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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石晋伯府的书房内,一样的昏暗,一样的只有大爷宋文良和二爷宋文瑾在,一样的也不让小厮点灯。
宋文良看着手上枫霖书院的试题,笑着说道“是你给书院的先生们出的主意吧?”
“嗯”宋文瑾承认的十分干脆。
“真是胡闹,这些题目明显都超纲了,那毕竟还都是些连童生都没考过的学子们,你让他们写这个实在是...”
宋文瑾打断自家大哥的话说道“你现在心疼他们,他们一旦走出国子监,代表着南楚国参加比试,北齐和蛮夷会不会也心疼他们呢?”
“那肯定不会”。宋文良也清楚,他自己这个二弟,细致聪明有魄力,手段和谋略也都在自己之上,其实更适合当掌家人,在朝中坐上重臣的位置,只是他自己不愿意,他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朝上许多事情,他都会找他商讨后再做决定。
书院考完试,给学子们放了三天假休息,因为此次考试的特殊性,阅卷时间会比较久一些,所以比平时休假还多了一天时间。
拾叶在给世子收拾回家的衣物,楚云澜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读书,这次月考,也让她发现了自己的一些不足的地方,正好趁着休息的时间可以弥补一下,此次国子监出使的人员自己一定要在名单里才行。
镇国公府内。李嬷嬷喜气洋洋的声音从垂花门处传来“夫人,夫人,快看看谁到了!”李嬷嬷小碎步走的飞快,声音落地,人也已经进到屋内了。
“是世子到了?还是行儿到了?”镇国公夫人不疾不徐道。
“都到了,夫人,世子和表少爷在国公府门口遇见了,正准备一起过来正房呢,还有老奴看到了钱嬷嬷。钱嬷嬷也来了。”李嬷嬷一边激动的讲着,一手还指着身后,金夫人顺着指过去的方向,也已经看到了,不待李嬷嬷继续说下去,几步走出屋内,到了钱嬷嬷的面前,眼泪就出来了。
“您怎么跟着也一起过来了呢,也没事先安排人给府中递个话,我派人去接您,您都已经出府养老了?怎么又刚好跟行儿一起过来了?”
钱嬷嬷是金夫人的奶娘,待金夫人比自己亲闺女还亲,所以金夫人也真心待她。钱嬷嬷被金夫人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的,一边掉眼泪,一边笑道“老奴只是记挂夫人了,所以听大老爷说大少爷要上国子监读书,便央求着让老奴跟着一起过来,希望能再见见夫人。”
金氏出嫁,钱嬷嬷本来是要跟着一起陪嫁到镇国公府的,只是当时钱嬷嬷家里男人生了大病,儿子仗着亲妈是金氏嫡小姐的奶娘,要陪嫁进镇国公府,便认为自己有了强硬的靠山,在外打着金氏的名义惹事儿,偏偏儿媳又是个拎不清的。为了不败坏自家小姐的名声,钱嬷嬷便说自己年龄大了,想要回去养老,怡享晚年了。当时金氏虽然十分的不舍,但是也准了钱嬷嬷的请辞。
金氏这边跟钱嬷嬷还在絮絮叨叨,那边楚云澜跟金希行两人也在相互打量。
楚云澜自从知道国子监要选人出使后,拾叶也从家里带来消息说,自己的表兄金氏大少爷要进国子监读书了。大表哥金希行,本身就是秀才身份,可以直接进国子监读书,之前一直没有过来,偏偏选赶在这个时间来,目的也是不言而喻了。
今日楚云澜从书院回家,巧的很就在门口跟金表兄遇见了,然后就结伴一起来母亲这边请安。李嬷嬷迎着众人进入会客厅后,莲儿和碧月便忙着张罗点心茶水了。
金夫人在上座坐下,看着自己娘家的侄儿,长的丰神俊秀,仪表堂堂,完美继承了自家大哥和嫂子的优点长大。金氏刚收到金家的家书的时候,还有点诧异自家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来让自家长子去国子监读书了?侄儿原本读的书院也很好的,实在没必要这么远送到上京来。
平复了突然见到十几年没见过亲人的激动心情,金氏开口问道:
“行儿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国子监读书了?国子监约束多,没有在书院读书方便,你表弟现在就在枫霖书院求学呢,如果你是想在上京求学的话,枫霖书院比国子监要舒服一些,而且先生们也都很不错的,你们在一个书院,一起日常也能有个照应......”
金希行上前一步,“侄儿给姑母问安,多年不见,姑母风采依旧,只是云澜表弟的变化实在是出乎意料,要不是门口家丁们行礼喊镇国公世子,这要在上京别的地方偶然遇见,侄儿是真真不敢认人的。”
这点金希行倒是没有夸张,但凡之前见过或认识楚云澜的人,都能感觉出来前后的不同,加上楚云澜也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改变,这种变化更是明显,要不是金氏很确定这就是自家儿子,有时候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怪力乱神的东西,大家倒是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金大少继续到“侄儿此次上京本来就有进枫霖书院求学的意向的,但是听说了国子监要选学子代表南楚国出使他国,侄儿也有想要为国争光的心,所以就央求了父亲来上京国子监读书,希望能有出使的机会。”
金氏还不知道国子监要选学子出使的事情。听到金希行如此说,便看向了这个时候突然回家的楚云澜,云澜见自家母亲望向自己。
“母亲,您见到大表哥太激动了,倒也别只顾着问大表哥这些,大表哥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您先让大表哥梳洗休息一下,晚些时候一起用餐,在慢慢叙旧。”
“对对,你先去安顿一下,好好歇一歇,晚一会儿咱们在说话。”说着,金氏转头吩咐李嬷嬷,“东湖阁清净,景色好,距离世子的凌霄阁也不远,还是个独立的小院,进出府方便,把表少爷安排到东湖阁,你亲自去盯着拾掇,该添该换的,赶紧吩咐下去添换。”
“另外跟针线房也说一声,府内别的活计都先放一放,紧着表少爷要用的书院衣袍先做。让管家照着世子屋里的文房四宝在寻一套,给表少爷送过去。表少爷在上京的所有开销从我的私房银子里出......其它的,我还没想到的,你和管家看着置办,宁可多,别有遗漏.....”
金氏一叠声的吩咐下去,李嬷嬷赶忙应是,金希行见自家姑母的安排,心知对自己是真心爱重,便再次郑重长揖到底道
“小侄儿感谢姑母关爱,只是出门在外,父亲怕小侄儿给姑母添麻烦,安排的都有,银钱也给的足,姑母不用麻烦李嬷嬷费心张罗的。”
“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父亲安排的是你父亲安排,姑母安排的是姑母的心意,你就在镇国公府内安心住着吧。钱嬷嬷.....”
“夫人不用张罗我,我这次上京就是想夫人了,想来再看看夫人,晚些时候,金家商行返程,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看着金希行跟李嬷嬷走了,金氏打量着楚云澜“澜儿书院怎么突然放假休息了?”
“母亲这是不想看到我了?那我以后就少回府烦母亲了,大表哥那么优秀,突然来国子监读书,以后常留在上京,正好可以陪母亲解闷儿...”楚云澜装作委屈的样子。
金氏手指点着楚云澜的脑袋儿“你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故意曲解母亲,母亲这心里实在是.....”
金氏也是个演技派,那眼泪说来就来,楚云澜只能先败下阵来,赶紧哄到“都是儿子的错,母亲别哭了.....”,
于是说了书院的测试,以及国子监这次要从书院选贡监的事情,与母亲坦白,自己也有意选中,代表南楚国出使进行比试....
楚云澜絮絮叨叨说完后,看金氏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神里透出来的神色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一丝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世子长大了,能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是好事儿。你只要相信,无论你做什么选择,什么事情,母亲都会坚定的站在你后面就可以了,放心大胆去做就好,不用顾忌太多,天塌了,还有母亲在呢。”
“母亲!”楚云澜心里感动,怕忍不住落泪说道“那我也先回去梳洗一下,晚些时候来陪母亲和表哥用餐。”
镇国公府大房这边热热闹闹,府内众人都知道夫人娘家侄子来府上暂住了。二房那边当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冯老夫人又在屋内骂金氏是一介商户女,不懂礼,不配做镇国公府宗妇,骂楚霸天不孝顺,娶了这么个女人家门不幸......
墨雪在屋外,听着屋内冯老夫人对着郑嬷嬷的抱怨,郑嬷嬷是冯老夫人的陪嫁嬷嬷,前段时间家里儿媳添了孙子,所以向老夫人告假回家伺候儿媳做月子了,所以世子落水的时候并不在府中,好不容易儿媳出了月子,自家孙子又发热严重,危在旦夕,便继续告假,所以也是刚回府内没多久。
墨雪也想起来自从世子落水后,又去了书院读书,在然后是赢了蹴鞠比赛、天香楼内的比试,在书院还结交了不少大臣之子做朋友,外出采买在听说镇国公府时,不再全是二房楚冉少爷少年秀才,嫣然小姐和郝然少爷的事情,都是镇国公世子如何后,府内众人也就消了墙头草的心思,只一心做好手上事情,开始了观望状态。
这边冯老夫人还在不停的骂,走到清晖园请安的二夫人也不想无端受婆母的怨气,便找了理由避开没有再进去,两位少爷和小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几乎在府内都见不到人影。
墨雪听着上房内还在持续的谩骂声,心想‘母慈子孝,母慈子孝’老夫人对将军的怨念,跟慈母根本一点关系都牵连不上,加上将军还在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着分家,但是内里财产和人员也是进行过交割,请族内族老们见证签字画押的。现在将军都已经去了,冯老夫人自己又是继母,凭什么要求人镇国公夫人要处处低头忍让她这个继婆母呢?还拿孝道压人,真的是好没道理。
再想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成为老夫人身边的人后,会离世子更近呢?就能得偿所愿呢?现在自己好后悔,也只能苦在自己心里了......
镇国公府东湖阁,金希行从净房洗好出来后,换了一身纯色的绸缎直裰,因为没有外出的打算了,长发仅用一根同色飘带系了一下,配上英俊的五官,倒是十分的有魏晋名士风流的那个味道了。
金氏是真心喜爱自己娘家这个侄儿的,所以安排的住所也是考虑的十分的周到。东湖阁是一栋独立的院子,前后有好几间屋舍,可以用来安排金少爷从湖州带来服侍的人手。院内还有单独的一池湖水,湖水是从府外河道引进来的活水,夏日的风从湖面吹来,能带来一丝丝清凉。
叶安是金希行此次来上京带的随身侍卫,为了方便行事,暂做金希行的小厮,跟在金少爷身边进出。金希行从窗户看到叶安从院外走进来,起身走到屋门前打开门。
“少爷,您让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叶安说道。
金希行让叶安查的是楚云澜,他要在镇国公府方便行事,顺便保护好自家姑母,那自己的这个表弟首当其冲是要了解清楚的,这样才能方便接下来自己与他怎样进行相处行事。
叶安查的消息是十分细致,大致与之前自己了解到的差不多。只是楚云澜落水醒来后的变化,是金希行比较陌生的。
金希行之前是见过楚云澜的,镇国公将军战死的时候,金家作为镇国公府夫人的娘家人来府上吊唁,当时金希行跟着父亲给战死的将军上香,见到了在灵位前跪着的楚云澜,少年弱小,脸色惨白,当时金希行想楚云澜突逢父亲离世,应该是吓坏了。