:“那些玄门中人根本就还没有离开这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隋的声音有些大,我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我看到,他样子比以前激动了一些。不过此刻,他那张脸一样的是张死人脸,面无表情。
“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你难道还没看出问题来吗?”
我的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地上的那具尸体。这具尸体,显然是被之前的那伙老鼠给活活把肉给啃食掉的。我脑海里面又想起那些老鼠来,老鼠实在太多了,而是个头太大了。
一般的老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这老鼠必定是营养非常的好,所以才能长得这么肥硕。
这些老鼠,分明就是人养的啊。
当我听到刘隋的话,又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明白刘隋想说什么。而我的心跟着一沉:“人形鬼胎已经封印了,这个湖的事情,还是没有结束吗?”
听到我这句话,刘隋忽的就是一转头:“你知道这个湖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我估计,你也已经知道了。几千年?这个湖已经闹了几千年了,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人形鬼胎就能封印住的?”
刘隋冷淡的说:“你背上的人形鬼胎,只不过是一个胎灵而已。有人将胎灵种在你背上,目的就是想用这个学校中的怨魂,活活将你给害死。而你封印了鬼胎,最多只是封印那只胎灵而已。但是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你背上的胎灵,而是这个学校啊。”
我听明白了,意思就是,我背上的人形鬼胎,只不过是一个胎灵而已。封印了鬼胎,只不过让学校里的怨魂不再发作。可是,这个胎灵跟那些玄门中人来这所学校的目的,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瓜葛。
刘隋又说:“不过胎灵既然已经封印,你便跟这所学校再无任何瓜葛。现在,你可以选择退出,做一个普通人,往后你的身上,不会再遭受这所学校的任何影响。”
这话,刘隋说的很认真,仔仔细细的盯着我说的。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那几个字:鬼术传人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一个使命。
什么使命?
是我爷爷赋予我的使命,从我背上被种下那只胎灵开始,我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我的爷爷,死于非命。我们一家,差点家破人亡。我的仇人是谁,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真的可以放下一切,而成为一个普通人吗?
如果我真的放下,我的仇人又会放过我?十八年前,他害了我,今天他就可以放过我?
而如果我连仇都不报的话,岂不是一个懦夫?
当刘隋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微微的摇了摇头:“已经不可能了,我再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刘隋似乎有些不解,却没有询问,而是说:“你自己选择吧,每个人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来抉择。”
说完这句话,刘隋从旁边折了几根树枝,做了一个架子,穿到了那具尸骨之中去。也在同时,那尸骨的头颅里面,猛的又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来。接着,一只老鼠从那头颅之中钻出。
在那刹那,我狠狠的一咬牙,直接一脚踩在老鼠的身上,用尽浑身力气。结果这一脚下去,那老鼠肚子嘭一声爆炸了,从那肚子里面,冒出来无数白乎乎的玩意,以及一堆的肠子。
那老鼠肚子爆炸,还在地上挣扎,我却一脚将他踢进草丛中。
刘隋见我踩破老鼠,对我说:“看情况,这几天附近又来了新的玄门中人。我估计,八成是被玄门三宝给吸引来的。不过这些人也是可悲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代玄门中人都不愿意放弃关于这个湖的传说。”
“最后那个传说没有出现,这些玄门中人,反而在这湖边发生厮杀。”
说话间,刘隋低头看向地上那具尸骨,摇了摇头。然后,他用树枝插进尸骨中,将尸体抬了起来,朝着树林外走去,一边对我说:“这种惨死的尸体,最容易集中怨气,得赶紧处理,否则,这树林子里又得开始闹鬼了。”
我跟在他身后,说:“那个传说,是缘劫珠吗?”
刘隋点了点头:“看样子你都知道了,关于这个湖的传说,正是缘劫珠。这个传说,从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流传了。而几千年都过去了,这个湖边不知道死了多少玄门中人,缘劫珠却始终没有降临。都是贪欲惹的货啊。”
我有些震惊:“几千年了?”
刘隋点头:“没错,几千年了,几千年了,这个关于缘劫珠的传说,在玄门之中流传,从来也没停息过。而且,即便缘劫珠几千年了仍旧没有降临,玄门中人依然前仆后继的来到这个湖边。”
我当真有些惊讶,我原以为没多少时间,谁知道关于这缘劫珠的传说,居然已经几千年之久。
听到刘隋的话,我又想起凶杀山上那个老妪的话来。他告诉我,缘劫珠是个局,就是为了引那些玄门中人到这里来互相厮杀的。我现在忽然也感觉,这好像就是一个局。否则,几千年了,这缘劫珠怎么可能还没降临?
可是我感觉有点奇怪了,都他么几千年了,缘劫珠仍旧没有降临,这些玄门中人难道是傻逼么?他们居然还在不停的往这里涌?为什么?
我的脑子忽然又一闪,出现老妪的另外一句话来:“后生,记得啊,世间最可怕的,便是人的欲望。鬼神可以泯灭,妖魔都有寿辰,唯有欲望,无穷无尽。”
是因为欲望吗?
这缘劫珠,究竟有多大的诱惑力,以至于这些人这么的不顾生死?
沉思中,我跟刘隋再次来到了那片草地上,刘隋将尸骨扔在地上,就开始挖坑。约莫整了两小时的时间,那尸骨才被埋进土里。
挖完坑以后,刘隋作揖,随后我们两人便离开。
而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在半路上再次见到了那伙老鼠,以及一个走在鼠群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